外面是寒冷的冬天,裡面就是溫熙的春天了。溫婉乾脆坐在鋪著的一層毛茸茸的毯子上,不起來了:“皇帝外公,這馬車坐了真舒服。我睡會啊!”
皇帝看著溫婉無賴樣,這丫頭一出皇宮,沒一刻停歇。不由呵呵地笑:“睡什麽誰,還遠著呢,起來跟外公下盤棋。”
溫婉不甘願地從暖和和毛茸茸的錦被裡鑽出來,爬起來坐到了凳子上,跟皇帝下棋。
下了兩盤棋,陪著皇帝吃了午膳。皇帝見著溫婉想要睡覺,還是不讓她睡:“來,給外公念念。”
溫婉接過去一看,眼睛眨巴眨巴,眨巴了半天,最後才吞吞吐吐地問道“皇帝外公,你是不是弄錯了?這不是話本,這是奏折。我怎麽能念奏折?”也不知道皇帝外公又在琢磨什麽東西。咳,溫婉覺得,呆在皇帝身邊,真得提起十二分的主意。
皇帝見著溫婉小心翼翼地模樣,笑道:“外公還沒老眼昏花到連話本跟奏折都分不清楚。讓你念就念,不會讓你掉腦袋的。念。”
溫婉收斂了神色,站的筆直,就是沒念。皇帝等了半天,也沒見溫婉念。抬頭,見著溫婉木木地站著。一巴掌拍腦袋上:“念。再不念,就以抗旨治罪。”
溫婉苦著一張臉,坐下開始看奏折。溫婉從頭看到尾,看得很仔細,生怕漏了一個字。是戶部上的折子。講的也是一件小事。
溫婉理順了。忙再喝口茶,潤了潤喉嚨。這才開始念。不過溫婉也不是一字一句地念,只是把大概意思給皇帝闡述了一遍。
皇帝本來是眯著眼睛聽的。溫婉沒一分鍾就念完了,再一句,沒了。皇帝這才睜開眼睛。自己取了折子看。可不跟溫婉念的意思不差。可這奏折自己看,就得要花十分鍾了。
皇帝又拿了案幾上的一道折子:“繼續念。”
溫婉苦巴著一張小臉,不過她也盡職盡職。馬車上響起了清脆悅耳的聲音,皇帝聽著溫婉如百靈鳥似的聲音,心裡也覺得舒暢。這些折子其實都是一些瑣碎的事。皇帝故意讓溫婉多開口說話的。這孩子,聲音多好聽,怎麽就不多開口說話呢!
溫婉念了十幾道折子,見著皇帝好象要沒完沒了的。終於巴巴地求著:“皇帝外公。我要午睡。”
皇帝指著地上道:“就睡這吧!”
溫婉呵呵倒在凳子下面睡著了。皇帝見著溫婉一出來,就跟籠子裡的鳥兒掙扎了束縛似的,歡快得不行。看得皇帝心情也好了不少。見著溫婉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真是一個瘋丫頭。起來,讓人把凳子搬走。再把這裡鋪過一下。這樣睡,會受顛簸。”
溫婉呵呵爬起來,讓太監宮女忙碌一通。造鑽被子裡,一下就給睡著了。皇帝坐在她身邊,笑著摸了摸溫婉的頭。很慈祥。
一到溫泉,溫婉跟皇帝最先做的就是去泡溫泉。皇帝泡著溫泉,按摩師給他做了一個全身按摩。用過晚膳,回了早就準備好的之前溫婉住的正房(溫婉現在住在東廂房裡)。舒服地睡了一個香噴噴的好覺。醒來以後,就已經是天大亮了。皇帝可是好多年沒一覺睡到大亮了 “難怪你喜歡窩在這個鳥籠子似的地方,沒想到這裡這麽舒暢的。”
溫婉呵呵笑著道“皇帝外公,你在皇宮裡天天操勞政務。什麽時候會有這等休閑時候,趁此機會,要好好地養養身體。在冬天泡泡溫泉,對身體會特別的好的。”
皇帝舒心笑著“恩,太醫也說了多泡溫泉對身體好。昨天泡了溫泉,一覺睡到天亮。的確是好地方,難怪你這麽喜歡。外公也喜歡這裡了,把這莊子再擴大一些,重新布置一些。”
溫婉非常乾脆地拒絕了“不要,這樣已經很好了。布置那麽奢華做什麽。皇帝外公要喜歡,讓人再去找過一個地重新弄。這裡都是我布置的,不能改。”。
皇帝看著溫婉嘟著一張嘴巴,很不高興。好象自己說的話是在懷疑她的品位,笑著刮了刮溫婉的鼻子。
皇帝穿著溫婉特製的保暖寬松的袍子(不是浴袍,是給皇帝特製的寬松厚厚的袍子),隨著溫婉在院子裡走動。看著院子裡綠蔥蔥如春的景色,遠望山上白雪上幾株梅樹,真正的風景獨好。感歎著。這邊感歎著,那邊立即傳上來膳食。皇帝胃口大好,吃了兩小碗飯,三小碟子菜。急得溫公公一直說悠著點,悠著點。溫婉呵呵直笑。吃完飯,陪著皇帝走動消食,再陪著皇帝下了棋。
“外公,我教你打拳。這拳叫太極,是為養身之用,我就是每天堅持打著這拳,身體才日漸好轉。”皇帝饒有興致地學,不下三天,就學得似摸似樣。讓溫婉不得不感歎,皇帝的腦子就是好使,自己現代太極加古代拳意融合,鑽研了好幾年才鑽研就一套最適合的養身功夫,這麽快就被學個精光。
“郡主創的這套養身拳,極好,極好。”王太醫今年也有五十了,怕溫婉亂來,自己也在一邊學習。幾天他感受下來,每次打完一套拳下來,他就發現竟然活動了所有的經絡,讚歎不已。同時,也佩服不已。郡主大才,竟然能創立這樣的養身拳。
“郡主說,不是他創立的。是她從書上看到的,然後加以改版。她可不想盜用別人的成果。”溫婉哪裡還會再剽竊別人的。在那筆畫著。夏影看溫婉又不說話,要自己轉述很無奈。可是又不得不解釋。溫婉現在基本隻對皇帝說話,再有鄭王。其他人。想要她開口,難,難上加難。
王太醫是已經習慣了。反正郡主啥事情都能想得出來。哪天就是有人告訴她,郡主是可以把石頭變成金子,他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為沒有郡主想不到的。只有你不知道的。
“要是可以,微臣想把它教給我老父,不知道陛下跟郡主可否答應”王太醫今年五十剛出頭。得了明師教導才有今天。他父親今年也就七十不到,身體聽說一般般,不是很好。
“喲。能得王太醫這麽誇讚。你這麽看好,那我得堅持練了。”皇帝呵呵笑著。
“溫婉,都說你的詩詞極好,來,做一首給外公看看。”皇帝看著周圍的景致,非常有感覺。
“我哪裡會做詩詞,迫不得已硬著頭皮東拚西湊別人的東西,外公你還是饒了我吧。”溫婉一聽到做詩詞。就頭疼。
“那我們下棋。”一聽下棋,溫婉就成了苦瓜臉。外公下棋最喜歡耍賴,都說毀棋非君子。可堂堂一國之君,老乾悔棋的勾當。可偏偏除了象棋。其他一概下不過皇帝。每次都把自己累得半死。
“外公,你要無聊,我們去釣魚。”皇帝奇怪地看著他,這麽冷的天,哪裡還有魚釣啊!可不想,溫婉的溫泉莊子上,砸了一個溫泉池子,在溫泉裡養著魚。這樣,可以在冬天都有魚吃。
溫婉煞有架勢地讓夏影挎著一個小筐,裡面放著裝魚鉤、魚線、鉛墜和浮標用的筐子。還有兩魚杆。引著皇帝去了養魚的池子。養了魚的池子的魚,那都是死得不會靈動的魚。皇帝跟溫婉,不一會,就釣了不少魚上來。
“皇帝外公,我給你做魚湯。”溫婉帶著魚,忙碌去了。皇帝被人領了去泡藥浴,溫婉則是去廚房忙活了。
中午就吃了一頓豐盛的魚餐,有酸辣魚,清蒸魚、紅燒魚,還有其他一些蔬菜。讓皇帝吃得大呼辣,辣,辣。溫婉看著皇帝那樣子,哈哈大笑。
下午,睡了午覺,溫婉帶著畫板,給皇帝作了一副素描。效果非常好,將皇帝臉上的老人斑都沒落下。那手藝,跟禦用畫師都有的一比。皇帝看了,很喜歡。
“沒想到,我家的婉兒這麽多才多藝。以前還總是藏著捏著的。”皇帝拿著溫婉辛勤了一天的成果,與他本人,就九成九像,比宮裡的禦用畫師都像。皇帝摩搓著畫,愛不釋手。讓溫婉教他這個畫法為何。溫婉仔細教導著。
用完晚膳,兩人散步完,就開殺戒。象棋跟圍棋皇帝是老輸。不過其他品種的棋藝,溫婉就全是輸了。
開頭的幾天,沒有了政務的皇帝,跟染了毒癮似的難受。
溫婉陪他練拳,下棋,下各種各樣的棋。甚至還陪著打馬吊。陪著皇帝爬山,雪中煮茶……
溫婉的意思,是務必讓皇帝得到休閑的時候,樂此不彼沒時間去多想朝政。漸漸的,皇帝也享受著難得的閑暇時光。
這些日子,溫婉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見著要回去,暗自清醒。回去了好,折騰鄭王舅舅跟那些大臣去了,別再來折騰她了。這小一月,都瘦了好幾斤了。
當然,皇帝也沒全然不處理政務。每天花小半的時間看著廷報。鄭王也乖覺,小的事情倒是沒一一上報,但是稍大的事件都送呈到溫泉莊子上來,呈請皇帝朱批的。只是現在的政務量明顯比以往少了不少。
“皇上,郡主在外面,請你出去呢!郡主堆了一個雪人,請皇上你去給雪人按珠子,插鼻子呢!”溫公公走進來笑著說道。
皇帝一聽呵呵笑著放下了密信回去。老了老了,沒想到還能享受到這難得簡單又愉悅的生活。雖然沒有處理政務那種成就感,但是很輕松,也很愉快,也是一種另類的滿足感。
皇帝走了出去,果然看見溫婉已經堆好了一個胖胖的只有腦袋嘴巴沒有眼睛鼻子的雪人。可不就怪物一個。溫婉拿了黑色的珠子跟紅蘿卜過來“皇帝外公,你來,最後兩步由你老來完成。”
皇帝把眼睛給鼻子弄好,左看看,右看看。呵呵大笑著“這個胖娃娃怎麽那麽像我們家溫婉,溫寶,你說是不是?”
溫寶在旁邊答腔道“萬歲爺說的是,簡直跟郡主一模一樣。”
溫婉啊啊叫了兩聲反抗“皇帝外公,溫公公,你們眼睛老花吧,沒弄錯吧?這個雪人這麽醜,我長得這麽漂亮的,根本就截然不一樣。你們眼睛都有問題,美醜不分。”
皇帝聽了再仔細看了後道“恩,確實是醜,沒我們家溫婉漂亮。都說女大十八變,我們家溫婉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再過兩年,都要成大美人了。”
溫婉走過去扶著皇帝,得瑟地說道“那是,到時候求娶我的人呀。從這裡,排到皇宮門口去了。有的我慢慢挑。”
皇帝看著她一點也不羞澀的這麽自信地,直笑不知羞。
享受了一個月的假期, 皇帝覺得那日子確實過得,輕松歡快。
回到京城,很自然皇帝是要接回了政務。鄭王實誠地在第一時間把政務都交回了給皇帝,沒有表現得死拽著權利不放,也沒有拉幫結派,更沒有趁此機會籠絡朝臣。與皇帝在時的情形基本沒區別。
皇帝雖然有了放權的打算,但是看到鄭王這麽做,還是很滿意的。哪個皇帝希望自己成光杆司令。而且就算要放權,也得他自己願意。而不是被兒子搶了去。
皇帝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皇帝的氣色比之前出去可好多了。膳食用得多了、睡眠比以前好了。當然,溫婉知道,皇帝已經是積年舊屙。這些,都只是表現現象。老了,到底免役能力差了。而且雖然政務少了些。但皇帝可沒真打算全部放權。
溫婉更願意皇帝在溫泉莊子上一直待到四五月份再回來,這樣會有更大的改善。可惜,皇帝不應。溫婉也只能作罷。
皇帝回來幾日,見鄭王回報上來的折子。事情大部分都處置的妥帖,只有少部分還有些許瑕疵,需要他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