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喃一噎:“好吧,你說的是不該認識我,但我理解了一下,確實是差不多的意思。”
“所以你就跑掉了,一點改正的機會都不留給我了,對麽。”
“……”
盛喃沉默著,情不自禁地挪開眼。
就算心底也有怨念,她還是不忍心看他那麽難過的眼神。他那雙眼睛天生生得最漂亮,眼尾勾翹,長睫如羽,從前她只知道他眼神再散漫也撩人,不知道這樣難過地半垂著的時候,連那顆淡淡的淚痣都好像能流下眼淚來。
盛喃在心底罵自己沒出息,卻忍不住開口:“其實我那時候……”
“為什麽回來。”
“什麽?”盛喃轉回。
“既然走了,也不想原諒我,”那人又俯低一點,路燈的光徹底被他拋在身後,眸子浸入墨一樣的昏暗,“那為什麽還要回來?”
盛喃心底生惱,揚眸睖他:“你別…別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來,不是回來。”
“S大美院不是國內最好的美院,為什麽不去別的學校。”他聲線啞而凌厲,某一秒裡近咄咄逼人。
“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是最適合我的!而且我都不知道你在不在這裡!”盛喃毫不猶豫把當初用來說服盛天剛和盛笙的話搬出來,理直氣壯。
靳一卻突然沉默了。
很久後他垂眼,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下,低頭,他啞著嗓子自嘲地笑了聲:“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盛喃心裡一緊。
靳一沒看她,聲音放得很低很輕,輕得竟好像帶上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所以你來S大,跟我一點點關系都沒有嗎?”
“……”
隔著黑色連衣帽的半封印,盛喃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沒有就兩個字,可她說不出口,她狠不下心。
她舍不得。
沉默給夜色點上最後一點火燭。
靳一從漆黑裡抬眸,那雙晦暗的眼慢慢浸上熹微似的亮光。而被亮光照亮的,是他眼底深埋著的克制著的某種情緒。
盛喃觸及,心裡一慌,莫名生出種作為獵物被捕食者盯上的危險感。
她立刻肅然,改口:“沒有,我來S大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
“晚了,”那人語氣輕輕揚起來,續上一點難抑的愉悅,“我等了一天,盛喃,我終於‘聽’到你的心裡話了。”
盛喃:“…………”
你們S大堂堂第一學府,兩年裡不教學業隻教套路嗎??
盛喃自覺是套路不過這人的,乾脆利落地就要轉身,可惜一步都還沒邁出去,她就被那人握住手腕扯了回來。
“?”盛喃壓下慌張,故作肅然,拿清澈眼瞳直睖他,“幹嘛,就算我來S大和你有一點點關系,我就必須要忘掉你說過的話、原諒你了嗎?”
“你不用原諒我。”那人說。
盛喃一怔。
靳一低聲:“從今天開始我會把你當女朋友的,但你不需要把我當男朋友。”
盛喃聽得茫然又赧然:“你在說什麽……”
“換句話說,我會對你負責,但你不用對我負責——直到你願意原諒我。”靳一聲音平靜,顯然考慮已久。
盛喃卻聽呆了,好幾秒後她眨了眨眼,慢慢回神,嚴肅問:“你是在教我怎麽做渣女嗎?”
靳一想了想,還點頭了:“歡迎你隨時渣我。”
盛喃:“……”
貴校還真是鍾靈毓秀啊。
才待兩年,連大拽比的騷話都越來越熟練了。
靳一輕歎:“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盛喃回神,被連衣帽和過鼻尖的拉鏈遮了一半的臉頰通紅:“你這是強買強賣。”
“不,是免費送貨上門。”
“……”盛喃說不過他,臉紅得更厲害。
“對你沒有任何束縛,有利無弊,真的不答應麽?”那人還在繼續緩著聲蠱惑她——用他對聲控來說開口即犯罪的嗓音。
“……”盛喃很想豪氣且有出息地朗聲拒絕,但嘴巴像是也被連衣帽的拉鏈給拉上了一樣,就是說不出那個“不”字。
靳一眼底情緒終於松緩,然後染上散漫的笑意:“你自己默認的。”
盛喃也終於放棄抵抗內心,她隔著帽子拉鏈,偷偷輕哼了聲。
靳一扶著她身側的牆面,俯身彎下腰來,眸子壓得黑漆漆的:“那我可以履行我的接吻義務了?”
“?”盛喃受驚,眼睛都睜圓了,“你剛剛沒說這個——”
“不用你負責,讓你渣我你都不敢麽。”那人停住,像輕笑了下。
“??”
這一聲低笑聽進盛喃的耳朵裡像極了嘲諷,於是小白菜極其不合時宜的骨氣就被激出來了:“渣就渣,誰怕誰?”
她昂首挺胸,然後在對上那人眼眸的第一秒就慫了。
盛喃:……這人一副能把她在這個烏漆嘛黑的樓後吃掉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等、等等!”盛喃盡量不讓靳一察覺她臉都紅得快要燒起來了的事實,她抬手把鼻尖前的連衣帽拉鏈攥住了,聲音藏得悶悶的,“既然你不是我男朋友,那你也不能動手動腳。”
靳一微微垂眼,似笑:“好。”
盛喃稍松了口氣,放下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