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以想象當初的場面多有滑稽,好玩“哈哈,哈哈,也就你,老像是偷腥的貓吃不著一般。”皇帝見著溫婉說起這些話來正常,了然,看來溫婉是真正接受了這樁姻緣了。
白世年見著溫婉就如跟一般女兒與父親撒嬌。兩人看著儼然如父女,白世年再瞧著皇帝寵愛溫婉的模樣,心裡苦笑不已。就這場景,他求情的話就再開不了口。除非是他能回到京城,否則,這輩子,別想帶著溫婉去邊關了。夫妻兩人,注定是要分開兩地了。
溫婉來的比較晚,所以說了一會話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用膳的時候,溫婉說了皇帝在飲食方面要注意的事,讓皇帝要注意了,別不當回事。皇帝都是淡淡的笑了,那模樣,顯示溫婉定然說過很多次。白世年心裡有些吃味。這種溫馨的氛圍,他看著羨慕,卻插不進去。
用完了午膳,皇帝讓白世年跟他去了禦書房商談軍務。溫婉回了永寧宮睡午覺了。
溫婉感覺一天好像過了很多年。皇帝卻沒這種感覺。嫁人了還是溫婉,要見隨時能見得上。還了了他一件心事。現在見著她面容甚好,更加放下心來了。
溫婉回到永寧宮,看著自己熟悉的地方,有了感慨。上了床。溫婉聞著熟悉的味道,一下就睡著了。
“郡馬。”夏影看著白世年走過來,想攔著不讓他進寢宮,可轉而一想,兩人都是夫妻了。早上一碗羊奶忘記給郡馬,郡主都不高興,這會要知道,肯定要發脾氣的。這麽一想也就沒攔著,讓白世年進去。白世年進到寢宮。寢宮布置得清雅富貴。
靠進門口有一案幾,案幾放著兩隻白瓷胚胎瓷灌官窯瓶,瓶子裡插著最時令的鮮花花,顯然是今天早上放進去的。正裡邊的大床是紫檀木雕花做成,梳妝台是配套,梳妝台上放著溫婉剛剛戴的首飾、還有象牙梳等物;旁邊有一金絲楠木軟塌,金絲楠木軟塌上也放著一應被褥等物。
屋子裡放著紫檀木做的圓桌,圓桌周圍是被四把椅子圍成圓形排列而成,椅子也是紫檀木材質的,圓桌上放著紫砂燒成的茶具。估計是平常用膳或者待客用的。寢宮靠近床邊放著一盆正燃著的炭火。
溫婉的被子蓋得嚴實。露出松鼠一般懶散滿足的表情,白世年不由笑了出來。
“郡馬,到了寢宮,把靴子換了吧?”夏瑤讓小丫鬟取來一雙毛茸茸的平底鞋。轉頭一看,床下邊不就是一雙兔子平底鞋。白世年覺得有趣,把靴子換了,穿上那平鞋,確實松軟舒服。
夏瑤說到“要是郡馬也困了,就在塌上眯一會。”若是白世年真準備休息一下。她就要吩咐人鋪床了。
“不用了。馬上就要回去了。”夏瑤聽到這麽一說,自然也就放開了手,退了出去。
白世年坐在床沿邊,摸著熟睡的溫婉的模樣。眼裡情緒莫名。溫婉跟皇上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很多,不像是舅甥,更像是父女。所以對於剛才皇帝在禦書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指責與告誡。也都忍了(你不忍你還能做什麽)。說起來也是自己理虧。
白世年看著熟睡的人兒,蹬了鞋子。褪了外套,也鑽被子裡。溫婉感覺塞進來一龐然大物。使勁拉著往自己懷裡摟,嘀咕著“夏瑤怎麽把這麽一個大熱水帶給我塞進來了,我都抱不住。”
白世年沒有笑,眼裡更是憐惜。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可見當年宮變後,她的日子過的是什麽樣。竟然要靠抱著宮女輪番換熱水袋給取暖,才能睡得著。那樣的日子,該是何等的艱難。他媳婦究竟經受了多少的苦難。想起那天晚上的哭泣,還有那悲痛的絕望以及現在自己所見到的。白世年的心裡,湧現出陣陣心疼。
溫婉睡到了未時二刻,醒了。醒的時候,見自己抱著一個大活人。笑了起來。身邊睡了個人都沒把自己弄醒。她如今的睡眠是越發的安好了。睡眠好證明她心放寬了。溫婉覺得這樣真好,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想到這裡,抱緊了白世年。
白世年見溫婉醒來後,就緊抱了他一下,心情甚好。這證明溫婉對他開始有了信賴。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現象。白世年對溫婉的了解,僅僅限於外面的傳聞。加上自己的揣測。一日接觸下來,發現溫婉真的很多遍。前一秒強勢,下一秒可以溫柔。轉眼在皇帝面前撒嬌的時候,又是嬌俏可愛。
起來以後,夏瑤身後跟著的丫鬟,捧了一件繡著鳳凰的碧霞羅宮裝。另外還有兩位宮女端來熱水、毛巾等一應洗刷之物,淨了臉,塗了一層自製的護膚品,一個宮女給她盤好頭髮。
溫婉自己在首飾盒裡,挑選了一支纏絲赤金墜紅珊瑚流蘇的風簪。發間還點綴了珠花。耳環,溫婉挑選了一對金點翠嵌東珠耳環。腰間佩了一塊鳳凰於飛鏤空雕玉佩。梳洗時間很快,整個過程用了半刻鍾。
白世年眨了眨眼睛,這速度挺快的“下午申時一刻我們要去拜見祖先。”
溫婉面有差異之色:“這麽快?”溫婉記得一般的新婦,應該不會再成親第二天就入族譜。當然,有的家族規矩不一樣。有慢的,有快的。但溫婉記得,白家不是這樣的規矩。莫非,特殊情況。
白世年笑了下:“誰讓你是財神爺呢,那些族老就想著把你著財神爺寫入族譜裡。才放心呢!”白家一般新婦是在成親後第三日入祖祠上族譜的。溫婉身份特殊,又有著財神爺的綽號。還沒成親,白家的族老就跟白世年說了謝恩後去祠堂,日子是定好的。溫婉心裡發笑,好像怕她這個媳婦子跑了似的(可不就怕跑了)。
溫婉要出宮,臨走之前肯定要跟皇帝打個招呼都餓。跟皇帝說了一下要去白家祠堂入族譜了。皇帝摸著溫婉的頭感慨地說道:“我家溫婉,如今也是別人家的人呢了。”
溫婉聽了這話直笑:“皇帝舅舅,你可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要那樣,我可不依了。等我想皇帝舅舅了。我就回宮住幾日。你到時候可不能嫌棄我鬧啊!”
皇帝聽了這話眉眼都是笑:“怎麽會。你隨便什麽時候回宮住都成。不過,當今最要緊的,可不是回宮了。”這回最要緊的,是趕緊生意一個兒子才好。
白世年在邊上看著,想著自己心底的念頭,如今看真是奢望。咳,他只能歎氣了。成親後,就要離開十年。這十年怎麽過啊!
兩人坐在馬車之上,因為呆會要入祠堂,白世年也不敢動手動腳。怕把溫婉的衣服弄皺了(這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
溫婉坐在馬車上。有些無聊。主動拉著白世年的胳臂道:“陪我說說話,悶。”
白世年很喜歡溫婉主動親近他。因為根據得來的消息,溫婉對人很冷漠,而且也不願意別人接近。最誇張的說法。是不許人碰。如今對他那麽隨意的親近。
白世年跟溫婉說起了當初他剛剛當兵那會。別人見他才十五歲,就是個從五品的官(因為考中武狀元,正常都是五品),那些老兵油子沒一個人服他。於是,先開始是比武,後來上了戰場他英勇抗敵。眾人才漸漸服從他的管教。
溫婉聽得津津有味。笑著讚歎道:“聽得我都熱血沸騰,也想參軍保家衛國。你不知道,我身邊的人對你有多尊崇。特別是冬青,我告訴你,十一歲那年她說希望我嫁給你以後,差點把我噎死。這麽多年來,一直在身邊喋喋不休,說我與你事天造地設的一對。我若不嫁你。將會是我人生最錯誤的決定。好像不嫁你,我就嫁不出去一般。”
白世年聽了大為感興趣:“哈哈。沒想到媳婦你身邊還有這樣的人才,這麽早就預料到我們能成為夫妻了。改日當讓我見一見。”
溫婉露出歡笑的神情:“那女人見了你。你得小心。說不定一個激動,就給你來一個熱烈的擁抱。咳,我與你成親前就胳膊肘往外拐,成親以後,估計就是你的死忠了。以後定然向著你了。”
白世年哈哈大笑:“沒想到媳婦這裡還有這等人才。媳婦,你這裡的人,可真是臥虎藏龍啊!”
溫婉覺得中午的菜有些偏鹹,從茶幾上去了倒了茶水,先遞給白世年。自己從茶幾下面放著的紅漆繪牡丹八寶盒裡,取出一隻與白世年手中一樣的杯子。
白世年接了茶笑道“媳婦你怎麽知道我也口渴了。”一般應該是先問過渴不渴才對。
溫婉喝了半盞茶才道:“我倒水的時候你都望了我好幾眼。要還不知道你也想喝水,那我可真沒眼色。”
白世年一滯,他開始不渴,不過看溫婉喝才感覺也有些口渴了。想著等溫婉喝完再喝(剛才桌子上只有一隻茶杯)。溫婉就憑這一眼,就能看出他想什麽。察言觀色是何等的厲害,該需要花多少時間與精力訓練出來。
溫婉猜測到白世年在想什麽,就白世年表露出來的神情呆子都知道他渴了,更不要說她了。溫婉笑著轉移話題:“你手中的茶杯與我的是一對的。皇帝舅舅賞賜的嫁妝。並蒂蓮有著寓意‘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又有‘詳和安寧、幸福美滿’之意。除了這對青瓷並蒂蓮茶杯,我的郡主府裡還有一對青瓷並蒂蓮碗,是皇帝外公留給我的嫁妝。那對碗還是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給女兒高陽公主的陪嫁,非常的漂亮。色澤與工藝都比我們用的杯子好。”
白世年露出嫌惡的申請。那高陽公主可是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這種女人用過的東西,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溫婉一眼就瞧出白世年看他手了的杯子不順眼,笑著接過白世年手裡的茶杯放在茶幾上:“那是古董。放在多寶閣上裝飾。誰願意拿古董來當飯碗。這麽多年不知道經多少人手,早不乾淨了。”
白世年皺著的眉頭這才松開:“這樣的女人,連出家人都不放過。若不是命好投身在皇室,關在豬籠裡沉塘也是輕的。”皇室之中的公主養面首的比比皆是,他也就不發表意見了。但連出家的和尚都不放過的還就這麽一個。
溫婉其實覺得高陽也有可憐之處,若不是嫁了一個窩囊廢男人,而是嫁了一個各方面都不錯的駙馬,也許結局就不一樣了。當然也不否認高陽確實奇葩,竟然跟一個和尚在寺裡偷情。古人認為神佛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你再跑寺廟偷情,這就注定了高陽要背負千古罵名。不過溫婉沒對白世年說這話。她能跟海士林討論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故事,說了他的想法。但對自己丈夫,有些話是不能說的,需要避諱。於是笑著說道:“有時候,活著比死更難受,更痛苦。”高陽最後的結局,也挺可憐的。
白世年是說都不屑說。溫婉也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又笑著問起當年在邊關的事。白世年說這個,倒是滔滔不絕。
夏瑤在外面說道:“郡主,將軍。前面就到了。”
白世年引了溫婉朝著祖祠那邊去。去的時候,見著一群老人就在那裡等著了。其中有幾個老人。白世年對著幾個老天叫著三叔祖,二叔、五叔、就叔。溫婉給幾位長輩行了後輩禮。幾個人都微不可言地點了點頭。
開了祠堂門,兩人磕了頭。白世年的二叔族長大人準備把溫婉的名字寫上去。白世年立即阻攔著“二叔,你把族譜給我。”
白世年把族譜接過來,看了後遞給溫婉,溫婉覺得奇怪,看著白世年旁邊妻室一行寫著溪氏。不由抿嘴一笑,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把自己的字給弄上去當了他媳婦。他們家族也允許他這樣胡鬧。
溫婉不知道白老太爺是個說一不二性子的人。答應過白世年的事。自然做到。再說,他也清楚自己兒子的性子,不答應等他回來也會想方設法地弄。與其如此,還不若他這個長輩的出面,把這事做圓實。若不然,由白世年折騰,萬一損了名聲,對前途有礙。得不償失。
“二叔,我媳婦的字是弗溪。前面圈起來。在後面把名字加上去就是了。”白世年忙跟他族長叔叔解釋著。
族長面有差異之色:“福溪?”他好像沒聽過郡主有這麽一個別號。族長想到這裡才怪異起來,郡主才名在外。好像沒有字。
白世年搖頭,在族譜上寫下‘弗溪’二字。
族長看著白世年寫出來的兩個字,瞪著渾濁的眼睛,失聲叫道:“弗溪?你確定沒寫錯字。”弗溪公子名聲太大,如今沒人敢這個名字。這,不可能是巧合?
溫婉輕笑:“恩,我的字是弗溪,很久沒用過了。”
族長嘴唇噏動了幾下,最後還是忍耐不住。萬一是烏龍怎麽辦?那可就白歡喜一場。族長顫抖地問道:“弗溪?弗溪公子?”當年的弗溪公子,名揚天下。京城裡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歲孩童,誰不知道。族長心裡有個小人冒出來,告訴他,溫婉郡主就是弗溪公子。然後一個小人冒出來叫著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但是,他又希望著是真的。溫婉郡主才名在大齊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是,白家,真是娶進一位才財權三相合的女子了。這對白家來說,該是何等的幸運啊!白家的興旺,就在眼前了。
溫婉好像沒有見到族長激動得全身都閃爍著莫名的光芒。淡淡地說道:“也就一個字,不值得族長這樣。”
站在族長身邊的那些白家的族老, 在聽到溫婉親口證實自己就是弗溪公子以後,全都石化了。沒人認為溫婉是信口雌黃,相反,所有的人都相信溫婉所言。因為溫婉不沒必要撒謊,也撒不了這個謊。溫婉郡主是弗溪公子,若是如此,他們白家,可真是祖宗保佑了。
溫婉沒去管白家人的想法,她看著祠堂上上下下,那麽多的牌位,溫婉隨意掃了一下,估計有上百個了。不知道為什麽,溫婉覺得在這裡感覺特別冷。低聲對白世年說道:“這裡陰氣太盛,我有些冷。”
白世年見著溫婉說不舒服,想著溫婉踹弱的身體:“族長,記下了溫婉的名字在上面就成了。”
族長歡快地在弗溪兩字打了一個括號,旁邊再寫上溫婉兩字。沒有與其他女人一樣,寫上一個李氏張氏的。直接將溫婉的名字寫上去。此就意味著溫婉如今已經是白家的一員了。
溫婉對此一點感覺都沒有。早在平家就有經驗,得勢的時候就要為家族出力,失勢的時候不踩上你兩腳就不錯了。所以,溫婉對這一玩意很不感冒。若不是風俗如此,她都不想入什麽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