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和錦秀說著話,看到牛婆子,容華向錦秀點點頭,“去將牛媽媽叫過來。”
錦秀緊繃的臉這才展開了笑容,松了口氣,少夫人讓牛媽媽過來,是要她幫忙處理這件事吧?剛才她一個人面對一屋子的丫鬟,這些人裡面尤其是安珍素來能言善辯的,雖然之前被春堯打了,可是看到這種架勢生怕被人連累,拿起大丫鬟的喬,將屋子裡的丫鬟都說了一通,雁雙看不過說了兩句,就被安珍罵了回去。
一下子屋子裡亂成一團,錦秀正不知道要用什麽方法才能將她們都壓住,牛媽媽過去就不一樣了。
容華看了看錦秀,“一會兒你要跟著牛媽媽,將事都辦妥當了,”停頓了一下,“日後未必有人能幫著你。”
少夫人這是讓她多跟著牛媽媽學一些。錦秀聽得這話,心裡頓時一陣狂跳,說不清是喜或是緊張,臉卻不爭氣地紅了,低頭道:“是。”
木槿遣人去將薛亦雙院子裡一間未被累及到的側房收拾打掃出來,請容華進去歇歇腳,牛媽媽很快被叫了來,容華問薛亦雙屋子裡丫鬟的事。
牛媽媽是府裡的老人,這些事十分清楚,“五小姐屋子裡的丫鬟是三個一等的,平珍、安珍、雁雙,平珍、安珍是從小就跟著五小姐的,雁雙是後來薛夫人給的,去年才提的大丫鬟,”說到這裡刻意頓了頓,“和侯爺屋裡的雁翎是一起給的。”
雁雙提了一等丫鬟,雁翎卻還是二等的,怪不得雁翎在她面前並不說海玉、景月的好話,定是被壓製久了,心生怨懟,若是海玉、景月不回來,雁翎自然而然就會提成一等的丫鬟。
就連薛亦雙屋子裡都有三個大丫鬟,相比較而言侯爺身邊的丫鬟真是不多。再想想薛明靄屋子裡出了那麽多的事,侯爺在這上面還真的是……
牛媽媽接著道:“剩下的二等丫鬟,蘇兒是最先跟五小姐的,靜兒、羅兒、桃兒都是這些年選上來的小丫頭,靜兒是家生子,羅兒、桃兒是倒賣的死契。還有屋子裡的教引嬤嬤和婆子,多數是老夫人、夫人精心挑選的,這些人裡面也就幾個不成事的,老夫人、夫人說過幾次要將這些人打發了,所以這段日子不讓這些人管事了,也就不到五小姐身邊去了。”
也就是說這些人並不會知道的詳細,放出去也沒關系,不怕她們亂說。
容華道:“房裡走了水並不是小事,至少要將事弄清楚些,燒了屋子是小,傷了人是大,雖然這次五小姐只是受了驚嚇,可也要給日後提個醒。”
牛媽媽看著這位少夫人,平日裡溫和待人,遇事卻也不含糊,真是讓人小看不得。這樣的大事不過是傷些財物就解決了,五小姐屋子裡走了水是滿府皆知,若是有人說出什麽來,免不得要扣上散布謠言的罪名,到時候就不是大房的事而是整個薛府的事,老夫人也不會輕饒了誰。
容華見牛媽媽心裡似是有了思量這才讓牛媽媽和錦秀去那邊安置薛亦雙的丫鬟。
容華這邊去看薛亦雙屋子裡燒損的東西,這把火放的不大不小,因是燒字帖兒,內室裡破壞的最為嚴重,不過燒壞的都是些幔帳等物,薛亦雙的閨床被火燒燎了一些,讓府裡的木匠修理一下應該也是無礙的,只是整個屋子難免要重新修葺一番才能住人了,這樣也好,經過這樣的事,薛亦雙難免要搬回以前的住處,那裡離薛夫人的院子近,別人“關注”不容易,自己照料也方便。
一切都安排妥當,容華才去看薛亦雙,剛從夾道出來,就看到薛夫人身邊的丫鬟領了個禦醫出去。
容華迎面走過去問,“可是給五小姐看過了?”
那禦醫聽丫鬟說是武穆侯夫人,也不敢抬頭隻低聲回道:“看過了,五小姐是受了驚嚇,服上幾劑藥也就好了。”
容華點點頭,又讓木槿給些賞錢。
禦醫不肯收,“安國公夫人已經賞過了。”
木槿仍舊將銀錢送過去。
那禦醫這才拿了。
禦醫彎身道:“還要去義承侯府裡,就先向少夫人告退了。”
容華聽到義承侯府,不由地上了心,再看那禦醫的樣子並不像是立即要走,而是在等著她問話,想來也是知道她和義承侯府的關系,於是問,“世子的病怎麽樣了?”
禦醫似是有些為難,容華看了一眼禦醫身邊的丫鬟,那丫鬟連忙退下去幾步,那禦醫這才道:“世子和大奶奶都病著,世子的病還好有些起色,只是大奶奶的病……”
趙家傳來消息隻說趙宣桓病,並沒有說淑華……難不成趙家是有意隱瞞淑華的病情?
容華看了一眼那禦醫,“我姐姐的病如何?”
那禦醫聽得容華這般親近的稱呼趙大奶奶,才慎重地開口,“原本是今年無礙的,只是少夫人也知道……古人都說‘食谷者生’,藥劑開的也是盼著能肝火一平,不能克土才得養,可是幾劑藥下去了仍不見有什麽起色。聽說大奶奶之前也有過些病症,是服了什麽藥見好的,倒不如仍舊找那人再調養一段時間,有些轉機也不一定。”
雖然只是兩句話卻透著好幾個意思。
禦醫給淑華開的藥劑,若是好轉今年才能無礙,可吃了幾劑也不見好轉,那就是說,淑華的病恐最近就要……
之前在常寧伯府和陶家她見淑華似是比之前要好許多了,這才幾天的功夫怎麽就這樣嚴重起來,這禦醫在她面前說起這話又是什麽意思?甚至還提及了之前給淑華看病的郎中。既然那郎中將淑華的病看的好轉了,趙家卻如何不用那郎中了?
禦醫的這番話是勸著她仍舊找了那郎中來看,既然在她面前都這樣說了,必定也向趙家說過,可趙家的態度仍舊是讓禦醫進府診治。
是趙家不願意再給淑華請那郎中來看病?
容華心念一動,“世子的病如何?”
那禦醫道:“世子是外傷失血,養養也就能好了。”
趙宣桓的事趙家是不願意多說一個字,可是從對待淑華上的做法來看,趙宣桓的傷定是和淑華離不開乾系了,不然趙家不會不準淑華回娘家,又不肯請之前的郎中給淑華看病,難不成趙家就要活活地拖死她?
容華心裡頓時生出一股的悲涼。薛亦雙差點因為一時衝動毀了一生,淑華又何嘗不是,自己前世因為趙宣桓的事也搭上了性命。
所以人人自危,人人都要為自己搏一個好的將來,只是有些手段不但害了別人,自己也得不到一個好結果。
容華看了看木槿又奉上一份診金,那禦醫不明就裡,容華道:“麻煩您明日去蒼南胡同陶家一趟,我母親身上不大好,勞您去一趟診治。”
那禦醫明白容華這話的意思,不知道該不該應承下來。
容華又道:“您不用說太多,只要簡單點撥,我母親一直牽掛著大姐自然明白。”
禦醫這才肯應了。
禦醫走了,容華低聲對木槿道:“打聽一下這禦醫叫什麽名字。”將來能有用得上的,自然叫人去找他。
木槿聽了點點頭,少夫人這是幫了大小姐一把。
主仆二人接著向前走,容華進院子,薛夫人身邊的如萱上來道:“老夫人、二太太、三太太看了五小姐之後走了。”
容華道:“五小姐歇下了?”
如萱道:“正與夫人在屋子裡說話。”
容華進了屋子,見薛夫人和薛亦雙都在內室裡,兩個人眼睛都紅紅的卻比平日裡又親近了不少。
容華上前給薛夫人行禮,顧媽媽帶著木槿、如萱等人退下去,等拉好了隔扇,容華才向薛夫人告罪道:“都是媳婦擅自做主,還請娘責罰。”
薛亦雙聽得這話,再看容華已經跪下認錯,連忙伸手拉住母親。
薛夫人一開始聽說容華這些事都瞞著自己,本有些惱意的,可如今知道了原委哪裡還會埋怨容華,讓容華起了身,“這件事都虧了你,不然亦雙算是毀了。”
這樣的舉動將來哪家願意上門求親?再說傳出去之後不知道別人要怎麽說,整個薛家的名聲都要受損。
薛亦雙年紀小,有些地方沒有思量好也是正常的,當年薛夫人不肯生下薛亦雙的事,連她都有耳聞了,更別說在府裡長大的薛亦雙,薛亦雙不僅是被嚇怕了,心底定然也是有些怨恨,這次被逼在風口浪尖上,才一下子發放了出來。
天漸漸黑下來,薛亦雙一整日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又經這樣一通折騰也累了。薛夫人讓薛亦雙休息一會兒,薛亦雙一直有話想說,只是沒有鼓起勇氣,現在容華在她屋子裡,她不由地看向容華,只見容華向她微微笑著,薛亦雙心裡這才有了底氣,開口向薛夫人道:“我屋子裡的平珍……從小就跟著我的,做事也妥當……能不能讓她過來伺候?”
三個大丫鬟隻提了平珍,沒有說安珍和雁雙,薛亦雙心裡也不是沒有思量。
其實所有的丫鬟都被關在一個屋子裡,應該是要等到有了定論,再一起懲處才好,現在放出誰來,難免會讓其他人心裡難安,平珍若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丫頭也不會在意這個。不過難得薛亦雙開一次口,容華這樣稍稍一遲疑,薛夫人已經答應道:“你身邊也不能沒有人,就讓平珍先過來伺候,一起有了定論再行懲處。”
薛亦雙臉上才有了笑意。
容華跟著回了薛夫人房中,打發走不相乾的丫鬟,薛夫人才道:“全是因老太太要請姑蘇陳家來才會有的這事,先前我叫你也是因為這個,”薛夫人因老夫人來探薛亦雙時說的做的,心裡對老夫人的怨懟去了一半,“我是舍不得亦雙去那麽遠的地方。”
“娘別急,”容華安慰薛夫人道,“就算是老夫人真的要給亦雙說親,第一個知道的一定是娘,嫁的是五妹妹,娘的意見老夫人應該會聽的。”
就算真的為亦雙說親,也不會老夫人還沒找薛夫人說之前就弄得滿府人都知曉了,這裡面是有人在籌劃,要的就是老夫人和大房之間出現矛盾。看到今天的事就可知老夫人和大房的關系從何到了今日。
這個人到底是誰?
薛夫人只是想著薛亦雙的親事,對別的也沒有興致,容華說了會兒話就從薛夫人屋子裡出去。
剛出了院子,就有老夫人身邊的香玉來道:“少夫人,老夫人請您去一趟呢。”
就算是香玉不來請,她也是要去的。
薛夫人沒說薛亦雙屋子裡的丫鬟如何處置,只是說先審審再說,可是有些事是審不出來的。
例如在薛亦雙耳邊說這些的蘇兒,難道就是有人指使了蘇兒?再說在她面前爭辯的安珍,難不成就是用了這樣沒有眼色的丫鬟?
容華邊想著,一路來到老夫人房裡。
老夫人屋子裡的雪玉正端了拔好的銀耳蓮子羹給老夫人吃,老夫人素來喜涼食,小廚房裡早早就用了冰。
見容華來了,老夫人笑著吩咐雪玉道:“快去給少夫人端一碗來,”雪玉剛要下去,老夫人又囑咐,“不能要涼的,女孩子早早吃涼不好。”
雪玉去端銀耳蓮子羹,容華這邊已經請安落座。
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道:“忙乎了大半天累了吧?”
容華對上老夫人的目光,“還好發現的早,有大家幫忙才沒有多大損失。”
老夫人笑著點頭,“只要人沒事就不算什麽損失。”
這話容華能聽明白。
老夫人讓李媽媽將對牌取來遞給容華,“亦雙在原來的住處好好的,怎麽一搬到新院子就有這事,我看八成是院子與她不合,你取了對牌找時間讓管事的去你屋裡回話,乾脆將院子改了,或是改成花房,或是植些花草蓋個亭子,或是用做什麽院子,都不拘的,你來安排,不用怕花錢。”
容華應了,看看李媽媽手裡的對牌,伸手接過來,這是她第一次從府裡拿了對牌接差事,一般只要在府裡得了差事,月例就會增加很多,更何況老夫人放了權,多支錢財出來自己用,只要數額不大不會有人查問,要不然二太太手裡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銀錢。
她是不會像二太太一樣時時刻刻算計著老夫人的梯己,老夫人交代下來的事,她只要盡力辦妥就好了,老夫人心裡自然會有思量。
雪玉將蓮子羹端上來,容華用了蓮子羹。
老夫人笑道:“這麽晚了明睿都沒回來,定是衙裡事多。”說著站起身,容華上前扶了老夫人,兩個人進了內室說話。
老夫人坐好了,示意讓容華坐在身邊,香玉夾了塊香在爐裡這才退了下去。
老夫人道:“本來是要將你五妹妹身邊的嬤嬤安排出去幾個,還沒來得及……就出了這事,”臉上慈祥的表情去了個乾乾淨淨,“亦雙身邊的丫鬟,有幾個年齡夠了,正好拉出去配人,年歲還小的乾脆就攆了出去,你就幫襯著你婆婆從府裡選家生子也行,讓牙婆子買幾個來也行。”
老夫人的意思是一起全都不用了?還是要聽她的意見?
容華仔細思量道:“那些年歲還小的丫頭都是才選上來的,不會有太多心思,靜兒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在府裡時日也不短了,不如就先叫她老子娘來問問。”
既然是家生子,就不用和她說什麽,直接找她老子娘即可。
“羅兒、桃兒是倒賣的死契,又是才買來的,在府裡也沒有根基,經過這一次明白的就留下,不明白的……莊子上也是用人的地方,經管束著也不會出什麽亂子。”只要攆出去就不知道會流落到哪裡,本不是她們犯的錯,讓她們因此丟了性命也太輕易。
老夫人歎口氣,“你啊,就是心腸軟。”
說了幾句話,老夫人道:“好在你是第一個趕過去的。大家都嚇了一跳,我去的時候遇到你三嬸,你二嬸進了府聽說了也忙去看五丫頭。”
老夫人雖然像是隨意說來的,卻有別的意思在裡面。
容華道:“我們忙著救火,潤哥正好在園子裡玩,**沒看住潤哥讓潤哥跑過來看到了嚇了一跳,後來大嫂來了,也是嚇得說不出話來,直問我這可怎麽得了。”
老夫人點點頭,“你大嫂是個膽小的,平常什麽事也不敢出頭的,屋子裡都靠你二嬸安排。”
二太太、三太太、錢氏都不像是安排這件事的。
老夫人道:“再有就是安珍,那是你三嬸屋子裡刑媽媽領進府的,當時我看她有幾分的伶俐就給了五丫頭。”
既然是刑媽媽領進來的,安珍就應該和三房的關系近一些。
容華還沒說話,就聽外面香玉道:“三太太來了。”
容華眼睛一亮,三太太這趟,是來撇清自己的還是來替安珍說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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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在外面,現在在家裡有時間就多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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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寫得最長的一本書了,也是事最多的時候寫的一本書,要感謝大家的支持,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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