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瓊玉不以為然,“我都在肅州住了那麽久了,哪裡不習慣了?”
昭平帝也懶得跟她爭辯,隻得擺擺手道:“既然如此,那就隨郡主的意吧,”從一開始,昭平帝就沒想著拉攏這個莫羅郡主。當年睿王跟莫羅女王和崇寧公主都有幾分交情的事情他也是聽說過的。崇寧公主的女兒來了東陵,在陸離府上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是看在誰的面子上他豈會不知?只不過如今三國結盟,聯合攻打胤安,暫時不宜得罪莫羅人罷了。
“如此,既然是陸大人護送郡主入京的。如今便依然由陸家招待郡主吧。”昭平帝淡淡道。
陸離心中明白,昭平帝這是想開了不打算揪著他無詔入京的事情說什麽了。畢竟昭平帝自己都說了,他是護送沁水郡主入京的。
昭平帝與蘇瓊玉寒暄了幾句便讓人將她領出去休息去了。蘇瓊玉只是一個閑散郡主,並沒有什麽權利昭平帝自然用不著和她太多的客套。等到蘇瓊玉出去了,禦書房裡的氣氛立刻就變得陰沉而冷凝起來,幾乎要讓站在角落裡侍候的宮人喘不過氣來。所有人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紛紛低著頭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
身為在禦書房裡侍候的宮女內侍,他們無可避免的會知道很多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而知道的越多的人,往往都越是短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乎有人要懷疑禦書房中拿一坐一站的兩個人是不是都睡著了。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的一個小太監忍不住悄悄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店中的年輕人。
那位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官員一身沾染著些許風水的淺藍色布衣常服,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之中卻帶著一種很少在這件禦書房裡見到的從容寫意。仿佛他此時不是站在宮中的禦書房中,被皇帝陛下神色不善的盯著看,而是站在鳥語花香的野外,欣賞著春天的美景一般自在。
“陸離,你好大的膽子!”
昭平帝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那小太監心中一抖連忙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看。
陸離垂眸,恭敬地道:“微臣不敢。”
“碰!”昭平帝隨手抓起桌上的東西砸到了陸離的腳邊。是一塊青玉雕琢的鎮紙。預示砸在了堅硬的地板上,立刻碰壞了兩個邊角。
陸離卻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依然垂首佇立,仿佛恭敬,又仿佛漫不經心。
昭平帝微微眯眼,他有些拿不定陸離到底是哪一種。
又過了一會兒,昭平帝似乎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冷笑道:“你不敢?朕對你委以重任,你就是這麽報答朕的?如此忘恩負義,你覺得天下人將會如何看待你這個當朝探花?亂臣賊子?”
陸離道:“微臣若是亂臣賊子,不知睿王殿下又是什麽?”
昭平帝冷笑,“他跟你一樣,都是亂臣賊子!”
陸離偏著頭,淡定地道:“陛下可願將這話當著滿朝文武和天下人的面說一遍?”
昭平帝頓時臉色鐵青,可願?不是他不願而是他不能!
睿王府的名聲太好,即便是現在睿王已經實際控制了整個洛西,若是放在別的宗室王爺身上,那定然是讓天下人唾棄的亂臣賊子無疑。但是一放到睿王身上就不對了。即便是朝中的官員,斥責怒罵睿王府圖謀不軌的人也只是少數。全天下人都知道是皇家對不起睿王府。睿王府歷代王爺對東陵兢兢業業,他東方明昭為了算計自己的兄弟自導自演了一場宮變,害死了所有的兄弟不說。還借機將責任推到前代睿王身上。導致前代睿王負疚自盡,英年早逝。
如此這般,睿王坐擁數十萬兵馬都沒有起兵造反,足見睿王府確實是對東陵忠心耿耿了。若是皇帝還要處處針對睿王府,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除非睿王真的起兵造反,否則昭平帝明面上還真的不能對他怎麽樣。當然,這絕對有睿王府手裡有太多昭平帝的黑歷史的原因。
“陸、離!”昭平帝咬牙,“你放肆!”
陸離恭敬地道:“微臣不敢。”
昭平帝輕哼了一聲,道:“說吧,這次你無詔回京,是為了什麽事情?”陸離道:“回陛下,邊關苦寒,微臣身體不適,經受不住邊關風霜,有負陛下聖恩,還請陛下降罪。”
“……”這樣不經心的答案,險些將昭平帝給氣笑了。不過總算,早在陸離回來之前,昭平帝就已經被他和睿王府的事情氣得習慣了,竟然當真忍住了,冷然道:“既然身體不適,就回家待著吧。等你什麽時候身體好了,什麽時候再說。”既然身體不好,就別做官了!
陸離俊雅的容顏上竟然露出一絲感激的神色,恭敬地道:“是,多謝陛下。”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昭平帝的臉色有幾分陰沉,“退下!”
“是,微臣告退。”陸離拱手,恭敬地退了出去。
陸離出了禦書房,卻沒有看到蘇瓊玉。守在禦書房外面的侍衛告訴他蘇瓊玉已經先一步出宮去了。陸離倒是並不懷疑侍衛的話,也不擔心蘇瓊玉的安危。除非昭平帝腦子出問題了,現在對付蘇瓊玉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正準備往宮門外走去,迎面走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