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扶著她背心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他知道了。謝安瀾莞爾一笑,道:“如今看來,倒是你最清閑。”
陸離輕歎道:“也沒幾日能清閑的了,時間不早了,再睡一會兒吧。”
謝安瀾點點頭,扶著陸離躺下,“你也睡吧,明天還有事。以後…你不用這樣等我…”
陸離淡淡道:“不等到你回來,我總是不放心的。”
“……”謝安瀾唇邊勾起一抹淺笑,自然的將自己偎進了他懷中,含笑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謝安瀾再一次前往穆家。這一次卻是光明正大的走大門進去的,昨天第一天前去穆家吊唁的都是些權貴世交,謝安瀾自覺不好出現才深夜過去。今天已經是第二天倒是沒什麽講究了。
穆翎的氣色比她預想的要好一些,顯然昨晚她的勸告穆翎還是聽了的。靈堂無人祭拜,穆翎便帶著謝安瀾到偏廳稍坐。穆家只有他一個子孫,若是實打實的在靈前守七天七夜,只怕穆翎根本就沒法送穆老太爺出殯了。心中有著孝道,穆翎被謝安瀾點醒之後自然也分得清楚孰輕孰重了。
接過丫頭送上來的參湯放到穆翎面前,謝安瀾道:“看穆兄的氣色,我也放心了。”
穆翎扯了一下唇角勉力一笑,道:“讓無衣掛心了。”
謝無衣搖搖頭,道:“穆兄既然當我是朋友,這種時候又何必如此見外?聽說昨天柳家的人都來了,可有什麽事情?”
穆翎不屑地冷笑一聲道:“還能有什麽事情?不過是那些罷了。碰巧高將軍也來了,柳鹹大約是不好意思當著高將軍的面說,便走了。至於江家那一家三口,讓我扔出去了。”
謝安瀾不太樂觀,“只怕沒這麽容易完事兒。”
穆翎當然也沒指望柳家就這麽算了,就算柳家肯算了,也要看他肯不肯,“這幾天我只怕沒工夫打理這些瑣事,還想要勞煩無衣,不知……”
“義不容辭。”謝安瀾道,猶豫了一下,謝安瀾還是問道:“穆兄,這幾天就沒找人幫忙麽?”
穆翎面帶嘲弄,“無衣說得是…京城裡那些世交朋友?祖父在的時候他們或許還要給祖父幾分面子,如今祖父不在了,他們豈會將我放在眼裡?這才一天,已經有不下三撥人明裡暗裡的勸我跟柳家和解了。”
謝安瀾歎了口氣,人走茶涼,從來都是如此。
穆翎也不在意,笑道:“總之,這幾天就辛苦無衣一些了。”
“放心便是。”謝安瀾淡然笑道。
有了謝安瀾相助,穆翎就更加輕松了幾分,也能專注的在穆老靈前盡孝了。穆家留下來的管事們還是十分靠譜的,也都知道這位年少的無衣公子是自家公子的好友,謝安瀾要做什麽倒也十分配合。開始或許還擔心這少年理不順這偌大的穆家這麽多瑣事,不想謝安瀾竟然毫不忙亂,處理的有條不紊。原本就是個人事調配的問題,又不需要自己親力親為。這方面謝安瀾也並不算陌生,自然不會處理不來。
“謝公子。”書房裡,謝安瀾正在瀏覽著手中的帳冊,一個丫頭匆匆進來稟告道,“老爺…不,江老爺又帶人來鬧來了。”
謝安瀾抬眼,皺眉道:“又來了?在哪兒?”
“刑部左侍郎大人正在靈堂拜祭老太爺,管事將人攔在了門外了。”丫頭道。對於江楓一家人的沒臉沒皮,穆家的一眾下人們也頗有些膩味。如今府裡都在流傳是江楓帶人來鬧才氣死了老太爺,沒想到他竟然還敢來。如今還留在府中的,自然都是穆老太爺和穆翎的心腹,原本就對江楓沒有什麽好感,現如今更是對這人滿是鄙夷和不屑了。
“做得好。”謝安瀾起身道,“不用打擾你們少爺,我去看看。”
“是,謝公子。”小丫頭歡喜地道。江楓畢竟是公子的生父,若是公子去了總是多有不便,若是太過絕情那些不知就裡的外人便會指責自家公子心很不孝之類,實在是讓人聽得窩火。
隨手將手中狼毫筆拋進一遍的筆洗中,謝安瀾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走了出去。
門外面果然已經吵起來了。江楓帶著一雙兒女吵吵嚷嚷也引來了不少前來吊唁的賓客圍觀。江楓見人多了起來,越發覺得自己在理聲音也就越來越高了起來。灑灑揚揚的指著穆翎不孝,將自己的親爹和弟妹趕出家門雲雲。竟然也引來了不少人的同情。
江憐更是氣勢洶洶,“狗東西,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小姐是誰!還不給我讓開!”
阻攔的護院不為所動,江憐更加怒不可遏。江翌臉色也有些難看,不過氣勢倒是遠沒有江楓和江憐那般囂張。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庶子,一旦不姓穆了他才發現他什麽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親爹都不可靠。他們現在一家四口都住在柳家,柳家人可以養著自己的親妹妹,妹夫,侄女,卻不會對他這個毫無血緣的便宜外甥有多好。如今江翌在柳家的待遇基本上是除了有飯吃有衣服穿以外,什麽都沒有。
“吵什麽啊?”謝安瀾的聲音從門裡悠悠傳來。
“你怎麽在這裡?!”江憐尖聲叫道。
謝安瀾點頭朗聲笑道:“原來是江小姐啊,幸會。我說三位,穆家如今在辦喪事,死者為大的道理想來不用在下說。有什麽事,還請三位過後再來,莫要擾了穆老身後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