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正常來說就是有危險,但屬於我們可以承受的范圍,小心一點應該就沒什麽問題。”
簡娜略感詫異地說道:
“我以為佔卜結果會很明確。”
誰知,短短一句話就得對應這麽一長串的解讀。
“這很明確了!”芙蘭卡笑著強調道,“你要是去紀念堂區的佔卜俱樂部,找那些業余選手,他們會更含糊,方便有結果後做出有利於自己的解讀,呃,你以前是不是沒找人做過佔卜?”
簡娜坦然點頭。
做一次佔卜得花不少錢呢!
芙蘭卡眼眸微轉,仿佛在思考般道:
“你可以訂閱《通靈》、《蓮花》、《奧義》、《隱秘的面紗》這幾本雜志之一,雖然在具體應用上,它們都存在不小的問題和錯誤,但關於神秘學的很多基礎性知識,講得還是相當不錯的。
“啊對,夏爾就經常買這幾種雜志,你可以去,呃,我幫你去借!”
“好。”簡娜以前只聽說過那些神秘學雜志,從來沒買過。
獲得還算不錯的佔卜結果後,白天就察看過路線和環境的兩人很快就在夜色的遮掩下,抵達了深谷采石場的入口,那個四十多歲的看門人縮在岩石自然形成的“小屋”內,背靠山壁,蓋著又髒又舊又薄的毛氈布,歪著腦袋,睡得正香。
他側面的黑影裡,突然伸出了一隻修長光潔的手掌,用白色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嘴巴。
看門人未做掙扎,僅僅幾秒就從沉睡變成了昏迷。
戴著黑色兜帽的芙蘭卡走出了陰影嘖嘖感慨:
“至福會的迷藥效果確實不錯,讓我省了不少事。”
為了這次行動,她專門找盧米安借了那瓶得自倫塔司的迷藥。
“直接打暈不好嗎?”簡娜表示不能理解。
“也不是不行。”芙蘭卡隨口解釋道,“可那樣會留下痕跡,沒法很好地將他偽裝成還在熟睡,而這次的任務有很多賞金獵人和私家偵探參與,盯上這處采石場的應該不止我們,有更好辦法的情況下,處理細節時小心一點總比留下隱患強。”
生活在植物園區和市場區多年的簡娜大概明白了芙蘭卡的意思,邊細想邊反問道:
“你是擔心現在夜深人靜,那些賞金獵人和私家偵探發現我們搶先進入采石場後,會產生不好的想法?”
芙蘭卡滿意點頭:
“對,不少賞金獵人和私家偵探會根據時間、環境、周圍情況的不同,無縫轉職強盜、劫匪和殺人犯。
“他們都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維護正義才冒險,既然這個任務暫時沒什麽線索,當前環境又適合,順便搶一下同行並殺人滅口很符合他們的行事風絡,反正這裡沒有別人。
“當然,以我們的實力,倒不用害怕那些賞金獵人和私家偵探,但要是在別的事情或者更加危險的場合,犯了類似的錯誤呢?
“所以,從一開始,就要養成習慣。”
芙蘭卡沒說的是,作為女性,遭受的痛苦大概率會更多。
簡娜緩慢點頭,認同這個理由。
她見過為了5費爾金就殺掉一個獨居老人的罪犯。
芙蘭卡隨即露出笑容,調侃道:
“你希望我直接打暈他,是不是想報復他上午問你要不要接生意的事情?”
“艸,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簡娜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管是幫媽媽做雜事的那幾年,還是到市場區當地下歌手的這段時間,被問要不要接站街女郎生意的次數都多到她麻木,憤怒會有點,但不多。
為了證明自己的心胸,簡娜吐了口氣道:
“你用那種迷藥對付別人,會讓我想起自己的遭遇。”
她也被迷暈過,差點就成了失蹤的受害者,還好遇上了盧米安。
芙蘭卡嗯了一聲: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既然走上了神之途徑,並想要變得更強,那之後少不了要用各種手段對付敵人,不能因為心裡有點排斥就放棄更好的選擇。”
簡娜知道芙蘭卡說得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一個非凡者就不能在保護住家人和朋友的前提下,過平凡安靜,不卷入各種紛爭和戰鬥的生活嗎?”
“在以前也許可以,但現在很難越往後越難,直至沒有任何可能。”芙蘭卡歎息著說道。
簡娜沉默了一下道:
“將來,在很久以後的將來,能夠實現嗎?”
芙蘭卡望了“沉睡”的看門人一眼道:
“那位大人物告訴我,類似的生活得等到第五紀結束,第六紀開始,如果還有第六紀的話。”
第六紀……簡娜出神地思索了這個短語幾秒,忽然自嘲一笑道:
“其實,我也知道那種生活只是妄想,不可能實現,至少對我來說,不可能實現。
“擁有超凡能力,又完成一次刺殺後,再遭遇不公平的事情,再看到家人朋友們變得不幸,我肯定會想利用超凡能力做點什麽,解決那些法律和警察解決不了的問題。”
“是這樣。”芙蘭卡輕輕頷首。
她能消化掉“刺客”和“教唆者”魔藥,靠的可不是這樣的打扮,也不只是以教唆的方式幫助朋友。
兩人沒再多聊,芙蘭卡彎下腰去從看門人身上拿起了那串黃銅色的鑰匙。
“就看一扇門,為什麽有這麽多鑰匙?他家裡的?”芙蘭卡邊滴咕,邊出了小屋,走到深谷采石場門口,一把一把地試起那些鑰匙。
試到最後,她又驚又疑地自語道:
“都不對……”
“都不對?”簡娜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麽一種可能。
沒有一把鑰匙能打開深谷采石場的入口,那還看什麽門?
芙蘭卡半是教導半是思考道:
“可能這串鑰匙是幌子,真正的鑰匙藏在別的地方。”
她隨即對簡娜道:
“你搜查下周圍,我再看看那個看門人。”
簡娜沒有異議,仗著有“黑暗視覺”,從“小屋”開始,逐漸搜索起附近的草叢和岩縫。
芙蘭卡又蹲到了看門人旁邊,從上到下摸索起對方的身體。
到過胯部時她屈起手指,重重彈了一下,冷笑低語道:
“簡娜不小氣,我小氣。”
搜索完畢,兩人與沉重木門處會合,同時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收獲。
芙蘭卡“嘖”了一聲道:
“這個采石場果然有點問題。
“那個家夥真是看門人,隻負責看門,沒能力開門啊!”
“還要進去嗎?”簡娜遲疑著問道。
“我再試一試。”芙蘭卡將右手伸向了鑲嵌在沉重木門上的銅鎖。
密密麻麻的白霜從她的掌心冒了出來,灌入鎖孔,將它填滿白霜不斷累積和壓疊,最終變成了堅冰。
芙蘭卡使用能力,將這冰塊抽了出來,得到了一把透明的鑰匙。
還能這樣?
簡娜看得又驚訝又向往。
察覺到她的目光,芙蘭卡略顯得意地說道:
“我有個朋友,我真的有個朋友,很擅長開鎖,我們討論過怎麽利用‘女巫’的能力開鎖。”
讓冰塊變得更加堅實後,芙蘭卡重新將它插入鎖孔,輕輕一擰。
喀察的聲音裡沉重的木門打開了。
芙蘭卡收回冰鑰匙,讓它化掉,消除了所有痕跡。
進入深谷采石場前,這位“女巫”將那串黃銅鑰匙重新掛回了看門人腰間調整了他的姿勢,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在沉睡。
做完這一切,芙蘭卡拿出裝滿硬幣的錢袋,從裡面取出了布滿細小尖刺的粗大鐵色指環。
“這是我之前提過的‘懲戒之戒’,今天你來戴。
“具體怎麽使用,有什麽禁忌,我已經講過了,你需要記住的只有一點:一個小時內使用不能超過三次。
“還有,行動結束後就立刻取下來,放回這個硬幣袋內。”
“好。”簡娜伸出左手,任由芙蘭卡以肌膚接觸的形式將那枚鐵色指環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芙蘭卡莫名高興,拉好兜帽,推開木門,走入了深谷采石場。
等簡娜跟著進來後,她反手將木門關上,保持鎖住的狀態。
這樣一來,從外界幾乎沒法發現有人已經進了這處采石場。
芙蘭卡和簡娜都是擁有黑暗視覺的“刺客”,雖然沒帶電石燈,但還是輕松看清楚了門後的場景:
這是一條非常破爛的隧道,四周長著不少苔蘚,上方石壁有縱橫交錯的裂縫,似乎隨時會掉下一塊。
沿隧道往前不久,是一個空洞,和地底那些沒什麽本質的區別。
簡娜和芙蘭卡認認真真搜查了近兩刻鍾,將本就不大的未坍塌區域全部轉了一遍,未發現任何值得懷疑的細節。
“我現在覺得這裡問題很大。”返回靠近隧道的位置後,芙蘭卡低聲說道。
越是沒有異常,越是讓看門人都沒有開門鑰匙這件事情顯得詭異。
簡娜思索著說道:
“可能只是怕有人闖入這裡,遇上礦洞坍塌,乾脆連鑰匙都拿走。
“看門人的職責只是攔截, uukanshu 不是開門。”
芙蘭卡正要說點什麽,突然聽見了哢嚓的聲音。
那是深谷采石場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芙蘭卡和簡娜對視了一眼後,立刻躲到了離隧道出口不遠的隱藏處。
采石場大門緩緩打開,染著點藍色的電石燈光芒照了進來,驅散了隧道內的黑暗。
芙蘭卡和簡娜偷偷望去,看見了一個套著灰色長袍的男子。
那男人腰間有古代石匠經常會系的白色圍裙,兜帽掛在脖子後面,沒有戴上。
這是“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苦修士或者說僧侶的標準打扮。
那僧侶提著一盞放出光芒的電石燈,短發深黑,左眼周圍鑲嵌著大量的鐵灰色齒輪、螺釘和彈黃,它們共同支撐著一隻祖母綠色的晶瑩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