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帶著體弱多病的妹妹卻京城求醫,似乎並不怎麽容易引人懷疑。至少不容易引得想要追殺這小孩子的人懷疑,一路上往上雍去,路上甚至遇到過一撥明顯是在找人的人。但是這些人卻只是看了小孩子兩眼就離開了。人是從上雍皇城逃出去的,又怎麽會又跑回去呢?
只是讓謝安瀾擔憂的是,自從那天之後這孩子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若不是那天聽到過他的哭聲十分正常,謝安瀾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天生就不能說話。而且表情也十分呆滯,即便是謝安瀾特意逗他,最多能夠給予她的回應就是眼珠子緩慢的轉動一下而已。除了頭疼腦熱和治傷,別的醫術基本上都不會的謝安瀾很有些憂慮。
“小乖乖,我們快要到上雍了喲。”
坐在馬車裡,謝安瀾捏捏小朋友的小臉蛋笑道。
面無表情地坐在她懷中的小朋友眼珠子動了動,突然抖了抖緊緊地拽著謝安瀾的衣服。謝安瀾輕輕揉揉他的小腦袋,低聲道:“你還記得上雍是不是?不怕哦,沒事的。”
小孩子將小腦袋埋進了謝安瀾懷中,小小的身子依然在簌簌發抖,顯然上雍這個詞兒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且不太好的印象。
謝安瀾輕輕拍著他,一邊歎著氣一邊在心中盤算著。
若是找不到人接手這孩子,就只能等過段日子將這孩子送到遠離上雍的地方找一戶人家收養了。能出動大內禁衛追殺,這孩子的身份留在京城實在是太危險。畢竟是個男孩子,就算是她易容術再妙也不能讓個男孩子一直扮成女孩子過日子,以後性別錯亂了怎麽辦?
馬車在上雍皇城外停了下來。皇城外不遠處有一處地方,過往的馬車不進城的話大都是停在這裡的。他們所坐的這輛馬車是在離上雍不遠的一個縣城雇來的,到了這裡下車謝安瀾需要帶著孩子步行進城。站在皇城腳下仰視,整座上雍皇城恢弘巍峨,令人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
曾經她也見過不少古城,皇宮,古堡等等,但是當一座真正活的古代皇城佇立在跟前時,那種氣勢是遊覽古跡的時候無論如何也難以感受的。
抱著孩子,在城門口檢查過路引之後就可以進城了。
陸英顯然設想的十分周到,臨走的時候給了她兩分路引。一份是陸門謝氏安瀾,一份是謝無衣。一份是女的,一份是男的。不過謝無衣那一份明顯是新的,謝安瀾十分懷疑某人偽造證件,不過拿著兩份路引對比了許久,從紙張到款式到印記竟然都毫無破綻。唯一的差別是謝安瀾那張是泉州府開出來的,而謝無衣那張卻是嘉州府開出來的。甚至附帶了全套身份證明,除非有人親自去地址上登記的地方去查,否則只怕在嘉州衙門查戶籍都不會查出什麽破綻來。
對此,謝安瀾驚訝了幾分鍾也就罷了。即便是網絡時代還能有人偽造身份呢,更不用如今這個全紙製效率低下交通不便的年代。這樣一想,謝安瀾又覺得當初為了所謂的身份問題答應跟陸離合作簡直是被坑了。不過,對於她這種想要自由自在四處浪的人來說,身份文書什麽的最好還是含金量高一些的比較好些。
進了皇城,謝安瀾先是為皇城的熱鬧繁華震驚了一把。安明同樣是個繁華富庶的地方,但是上雍似乎又有一種格外不同的氣魄,這大約就是所謂的帝王居所天子之氣?
顧不得多想,根據陸離提供的指引,謝安瀾只花了半天時間就在外城靠近內城的地方租下了一座兩進的院子。因為位置好,院子也很不錯,房租自然也不會便宜,一個月十兩銀子。謝安瀾自然不在乎這區區十兩銀子的價格,直接付了半年的房租將房子租了下來。
有了落腳之處就方便多了,謝安瀾也稍稍松了口氣。不過家裡所需要的丫頭下人之類的謝安瀾卻暫時不作考慮。院子的主人將房子打掃的十分乾淨,謝安瀾先帶著孩子安頓下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好在陸離回來之前安頓好這個撿來的小家夥。陸離不會喜歡他的,謝安瀾十分肯定。
“乖乖啊,你叫什麽名字?”將小孩子放在床上,謝安瀾坐在床邊逗弄著他問道。
小孩子依然沉默地望著謝安瀾,謝安瀾忍不住抱住腦袋趴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起來;她也算帶過孩子的人,但是即便是當年在孤兒院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孩子啊。
“告訴哥哥你爹娘在哪兒?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孩子望著謝安瀾,眼淚滴滴答答地往下落。顯然他是聽得懂謝安瀾說話的。
孩子無聲無息的哭泣著,看的謝安瀾有些心酸。似乎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的心變得軟了許多。
歎了口氣,抬手揉揉小家夥的腦袋道:“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麽吧?”
沉默了良久,就在謝安瀾以為他不會回話的時候,小小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裡想起,“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