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雖然覺得確實不符合規矩。但是她作為女眷,男子在場的決定下,還是男人做決定。連溫婉都這樣做的,更不要說她了。她可不認為郡主府裡,會是白世年當家作主的。只是溫婉做給他們看的。
梅兒也知道不符合規矩。但是因為今天這個情形特殊。否則都不能男女相見會面了。咳,都是溫婉男男女女的讓人都弄不清楚脈數了。
羅守勳自然是一百個答應了。於是扯了嗓門道:“好。能跟白將軍共飲,是羅某的榮幸。就這麽著了。”說完看了燕祈軒一眼。
燕祈軒點頭應了。於是,不符合規矩的聚餐就這樣開始了。
“來,白將軍,我敬你。你為我們這些世家子,樹立了一個巨大的榜樣,我們為你而驕傲。”羅守勳對著白世年,一口乾到底。
白世年也喝完了手裡的酒。
喝完一杯,羅守勳起身,梅兒也趕緊起身,一起敬了溫婉與白世年夫妻一杯。燕祁軒過了好一會才與江琳一起回敬。說得話也比較中肯“我們敬你們一杯,希望你們夫妻和和美美。”
溫婉與白世年一起站起來,笑著說道“承你們夫妻吉言。”能說出這句話出來,證明燕祈軒已經能克制住心底的情緒了。溫婉覺得這樣甚好。
江琳拉著燕祈軒也敬了溫婉與白世年一杯。祝賀詞是江琳說的,燕祈軒抿著嘴巴不說話。
再坐下後,羅守勳就開始與白世年一起拚酒了。溫婉自行夾了一魚塊到碗裡。白世年見著將溫婉的碗放在自己面前。將裡面的刺挑選出來。這套動作做得非常的自然。不說別人,就是溫婉都有一瞬間的呆愣。往日裡白世年雖然是很體貼,但魚刺都是大丫鬟職責。當然,也不是白世年不做,是溫婉不需要他做。
白世年挑乾淨魚刺後,放到溫婉的盤子裡。溫婉心裡好笑,面上卻是很自然地夾起來吃,好像白世年經常做這樣的事,她已經習以為常了。吃了一口。見著四個人八隻眼睛看著她己,溫婉笑道:“我吃魚總被刺卡了喉嚨,所以……”恩,後面的話就讓大家想像了。她就不說違心的話了。真心白世年是第一次為她挑魚刺。
羅守勳看不過眼了:“弗溪啊,你怎麽能讓將軍伺候你呢!白將軍可是將來要統帥邊關幾十萬大軍的大元帥,怎麽能伺候女人。”
溫婉瞪了羅守勳一眼:“什麽伺候女人?我是她妻子,他對我好是天經地義的。羅守勳,你皮是不是癢癢了,我家的事你也要插口。”
羅守勳才不怕呢!若只是溫婉他肯定不敢說半句話了。但是在羅守勳眼裡,那就是自己的好哥們弗溪啊。這樣怎麽能成。加上酒勁上頭,更是沒有顧慮了:“怎麽不能插口了。我這是為你好。白將軍,拿出男人的氣概,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哪裡能被女人拿住。傳揚出去,損了大將軍的威名。一定要把她整治得服服帖帖,讓她老實聽你的話。弗溪,你也不能這樣的。白將軍縱容著你,那是對你好。你還以為是當初當男子那會呢!”
溫婉當時就下了臉:“不許再喝了。”臭家夥,竟然敢教訓他了。溫婉想想就瞪了一眼罪魁禍首。
白世年很無辜地放下了手裡的杯子。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沾酒了。而且是喝這麽好喝的酒。溫婉在這裡的酒很多。名氣也大。但是溫婉不許他喝,雖然他很納悶,但是郡主府裡的人不聽他的話,他也沒轍。而且溫婉還嚴令不許他喝酒。只要沾上酒味,就不讓上床。上了床也堅決不跟他滾床單。
羅守勳一聽,嗓門扯得更是大了:“弗溪啊,不是我說你啊!當人媳婦可不能這樣啊!你要不知道怎麽當人媳婦,就向我夫人學習。你要跟我夫人學到一半。保管讓你們日子和和美美的。”
白世年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我媳婦輪得這你來訓。當他這個老公是擺設。再說了,成親這麽久。他都舍不得說溫婉一句。
溫婉笑著按住白世年的手,搖著頭,意思讓他別製止,隨羅守勳去。見著白世年岔岔的,壓低聲音說道:“沒事,讓他說吧!”
羅守勳見著夫妻兩人都不應話,更加的語重心長道:“弗溪啊。當男子隨便怎麽樣。可當人妻子就要溫柔,要體貼,要好好服侍丈夫。怎麽能讓丈夫服侍你呢!弗溪,你可一定要改啊!否認,這要傳揚了出去。不僅讓白將軍威名受損,還會讓你的名聲也不好。”
羅守勳是真心為溫婉好,哪裡能讓丈夫服侍妻子呢!當然,不排除羅守勳心裡的落差了。他心裡敬佩的蓋世英雄,竟然會是個妻奴。讓他怎麽接受不了。重重複雜的感情糾結在一起,借酒壯膽。放平常,他哪裡敢這樣放肆。
梅兒見溫婉只是笑著搖頭,並無生氣。兩人也這麽熟悉了,溫婉是不是真的生氣她也看得出來。梅兒掩著嘴巴笑道:“溫婉,別理他。一喝醉酒就亂說話。溫婉,你是不知道,他是一喝醉酒就這樣,有一次拉著我的手說了一晚上的話呢!”說完,很無奈地搖頭,顯示自己很可憐。梅兒這話說得是真的,羅守勳知道溫婉是弗溪公子的時候。那日又高興又難受,懷著複雜的心情去喝酒,結果喝醉了,就拉著梅兒的手說了大半個晚上。一直說著他以前與弗溪,還有燕祈軒一起的事情。以往羅守勳是從來不在梅兒面前說起弗溪的任何事宜(在自己妻子面前,老誇別的男人算怎麽回事)。這次破天荒地,從他認識弗溪到後來弗溪過世後,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梅兒一點都沒不耐煩。聽得是津津有味。她是真羨慕啊,溫婉的日子過得真是讓人不能不嫉妒啊!更讓她覺得溫婉可恨的是,她還當成天經地義。
溫婉哈哈直笑,沒想到,還有這麽好玩的事。這是大爆料啊!
連一直沉默的燕祈軒也詫異地看著羅守勳,這家夥,還有話嘮的時候。不過想想,這家夥可不就是個話嘮了。
白世年見溫婉一臉揶揄不得的模樣,知道這是他們的相處模式。有些酸氣冒上來了。其實說起來。溫婉與他才是最早認識的。可惜他們之間,錯過了十三年。他與溫婉的回憶,太少了。
江琳見著溫婉並沒有生氣,梅兒在邊上笑,知道這可能是他們獨特的方式,心裡有些羨慕。
羅守勳舉了酒杯:“白將軍,來,我們再乾一杯。今天不醉不歸。”
燕祈軒扯了下羅守勳。
溫婉氣惱著“來人,搬酒過來。今天讓你不醉不歸。不過,以後你再想喝玉髓酒。你別再想喝了。”
羅守勳才不在乎呢:“沒得喝就沒得喝。將軍,我們繼續。”羅守勳後來為這句話,後悔得無與倫比。因為溫婉真的不再供應他酒了。
溫婉見白世年的神情,這家夥是想喝了:“想喝酒喝吧!這裡就留給你們了。梅兒。世子妃,我們回屋裡說話去。讓他們這群爺們喝個夠。夏瑤,你去吩咐廚房,多備幾個菜。”
羅守勳讚歎道:“弗溪,這才是身為一個妻子該做的。”
梅兒捂著嘴巴偷樂。她是真沒想到,她丈夫還有這麽活寶的時候。溫婉是懶得理這個沒酒量沒酒品的家夥:“讓他們在這裡喝。我們說會話去。”主要是溫婉認為男人喝酒。有女人在身邊可能放不開。
梅兒笑道:“真讓他們在這裡喝,不管他們啊?”梅兒沒想到,溫婉竟然會被羅守勳三言兩句就給激到了。
溫婉笑道:“羅守勳不願意我們打擾他們爺們喝酒,那就讓他們喝個夠。我記得他以前說過,他最大的願望,就等著有一天見到白世年,能跟白世年不醉不歸。如今有這個機會,就讓他不醉不歸了。我們說我們的話去。不用管他們。”
三個人進了正房。溫婉見著江琳一直都規規矩矩。也不多話。知道她對自己不熟悉,不想失了禮數。笑道:“來我這裡都很隨便的。沒這麽多規矩。你與梅兒相熟,問問她就知道。”
梅兒點頭:“今天我家相公還真說對了。郡主就是個太隨意的人了。”說都這裡,掩不住笑道:“你呀你,看著可真是掉入蜜罐裡了。瞧瞧白將軍對你的溫柔體貼意。我看了牙都酸了。”
溫婉得瑟道:“我對他也很好的,只是我做人後,他做人前。”
梅兒挽著掐了溫婉的胳膊:“你就少賣乖了。你還人後呢,就你這性子我還不知道。別再折磨白將軍就好了。溫婉,我家相公雖然說話是糙了些,但理不糙。這要傳揚出去,真會說你是悍婦的。”
溫婉眨巴了眼睛:“悍婦?悍婦的定義是什麽?”
梅兒一愣,轉而笑道:“你呀你,在家裡如何都沒關系。但是要在外面這樣,總對你的名聲不好。”
溫婉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無非就是對外表現得溫柔賢惠一些。不要讓世人認為他是一個怕老婆的。萬一壞了名聲,讓人知道他是個怕老婆的,損了他的名聲。日子是自己過的,冷暖自知。我不會去為了賢惠名聲,委屈自己的。再說,好不好,他心裡最清楚,別人說什麽,又不能掉兩塊肉。”見著梅兒有些不敢苟同,笑道:“你別勸我。我與他的相處有我們的方式。你放心吧,他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們一起用餐。放心,我會把日子過得好好的。”
江氏卻以婉轉地笑道:“將軍這麽愛重郡主,這六年都能走過來。一定不會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梅兒,你過慮了。”
梅兒見溫婉說得這麽有信心。再聽了江氏的話,想著白世年為了等溫婉,連不舉的名聲都背負了這麽多年。怕老婆。跟那個比起來,還真不算什麽事。看來她是真多慮了。
溫婉看著江氏,笑著說道:“燕祈軒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江氏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看著溫婉說道:“郡主,昨日我去見母妃。母妃說,你跟世子有過婚約?”她說完,就知道自己魔怔了。她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問這樣的話。雖然心裡卻是是想知道,但是卻沒想到今天在溫婉面前竟然沒有半點的自製力。
溫婉有些詫異:“淳王妃莫非是病糊塗了?當年我皇帝外公可是對著天下人說了我要過了十五歲才議親。這誰都知道,怎麽可能跟燕祈軒定有婚約。淳王妃都病得胡言亂語了。”
江氏見著溫婉矢口否認,了然。如今這些都已經成為往事了。溫婉怎麽會承認。江琳知道自己逾越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鬼使神差地說就直接問了。也許是因為不岔溫婉郡主這麽幸福,對世子還這麽冷清。所以,情緒有些過激了。
梅兒拉了拉江琳。往日裡那麽冷靜自持的人,今兒個見到溫婉,怎麽會這麽失態:“溫婉,你別介意。她往日裡不是這個樣子的。“
江琳的性格,溫婉有些了解。對於今天這麽直言不諱的,溫婉倒有些意外。她的意外不是淳王妃說她的是非,而是江琳直言相問。溫婉想了想。人家坦蕩蕩地問,她自然也坦蕩蕩地回。否則,還以為又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你說賜婚的事,是子虛烏有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淳王妃要編造那些花。不過淳王妃有一點可能沒告訴你。燕祈軒的婚事我確實有過問。當時淳王妃想為燕祈軒娶江芸芸為妻。淳王不滿意。求了我皇帝外公指婚。我皇帝外公為他挑選了出了兩位候選人。一位是如今止郡王爺嫡孫媳,一位是你。我與燕祈軒甚為相熟,所以我建議淳王選你為兒媳。”
江琳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溫婉。她沒想到,世子爺的婚事溫婉真有差說。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溫婉說這話的時候。眼裡並無愧疚之色。因為。她確實不覺得愧疚:“雖然我知道每個女人都希望找到一個如意郎君,過著琴瑟和諧的生活。我選你,讓你嫁給有了心上人的燕祈軒,對你是有些不公平。但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如果你不嫁給燕祈軒,就會嫁給燕祈歌當側妃。我想,正妻總比當妾好。你說是不是?”側妃說得好聽也是上玉蝶的,算是皇家人。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妾室。
梅兒愕然:“這,你這從哪裡知道的?這怎麽可能?”
江琳也是搖頭:“我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爹。會讓她去給別人當小老婆。但是溫婉,也不可能平白說這句話。
溫婉笑道:“當年我選你的時候並不知道還有這麽一段因果。這是我後來無意間知道的。世子妃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令尊。當年,你父親是趙王派系的。趙王惱怒了鍾家。南安世子妃等於虛無。南安世子有意聘你為側妃,當時還承諾你父親用不了多久可以扶你為正。我雖然自私地選了你。但是也因為我的自私,保全了你全家。若不是你嫁入淳王府,你父親當年也不可能只是被罷官。你該知道,跟隨趙王的那些人沒幾個人安然退出。雖然燕祈軒沒有燕祈歌的才名,但我可以說,燕祈軒的人品比南安世子強上十倍。沒有了家族的後援,在南安郡王府那就如浮萍,就連身為正妻也一樣。鍾氏可以讓位出來,你嫁過去也一樣可以讓位出來。真嫁了燕祈歌,你現在的日子是什麽樣的你可以自己想象得到的。”在古代,就是盲婚啞嫁。想要嫁一個合心意的丈夫,夫妻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的,那等於是跟現代中彩票一般。她情況特殊,燕祈軒不適合。但是對於江琳來說,卻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這就是這個時代女人的命運。
江琳臉又紅又白,眼裡有著惶恐,又有著清醒,反正情緒很複雜。
溫婉有些疑惑。
梅兒則是直接問道:“溫婉,你是怎麽知道,南安世子想要納江琳為側妃的?這個當年一點風聲都沒有。”
溫婉淡淡地說道:“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徑。不過,消息是不會有錯。”得到消息的途徑這個東西涉及秘密,溫婉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江琳讓自己恢復正常以後,扯出一抹笑容:“郡主,其實我對母妃的說法也不盡認同。不過,謝謝郡主給我的解釋。若不然,我還不知道,這裡面有這麽多的故事。”既然已經說出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道歉的話也無用。乾脆就這樣。
溫婉將心底的疑惑壓在心裡:“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做過的,我自然認。如果你對我心裡有怨恨,我也受著。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入了淳王府這個漩渦。只是,這個世上不可能事事如人意。”
江琳的理智還是有的,只是剛才清醒太外露了。這回恢復了平靜,就想起上次的事情,他覺得事情出奇地順利,後面有人在幫扶:“郡主,我想問問。之前的事是你有出面幫助世子?”
溫婉點頭“沒錯,這件事我有向皇帝舅舅求情。我與燕祈軒,也是一起相處了一年的朋友。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江琳鼓起勇氣道:“那天晚上,你去見了燕祈軒。”那天,她總覺得奇怪。雖然她當時沒覺得正常,但是卻查出來不正常。加上淳王妃的話。她認定溫婉那天晚上去見過燕祈軒。若然如此,溫婉也不算特別的冷血了。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但心底卻有一股濃濃的酸澀。這種複雜的感覺,讓她不知所措。
溫婉詫異地看了江琳一眼,沒想到江琳竟然如此敏銳:“沒有。我當年有喉疾,那時候我能開口說話,都是身邊的貼身女隨從說的,她用的是腹語。那天晚上去的,就是我的隨從去了王府裡。男女有別,我不可能去見燕祈軒的。”
江琳心裡微微有些酸,又松了一口氣:“郡主,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告訴世子你就是弗溪公子。如果你說了,事情也許就不是這樣。”她看著溫婉這麽幸福,世子卻一直在緬懷過去,神情還是這麽的悲傷。她為世子感覺到心疼,也為溫婉好像淡忘過去的行為,有些,恩,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覺。
溫婉笑了下:“你怎麽知道我沒告訴過她。我當年告訴過他我是弗溪,是他自己不相信。而且我這個人有潔癖的,我的丈夫,只能我一個。燕祈軒違背了我的原則,也認定了我一直都是在欺騙他。你們也許覺得我狠心,無情,殘忍,所以為燕祈軒打抱不平。我能理解。但是這是我的底線,誰都不能違背。我今天告訴你,就是想說我問心無愧。 該幫的該做的,我都會盡力。但是越了底線,那就別怪我無情。”不管是誰,敢越了她的底線,都是相同對待。
江琳怔怔的。
梅兒笑著緩和氣氛:“你呀你,都被人說城是悍婦也不知道收斂一些。真是的。”
溫婉喝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別人我管不著,但是我的丈只能我一個。憑什麽男人就要女人為他們守身如玉。而女人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左擁右抱。”溫婉見江琳呆滯的模樣笑道:“嚇著你們了。這是我最真實的想法。可能有些驚世駭俗,但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我絕對不能容忍我丈夫有別的女人。否則,後果自負……”雖然心裡想著和離之前得把那男人廢成太監,但是現在嘛,對著外人可不能說這話。恩,對著白世年,可以說。
梅兒只有淡淡的微笑。也只有溫婉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了。換成她,換成其他的一般的女子,誰敢。不打算嫁出去了?就算嫁人了,有這樣的想法,也會過得很艱難。
江琳心裡卻不是滋味。哪個女人不希望一世一雙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