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態度瞬間就變了啊……盧米安一邊回以擁抱,一邊做起腹誹。
相擁了兩秒後,加德納.馬丁松開雙臂,笑著說道: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真正的兄弟?你死了我能繼承遺產嗎?精神狀態大幅度好轉又成功闖過困難“考驗”的盧米安憋了一肚子的調侃不敢在這種時候說出來。
“你還是我的老大。”他習慣性的表了下忠心。
在他看來,雖然這樣的表演確實有些浮誇,讓人感覺不到太多的真心,但沒有同樣不行。
加德納.馬丁哈哈一笑:
“以後沒其他人在的時候,你可以叫我‘長官’。”
“長官……”盧米安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奇怪。
“鐵血十字會”是隱秘組織又不是軍隊。
加德納.馬丁未做解釋,微微笑道:
“今晚八點,到泉水街11號來,我們舉行你的入會儀式。”
說完,他拍了拍盧米安的肩膀:
“現在先好好休息。”
盧米安“嗯”了一聲,告別這位薩瓦黨的老大,一路回到金雞旅館,拉上了207房間的窗簾。
此時已經過了清晨六點,完全不需要補眠的他坐至木桌前,開始給“魔術師”女士寫信,將昨晚的遭遇和忒爾彌波洛斯的表現完完整整講了一遍,最後則詢問該怎麽給K先生匯報這件事情。
——純粹靠盧米安自己,顯然是沒法規避那棟廢棄建築內古怪“異常”侵蝕的,他必須找到合適的理由向K先生解釋,讓他相信的同時又不暴露自己身上有“愚者”先生的封印和一位宿命領域的天使。
整整齊齊折好信紙後,盧米安布置儀式,召喚出了那位穿著淡金色小裙子的“玩偶”信使。
信使低下腦袋,看到了以方塊形式存在的信件,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一邊讓信件浮起,一邊對盧米安道:
“還是有人在監控你。”
啊?我完全沒有察覺……這跟蹤、隱藏和觀察的水平很高啊……盧米安作為一名“獵人”,有非常強的反跟蹤能力,對周圍環境的變化同樣非常敏銳,竟然沒發現那些監控者還在!
K先生的手下?不,能讓信使小姐專門提醒我,應該不是“極光會”的人……加德納.馬丁派出來的監控者還沒有離開,即使我已經通過“考驗” ,遭受了那種異常的侵蝕?確實,經歷了昨晚的事情,得到加德納.馬丁的入會通知後,現在是我最不警惕,最容易放松戒備,暴露出問題的階段……,真陰險啊!盧米安這才發現自己相比加德納.馬丁還是太年輕,不夠謹慎。
若非他扮演的是一個熬了通宵,遭受了殘酷折磨,需要休息的人,拉上窗簾睡覺屬於必然會有的發展,現在已經引起監控者的懷疑。
同樣的,他還慶幸“魔術師”女士的信使似乎很強,不會被監控者發現。
送走“玩偶”信使,靠躺在床上,等待了一陣後,盧米安收到了回信:
“作為一個已經有兩三百年歷史的隱秘組織,‘鐵血十字會’必然不可能那麽簡單就讓人加入,但主動讓新晉成員接受汙染與我原本了解到的‘考驗’不太一致。
“看來這些年裡,“鐵血十字會’確實發生了一些不容樂觀的改變,你不用急著弄清楚為什麽會這樣,一步一步的來,短時間內以保存自身為最重要的事項。
“忒爾彌波洛斯主動提供幫助,給予警示,一方面是不希望你真的遭受汙染或者直接死亡,那會影響到他,另一方面應該也是在嘗試改變,想取得你的信任,於關鍵時刻才暴露真正的目的。
“你需要始終牢記,邪神的天使是真正意義上的瘋子,肯定會給你和你周圍的人帶來災難,必須時刻警醒,既利用祂又防備祂。
“K先生那邊好辦,你就說關鍵時刻誦念了那位的尊名,神奇的未受到汙染。
“不用擔心他會詢問那位存在,確認真假,這是虔誠信徒不會做的事情,而且,即使那位存在本身,也未必確定祂有沒有回應你的祈求。”
這……盧米安看到最後,竟有點迷糊。
神靈本身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回應某位信徒?
這也太荒誕了吧?
轉瞬之間,盧米安記起了“魔術師”女士曾經說過的一件事情:
如果用三段式尊名之外的描述向“愚者”先生祈求,她不保證回應的一定是那位偉大存在,那會非常危險。
類似這種情況?涉及神靈的知識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而且,隨便犯點錯就可能陷入比死亡還悲慘的局面……奧蘿爾會不會也是這樣?盧米安越想越多。
這幾天,他在認真梳理奧蘿爾的巫術筆記,將“正義”女士圈出來的兩個時間段內的全部內容摘抄了下來,做起更細致的研究,並打算有機會的時候給“卷毛狒狒研究會”的副會長“海拉”女士看看。
——芙蘭卡已經看過相應的內容,沒發現值得懷疑的細節,那些不是很常規的神秘學知識,就是普普通通的法術,且必須“巫師”或者對應領域的非凡者才能施展,兩人無法實踐。
她和盧米安唯一覺得有問題的是,從今年年初開始,奧蘿爾的巫術筆記內多了不少涉及祭祀和密契的儀式知識,它們都是從“卷毛狒狒研究會”獲得的,但並沒有指向哪位邪神或者隱秘存在,屬於偏基礎類型的應用。
一團赤紅的火焰騰起,燒掉了盧米安掌中的信件。
他躺了下去,假裝睡覺,實際卻任由思緒蔓延,考慮起巫術筆記的問題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對他來說,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快到“預言之術”給出的一個月期限了,本堂神甫紀堯姆.貝內將出現在紅公主區某個地方。
山丘區,深谷修道院門口。
做著典型賞金獵人打扮,甚至給自己貼了兩撇胡須,假裝是男性的芙蘭卡壓了壓頭頂的半高絲綢禮帽,對身旁的簡娜感歎道:
“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啊。”
簡娜套著白色襯衫、棕色坎肩和偏深色的長褲,腳踏一雙到小腿肚的黑色短靴,頭戴一頂棕色線織貝雷帽,臉上未點黑痣,也未化煙熏般的妝容,只是稍微修飾了眼睛、鼻子和嘴巴,讓自己看起來更為普通。
她望著那造型獨特、大量使用鋼鐵構件的鐵黑色建築和那一根根形似尖塔的巨型煙囪,總有種自己來的不是“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修道院,而是一座特殊工廠的感覺。
此時,那些煙囪正噴薄出白色的煙氣,伴隨著巨大的機械轟鳴聲。
“主要是那些僧侶都不願意和外來的人接觸……”簡娜頗為沮喪的回應。
這幾天裡,她們和別的賞金獵人、私家偵探一樣,隻被允許進入第一層庭院,只能詢問新的看門人和另外幾名仆役。
苦修的僧侶們僅僅只是提供了相應人員的口供清單。
芙蘭卡收回視線,吧嗒了下嘴巴道:
“這事肯定不容易,要不然官方非凡者早就調查出真相了。
“既然修道院裡找不出線索,那我們到周圍轉一轉吧。”
“好。”簡娜對類似的事情該怎麽調查缺乏經驗,還處在模仿和學習芙蘭卡的階段。
兩人繞著位於山谷內的修道院“散起了步”,時不時碰到一些被高額賞金吸引來的調查者。
走了近一刻鍾後,她們看見了出現過垮塌跡象又長出了新樹的山壁。
山壁的側面有個洞穴,洞穴被沉重的木門封閉著,旁邊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坐了位四十多歲的男子。
他翻看著連載搞笑漫畫的舊報紙,時不時發出歡樂的聲音,腰間懸掛著一串黃銅色的鑰匙。
“這裡是什麽地方?”芙蘭卡走了過去,故意嘶啞著嗓音道。
那衣著樸素甚至略顯破爛的中年男子抬起腦袋,望向芙蘭卡的臉孔,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
他的目光迅速移向了簡娜,表情隨之舒展開來:
“這裡是深谷采石場的入口。
“我是看門人。”
“為什麽有門而且還鎖上了?”簡娜在市場區南邊見過真正的采石場。
“這裡已經廢棄了,裡面隨時可能垮塌,不能讓那些膽子大到敢拉老虎尾巴的人進去。”深谷采石場的看門人笑著解釋。
“這裡沒有和地下特裡爾連通?”芙蘭卡追問了一句。
采石場看門人搖了搖頭:
“都快徹底垮塌了, uukanshu 怎麽連?我都要失業了!”
說完,他望向簡娜,討好般笑道:
“要不要接筆生意,我給你錢,和我那個一次。”
你們特裡爾人啊……芙蘭卡“嘖嘖”搖頭。
簡娜則用口頭禪拒絕了對方。
晚上8點,泉水街11號。
盧米安被加德納.馬丁的管家福斯蒂諾引著,穿過草坪和大廳,來到了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
這裡擺著張餐桌,但周圍的布置又不像是這種別墅的餐廳,非常簡單,甚至稱得上空曠。
盧米安簡單的掃了一圈,發現餐桌上擺了三排東西,第一排是各種餐具,第二排是杯子和瓶子,第三排是做好的菜肴和還未點燃的蠟燭。
它們都嚴格對稱,形成了三條平行的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