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笑道:“當然年輕,這位大人如今都還尚未及冠呢。今科探花,短短數月從從六品連跳數級,如今主政肅州,前途無量啊。旁的不說,就是在下那一介的一甲頭名的狀元,如今也才剛到正五品呢。”於大人今年四十有七,他是三十五歲才考上進士的,如今也有十二年了。
黃大人也跟著歎了口氣,道:“可不是…下官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到正五品呢。”
鍾大人道:“陛下怎麽會派個這個年輕的人到肅州來?難道陛下不知道,這肅州……”
三人對視了一眼,肅州不好弄啊。西北都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是又尤其以肅州為最。苦寒貧瘠不說,還跟胤安接壤,駐軍繁多,互相牽製。官府的權力必然會弱了許多。許多官員剛剛被調過來的時候未嘗沒有懷著一些雄心壯志想要將這個地方治理好,其實這是所有的剛剛當官的人都有的想法。沒有多少人從一開始當官就是為了屍位素餐,貪贓枉法的。誰不想做出一番業績青史留名呢?只是最後,這些人要麽將命丟在了這裡,要麽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余大人猶豫了一下道:“在下倒是聽說過一些這位大人的消息,聽說是個有手段的。”
鍾大人不以為然,“能被派到這裡來的,有幾個是沒有手段的?”可惜那些手段在這個地方都施展不開,最後大多數人的願望都變成了活到順利離開,就像剛剛走掉的前任知州大人一樣。
黃大人歎了口氣道:“大人才剛剛上任,且看看吧。”
余大人也歎了口氣,“也是,眼下不就有麻煩了麽?”
陸離回到後院,謝安瀾正與西西在花園裡晚捉迷藏。這地方這個時節,花園裡真的沒什麽看頭,光禿禿的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天氣冷,西西也跟著不愛出門了。謝安瀾怕他一直蹲在書房裡讀書蹲身體不好,才拉他出來玩兒。
見陸離走過來,謝安瀾才站起身來笑道:“忙完了?那位…前任知州大人走了?”
陸離點頭,“跑得很快。”
謝安瀾看看光禿禿的院子,道:“我覺得我很能理解他。”
陸離隻得苦笑,“讓夫人跟著我吃苦了。”
謝安瀾翻了個白眼,道:“有空閑著沒事想那些有的沒有的,還不如想想有用的事情。之前陸英給你送去的東西你看了麽?”陸離點點頭,“看了。”
“有什麽想法?”
陸離道:“一時解決不了,只能走走看。”
前世他爭權奪利的時候多,普通的民生之事倒是接觸的少。不過這種事情也確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謝安瀾點了點頭,伸手招來西西,牽著他的小手跟陸離一起進了書房。
書房裡的炭火燒的暖暖的,置身其中整個人覺得舒服了許多,有幾分昏昏欲睡的感覺。
陸離靠著一邊的靠枕,有些懶懶地道:“夫人可有出去過?”
謝安瀾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呢,家裡都還沒有布置完。芸蘿和無情一整天都忙著。”陸離想了想道:“那就明天一起出去走走。”謝安瀾笑道:“好吧,我還沒仔細看過這肅州城是什麽模樣呢。”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身沉重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謝安瀾起身推開了緊閉的窗戶。窗外的院子裡,葉無情剛剛出現在院子裡房頂上,朝著這邊看了一眼又轉身走了。謝安瀾從窗口探出頭去才看到另一邊的屋簷下,莫七正站在屋簷下打理自己的衣服。他腳邊不遠處放著一個人。
等到拍掉了身上的灰塵,莫七才拎著人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莫先生,你這是?”謝安瀾有些驚訝地看著被莫七拎在手裡的陸聞。
莫七將陸聞扔回地上,道:“王爺說,這個人先放在你們這裡。若是跑了…”
謝安瀾抽了抽嘴角,有些不高興地道:“為什麽要放在我們這裡?”
莫七道:“西北軍馬上就要準備拔營。到時候很多人都會過去,萬一被發現了不好。”
謝安瀾才不相信這個理由,睿王府在肅州勢力龐大,隨便找個地方難道還塞不下一個陸聞。
莫七顯然也不在意謝安瀾到底相不相信,反正也只是一個理由而已。何況這是王爺說的,他只是一個傳話的人。說完,莫七又從懷裡摸出一本冊子遞給謝安瀾道:“這是王爺給小姐的,王爺說,小姐切不可因為邊境苦寒就生出懶惰之心。另外,兩位需要的人我們也準備好了,過兩天便會送過來。”
謝安瀾點頭道:“我知道了。”又看了看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陸聞,陸聞臉色蒼白,神色憔悴,看起來這兩天在睿王手裡的日子不太好過。莫七看了一眼陸聞道:“兩位不用擔心他逃跑,王爺給他用了些藥,沒有解藥他自己跑了也是死路一條。聽說貴府的裴先生也是各中高手,兩位若是不放心,不妨請裴先生看看或者再加點什麽也可以。王爺說,只要留下一條命就可以額。”
謝安瀾歎氣,側首去看陸離。陸離微微點頭,“我們知道了,有勞。”
莫七點了下頭,直接轉身走了。
書房裡氣氛一時間有些古怪,西西躲在謝安瀾身後,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陸聞。陸聞神色複雜地看著陸離和謝安瀾半晌也沒有開口說話。
好一會兒,陸離才側首對謝安瀾道:“夫人,讓人將客院的西廂房騰出來吧。”東廂房是謝秀才在住著,如今多了個陸聞,正好住在西廂房,也免得謝秀才總是說他一個人住那麽大的院子浪費又冷清。但是無論是葉盛陽還是裴冷燭陸英等人都不可能跟謝秀才住一個院子。一來身份不同二來都是習武之人,住在一起只怕謝秀才不得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