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芙蘭卡讓開了道路,讓盧米安走入客廳。
這個時候,茶幾表面已擺上了一個個盒子,分別裝著“魔喉蜜駕的心臟”等材料。
僅僅只是看到這些東西,盧米安就有種內心被撥弄,想要把它們吞入腹中的衝動。
還好,這並不強烈,就像隻餓了半天的人看到有廚師在烤製羊肉。
簡娜的注意力早已轉回了那些材料上,看著被它們圍起來的雙耳帶蓋濃湯白瓷碗,再次產生了當初服食“刺客”魔藥前的荒誕感。
這哪裡是在調配魔藥,這明明是在製作雞尾酒或者烹飪濃湯!
完全沒有神秘學氣質!
調整了下呼吸,簡娜借助量筒,往那個濃湯碗內倒入了100毫升純水,然後依次放入了“魔喉蜜駕的心臟”和“黑暗潛伏者的毒囊”。
咕嚕咕嚕的聲音裡,漂浮在純水中的兩種主材料彼此靠攏,貼合在了一起。
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一種表現……很容易忽略啊……盧米安認真旁觀,沒有說話。
而芙蘭卡很謹慎地抽出一把儀式用匕首,製造了一個圍住客廳的“靈性之牆”。
蜂巢般的心臟和墨綠色的毒囊同時開始融化,將白釉瓷碗內的純水染成了極有光澤的黑色。
簡娜依次又放入了“魔喉蜜鷲的鳴管”、藍色曼陀羅汁液5滴、水蕨草粉末10克,最後丟入了一顆沒被剝皮的胡桃。
看到那顆胡桃瞬間失去了蹤跡,仿佛被赤紅的鋼水吞沒,簡娜不可遏製地露出了畏懼的表情。這玩意真的能喝嗎?盈
“不錯,和我當初調配出來的'教唆者’魔藥一模一樣。”芙蘭卡笑容輕松地讚道。
還能不一樣嗎?調配魔藥這麽簡單的工作……盧米安無聲嘀咕了兩句。
芙蘭卡擺了擺手,非常篤定地繼續說道:
“放心,序列8的魔藥,你就算直接喝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更何況你已經消化了'刺客’魔藥。”
簡娜被這種自信感染,神情逐漸變得堅定。
喲,用上“教唆”了啊,這算是“教唆者”的一種正位扮演?盧米安看明白了芙蘭卡的用意,但沒有戳穿她。
簡娜調整了下狀態,平複了下心情,端起那個雙耳濃湯碗,將它湊至嘴邊。
目視了漆黑泛光,冒著微小氣泡,仿佛每個人心底潛藏欲念和惡意的魔藥幾秒,簡娜一仰腦袋,將白釉瓷碗內的液體盡數灌入了口中。
她感覺到了刺痛,從嘴巴到食道,並擴散至大腦和身體其他部位的刺痛。
這刺痛讓她變得異常清醒,腦海內閃過了包括古德維爾化工廠爆炸在內的一件件事情,對它們有了全新的認知,對事情內那些人真正的意圖和想法有了更準確的把握,感受到了那一個個或成功或還未來得及轉化成行動的惡念。
簡娜很快被憤怒、痛恨的情緒與毀滅那些人和事的渴望填滿了心靈,產生了不再約束自我就此肆意宣泄的衝動。
她牢記著芙蘭卡反覆的叮囑,沒讓仇恨、憤怒和渴望控制自己,緊握著雙拳,靜靜立在那裡。
她的影子似乎更濃了一點,她棕黃的頭髮仿佛長了一截。
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刺痛逐漸消失,簡娜又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
確實還算輕松……我在低序列喝個魔藥都會半死大部分是宿命汙染的功勞……
盧米安一時有些感歎。
簡娜迅速找回了思緒,活動開手腳,審視起自身的變化:
“唔,身體得到了明顯增強,新獲得的能力只有一個,'教唆….
“還好還好,'教唆’不單純只是一個能力,它還給了我對別人情緒、**和惡念的感知能力,提升了我的思考和分析能力,哼,有機會一定得展現下,免得夏爾總是嘲笑我的智商和表現……
“即使不說話,主動使用'教唆’能力也可以讓我看起來更可靠,更讓人親近也更容易讓周圍的人產生好感。
““教唆’能力配合恰當的說辭可以誘發目標心底的某些念頭或**,讓他們按照我希望的那樣做出選擇,展開行動……”
經過短暫的適應,簡娜確定自己在戰鬥上強化得不多,但於別的場景內能發揮的作用顯著提高。
“怎麽樣?我就說沒什麽問題吧。”芙蘭卡笑吟吟問道,沒有掩飾自己的得意。
簡娜藍色的眼眸內還有些許偏黑的絲狀痕跡沒有消失,她松了口氣道:“我剛才真的還有點擔心。”
“低序列是這樣,等你晉升序列7的時候就得謹慎了。”芙蘭卡特意提醒了一句,免得簡娜輕視魔藥的危害。
簡娜點了點頭,對芙蘭卡說道:“算上這次,我欠你三萬費爾金,我會分期還給你的。”
她把之前的“刺客”魔藥也加了進去。
芙蘭卡昨晚就和簡娜交流過這個問題,她原本打算的是當成贈送,反正魔藥配方和深谷采石場的情報又不是不能繼續賣,但見簡娜態度堅定,她想了想後,還是選擇了接受。
此時,她笑眯眯地回應道:“不用急,慢慢還,弄成二十年三十年貸款都可以。”
盧米安聽得忍不住“嘖”了一聲,轉而問起簡娜:“古德維爾化工廠的賠款發下來了嗎?
“伊姆雷和瓦倫泰告訴我法律程序已經走完,資產拍賣一結束就發放,也就是這兩周的事情。”簡娜不太明白盧米安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我和朱利安應該能拿到6000費爾金,把欠債全部還完後再平分,其實我不想要的,但他肯定不同意。”
盧米安點了下頭,再次問道:“你爸爸那筆賠款呢?”
“因為古德維爾化工廠爆炸的影響,法院已經做了最終的判決,但那個工廠主還在拖延,媽的,他是不是想抓緊時間轉移財產?”簡娜提到這件事情就有點氣。
盧米安笑了起來:
“這樣,我們盡快去拜訪那些等待賠款的家庭,你'教唆’,我'煽動’,輪流來,讓他們全部聚集到那個工廠主家裡,索要賠款。
“這既能幫助他們,也能給我們提供消化魔藥的機會。”
“那個工廠主有好幾個持槍的保鏢,和警察局也有關系,會不會弄傷去要錢的人?他們已經夠慘了。”簡娜有點擔憂地說道。
盧米安挑了下眉毛道:
“法院已經判了,他們去要賠款是非常正當的行為,誰要是敢開槍,我讓他永遠都開不了槍,放心,有我們在,他們不會有事的。
“嗯,你可以提前給'淨化者’報備一下,他們肯定能夠理解。”
簡娜被說動了,念頭一轉道:“艸,你在煽動我!”
罵歸罵,她還是接受了盧米安的提議,決定盡快搜集情報,弄清楚那個工廠主最近住在哪裡。
同時,她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已經成為'教唆者’,得接觸那個委托者了,這是'淨化者’給我的任務,芙蘭卡,下次聚會是什麽時候?”
芙蘭卡憤憤不平地說道:“下周末。“
“接觸那個委托者是有很大風險的任務,'淨化者’隻預支了一種'教唆者’魔藥的主材料是欺負你不太懂類似的事情,換成我,肯定會要更多的報酬!”
習慣性教唆啊……盧米安暗笑了一聲。
芙蘭卡和簡娜忙碌著收拾起茶幾,他坐在單人沙發上,一動不動,很是令人嫌棄。
過了一陣,簡娜走至他旁邊,埋低了身體。
盧米安略感愕然地側頭望了過去。
簡娜攏了下頭髮,勾起嘴角,低聲笑道:“我現在能確定伱不是為了讓我對付紀堯姆.貝內才來旁觀我喝魔藥。”
她笑容愉悅,帶著些許調侃,雖然沒有化妝,卻讓盧米安回想起了在微風舞廳和作為地下歌手的她初次面對面時的場景。
不等盧米安回應,簡娜直起身體,帶著笑意,走向盥洗室,輕飄飄留下了一個問題:
“承認我們是朋友,承認你會關心朋友,有那麽難嗎?”
返回微風舞廳的途中,盧米安思考著扮演“縱火家”的問題。
他距離初步消化魔藥只差一點了,迫切地希望有更多的扮演機會:“雖然說要點燃心靈和社會,uukanshu 但也不能忘了點燃物質,完成放火這個最基本的象征。
“誰能讓我燒一燒……”
念頭電轉間,盧米安看見了布裡涅爾男爵。
這位總是模仿格爾曼.斯帕羅的黑幫頭目失去了往常的冷靜氣質和紳士風度,一臉焦躁和慌亂地在市場大道上快步走著,不斷望向周圍。
盧米安毫不掩飾地凝視了幾秒,布裡涅爾男爵竟然沒有察覺。
他帶著疑惑,回了微風舞廳,詢問起曾經跟隨布裡涅爾男爵的薩科塔:
“你知道布裡涅爾出了什麽事情嗎?我剛才看到他非常焦急。”
沉默寡言的薩科塔望了咖啡館的玻璃窗一眼道:“布裡涅爾男爵的私生子走丟了。”
私生子?走丟了?盧米安一下想起了布裡涅爾男爵從蘇希特蒸汽列車站接走的那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