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便笑道︰“哪裡如大爺這樣芝蘭玉樹,又算無遺策。”
陳頤安頗為得意,笑了半聲,突然停下來︰“不對,這事你不知道才是。”
鄭明珠眨眨眼,自己捧一捧陳頤安而已,難道又撞到什麼事上去了麼?她故意做一臉莫測高深,就如同陳頤安平日裡那種叫人氣不得笑不得樣子,說︰“那怎麼我知道了呢?”
陳頤安慢慢斂了笑容,一臉嚴肅看著鄭明珠,好一會,鄭明珠終於有點心虛起來,心中直嘀咕︰難道他近謀劃什麼了不得大事嗎?
這樣一想,她真有一點後悔起來,若是真有什麼軍國大事,陳頤安誤會自己知道了,也就是意味著泄漏了出來,而導致他不得不停止已經安排好計劃,那豈不是誤了大事?
想到這裡,鄭明珠忙忙就要解釋,陳頤安突然就又大笑起來︰“哈哈,嚇到了吧,你那表情真是有趣兒,你也不想想,我若是真有軍國大事,怎麼可能讓你知道呢?”
真是很少見他笑這樣開心。
大約是吃了酒緣故吧,陳頤安年紀不大,所思所慮卻不少,自然心思深重,像這般有點得意,有點有趣,毫無保留孩子般大笑,真是極少。
鄭明珠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笑著時候,那俊美容顏所洋溢光彩,真是璀璨奪目,叫人目眩。
鄭明珠被他耍了也生不起氣來,倒是也忍不住笑起來,隻拍了他手臂一下︰“既然不是軍國大事,那你這是說什麼?”
陳頤安笑道︰“虧得我算無遺策,沒想到卻是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那些人蠢到這個模樣兒,竟然沒用上。”
真是說鄭明珠越發心癢了,不過陳頤安一貫是這樣藏頭露尾,不清不楚說話方式,鄭明珠也不怎麼著急了,只是笑道︰“既這樣,越發要說與我聽一聽才是了,想來這樣事,大爺自也不好說與別人。”
陳頤安就笑道︰“說起來,那一日我原吩咐了小甦……”
“小甦?”鄭明珠不待他說完,就忙問。
陳頤安笑道︰“那天不是請了甦太醫來麼,其實那一日就算你們不請,他也是要來,我早吩咐了他,待他到了咱們家,自然有人會給他機會去替一位姑娘診脈,到時候就叫他說這姑娘身有惡疾,沒承想他還沒來得及去呢,咱們家人倒先來請人了,我便知道還有什麼別情,便囑咐小甦尋機而動,不過真沒想到,那些人蠢這樣兒,竟然敢把一個有身孕姑娘送來騙婚,膽子也實太大了。”
鄭明珠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樣後手,這樣無賴手段!
若是身有惡疾,自然一時間不可能讓她進侯府,就隻得拖下去,時間長了,變數就多了,到時候是個什麼狀況,也就難說很。
陳頤安鐵了心不讓高家姑娘進門,自然能想得到法子,怪不得那一日陳夫人如此從容淡定,毫不擔憂,原來是源於對陳頤安這種信任。
鄭明珠不由反省了自己一下,自己真還不習慣去信任陳頤安,尤其是還不了解他想法時候,總是下意識想要自己能夠解決掉好。
不像陳夫人,什麼都還不知道呢,先就十分鎮定,對兒子能信任到這樣程度,真是難得。
當然,說不定連陳夫人自己也有後手呢?
鄭明珠從來不敢小覷陳夫人與陳頤安。
鄭明珠想了一想,雖說這件事沒有發生,但其中有個關節她依然不由問︰“你請甦太醫說高家小姐身有惡疾,人家回去自然也會請太醫,到時候查出來沒有,豈不是壞了甦太醫名聲?”
陳頤安笑道︰“小甦如今太醫院已經有了底氣了,他說有,其他人就算診脈時候沒有察覺,先就會懷疑是自己診錯了,絕不敢立時張揚,再者,小甦頗有點稀奇古怪能耐,他當時跟我說,女孩子再康健,總有一點血虛氣虧這樣毛病,何況是嬌養小姐?他診了脈,必能找到一兩處平日裡小毛病,比如太陽曬了頭暈啊,三五日前有些咳嗽氣喘之類,他便換一套說辭,說成是某種從未聽說過病癥征兆,再不治一旦發作就有性命之憂,他如今國手之名,往重了說,再開個平安方子,何愁她敢不吃?高家姑娘只要吃這藥,便坐實了有病癥這事兒,還如何進得了咱們家來?”
真……真高明!
果然算無遺策,如此便是說就算沒有這有了身孕這樣臨時發現巧合,這位高家小姐也別想進陳家門。
虧自己還擔憂了一陣子。
瞧鄭明珠一臉如釋重負樣子,陳頤安越發覺得有趣兒,又笑著摟了她親熱。鄭明珠被陳頤安摟著炕上滾了半圈,差點就被他壓到身下去了,忙伸手去推他︰“做什麼,外頭這麼多丫頭,叫人看著像什麼樣。”
陳頤安仗著酒意,摟著她不松手,笑道︰“有什麼不像樣,咱們正正經經夫妻,親熱些能礙著誰不成?你就這麼怕前怕後。”
鄭明珠軟語央求︰“有人瞧著,總是不好嘛。”
陳頤安明亮雙眼凝視她玉般臉龐,片刻才說︰“也沒什麼不好,咱們兩個好了,也免得有些人胡亂打主意。”
鄭明珠奇道︰“這是怎麼說?”
陳頤安總算放開鄭明珠,兩人坐起來規規矩矩說話兒,陳頤安道︰“到十月你嫁入我家也就兩年了,一直沒有消息,總有人坐不住。”
這話奇怪很,鄭明珠近消息也算靈通,墨煙忍冬都頗為用心,府裡府外許多事鄭明珠也都有點了解了,並沒有這方面什麼蛛絲馬跡。
她想了一想,便說︰“難道是母親跟你說了什麼?”
鄭明珠不是沒有心裡準備,近兩年沒有喜信兒,鄭明珠猜想總有人著急,而這自然是以婆家長輩為,是以她第一個就想到陳夫人。
婆婆雖寬厚明理,到底子嗣為重,婆婆若是想要做點什麼,鄭明珠並不會覺得奇怪。
陳頤安捏捏她臉︰“想些什麼呢,母親哪裡會說這個。你忘了?那一日母親就說過了,雖說她老人家是想早些有個孫子,可咱們家是有規矩講臉面人家,媳婦進門三年無子,才會考慮停了姨娘們藥。”
那這事兒就奇了。
陳頤安說︰“這事兒我先說給你,你放心裡就是,我記得上回說過一次,太夫人或許要回來,她老人家別也罷了,是管寬,偏又是老祖宗,踫不得惹不得,你是媳婦,又是我媳婦,越發落她眼裡呢,只怕免不得要受點委屈。”
這話意思卻深,鄭明珠忙問︰“你這個意思,是砸實了?”
陳頤安有點不高興︰“爹爹就是心慈面軟,這事兒我看就算沒有個十分準也有個七八分了,真是沒個消停。”
這個還真不是鄭明珠做得了主事,她還真是無奈,陳頤安那個說法很客觀,若是太夫人真心想要找她麻煩,她只怕還真得受了這委屈呢。
想到這裡,她心裡如何歡喜起來。
真是出了狼窩再入虎穴呢。
這時候,丫鬟去吩咐廚房煮醒酒湯總算送來了,居然是墨煙親自送來,鄭明珠接過來,親自遞給陳頤安,順便笑著看一眼陳頤安,就對墨煙笑道︰“你早不做這端茶送水活了,這是做什麼?又弄什麼鬼呢?”
陳頤安就說︰“是我吩咐她進來。”
墨煙道︰“因要進來回話,見翡翠姐姐送了醒酒湯來,就替她當一當差。”
鄭明珠點頭。
墨煙便說︰“因是大爺剛回來時候事兒,奴婢原本要進來回少婦人,因見大爺進來了,奴婢不敢打擾,隻外頭伺候,後來大爺點了頭,奴婢又見湯送來了,才敢進來。”
鄭明珠笑道︰“什麼要緊話呢,說這一串子,我知道你是有分寸,自然不會怪你,你隻管說就是了。”
墨煙這才道︰“大爺進了門,剛到那邊兒垂花門,楊姨娘等門口,要與大爺請安。”
咦,這倒奇了。
平日裡姨娘們都是早上來給鄭明珠請安,那個時候,陳頤安已經去上朝了,只有休沐那天,才會房裡,能見上一回。
尤其是這兩月,雖然陳頤安什麼也沒說,卻是幾乎日日都歇鄭明珠房裡,偶爾有事,也是歇外書房。
這一點,鄭明珠自然清楚。
難道姨娘們急了麼?可是看平日裡樣子,也該是方姨娘花枝招展去迎陳頤安才是,怎麼卻是那一位冷淡楊姨娘?
唔,鄭明珠想起這位楊姨娘與太夫人關系,又見陳頤安這個時候突然提到太夫人回來時候,便不由覺得,似乎已經串成了一條線,隱隱約約指向某處。
鄭明珠輕輕嘆氣,看向陳頤安,陳頤安輕輕點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落手榴彈,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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