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瞳孔猛地一縮,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個銅環來,這銅環正是當初他們從張清明身上搜出來的那個。今日早上進宮說案,他拿了去做證物。
出宮之後,便直接去尋池時,東西都還在身上擱著。
“你是說這個?”周羨說著,找到了那銅環的開口,打開了,從上往下數第五個孔,將那銅環掛了上去,不松不緊恰恰好不說,仔細看去,這銅環上同那銅釘上,有幾乎相同的紋路。
“這個銅釘,同張清明的銅環,乃是一整套的。這是不是就證明,王六是被張清明所殺?”周羨說著,又將屬於方茹的二號銅環,還有馬常睿的四號銅環都掛了上去,無一不吻合。
“倘若我們不阻止的話,張清明是打算要害九個姑娘的。這一切,咱們昨日審問他的時候,他是半點口風也沒有露。”
池時將那王六的骷髏頭放了下去,又圍著屍骨看了一圈兒,“他的手腳都被人打斷了,幾乎沒有什麽愈合的跡象。凶手讓他不能動彈之後,用錘子將這根釘子,釘進了他的腦袋裡,直接致死。
在銅釘的釘帽上面,有被錘子砸之後留下的痕跡。
隨後,將他扔進糞坑裡,造成了醉酒之後失足溺亡的假象。因為是糞坑,王六身上肯定是又髒又醜的。他慣常不是個好東西,死了便死了,村子裡的人,也沒有人會仔細探究他的死因。”
這也就是凶手為何要將屍體扔進糞坑,而不是扔到水裡。
池時說著,又對著周羨搖了搖頭,“他特意用了這奇奇怪怪的銅釘,便是為了等待今日,像咱們這樣的仵作推官過來,以此為鐵證,證明張清明是為了給趙慧報仇,所以殺死了王六。”
“張清明采花之事一旦暴露,定是會扯出趙慧案,那王六一定需要開棺驗屍。見到這銅釘之後,十有**的人,會同你一樣,認為凶手就是張清明。”
池時說到這裡,鄙視的搖了搖頭,“張清明沒這個種,將銅釘錘進人腦袋裡。”
這時站在旁邊的村長王石以及那些挖棺的壯丁,方才回過神來,那王村長一下子便結巴了……
“殺……殺……殺人?往人……人腦袋裡釘釘子?王六那個殺千刀的,到底做什麽事,才招來這麽凶狠的仇家?我們村裡的人,不會有事吧?”
王六已經死了,可他們村子裡姓王的,可都還活著呢。
“要有事這幾年你不是早死了?活得好生生的,就不用擔心了。你們村子裡,進來有幾條路?從官道下來,一進村最先去到的,就是那王六家嗎?”
王石有些發懵,站在他身後的那群後生,聞言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咱們村就在官道旁邊,又沒有牆給圍著,我都是選離我家最近的路下來。”
“你是靠走的,人家有馬車!”
“有馬車怎麽了?有馬車那也可以去王木家,王木家的豔豔不是給地主當了小麽?年前我瞧見她坐馬車回來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沒有個重點,但是池時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像王家村這種村子,同那種隱世村莊不同,它本就是沿著官道建的,分不清哪裡是村頭,哪裡是村尾,就這麽一坨地方,全都叫做王家村。
那麽趙慧是走了什麽背字運,恰好就進了那狼窩虎穴呢?
“咱們把王六的骸骨帶著,現在立刻回城去。去找那個老嬤嬤”,池時說著,將那銅釘用油紙包了起來,那邊的久樂,已經同村民們一道兒,又將那棺材給蓋上了,抬到了早就準備的好的車上。
“公子你先回城,我押著棺隨後就到。”
池時點了點頭,朝著馬車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王六死的時候,村中可來了借宿的陌生人?”
王家族長搖了搖頭,“有也記不得了,我們這裡靠近京城,平常家裡經常會有來落腳的。還有那種來參加春闈的窮書生,城中住不起,便借住在這裡。”
“來來往往的那麽人,哪個記得住呀!那王六老在外頭鬼混,幾乎都不在村子裡頭,誰知道他惹了什麽人,他娘一個人要忙地裡的莊稼,還要養豬養雞的,忙得不得了,也不怎麽同村裡人來往。”
池時輕輕地“嗯”了一聲,王六的案子過去了這麽多年,已經很難找到線索了,更加不用說,知曉當年的案發現場在哪裡,腦袋裡的那個證物,還是某些人刻意給他們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她想著,快步的上了馬車,周羨一看,忙不迭的也跟了上來。
馬車很快的便動了起來,“所以,你認為是有人多年以前,就設下了一個圈套。就連張清明傷害那些姑娘,都只是某人設下的局中局?這未免有些太過天荒夜談了!”
周羨說著, 皺了皺眉頭,“會不會是你想得太過複雜了,張清明有殺死王六的動機,也有那個能力,甚至連凶器都同他之後使用的銅環相吻合。你不是說麽?一切要靠證據說話,不能因為你覺得張清明是個慫蛋,他就不是凶手!”
池時讚同的看向了周羨,“你說得沒有錯,凡事要講證據。”
“我之所以認為張清明不是凶手,正是因為殺死王六的凶器。張清明欺辱方茹是在年前,而馬常睿是在大年三十,這中間還有一個我們不知曉是誰的三號……”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他是今年開始犯案,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作案的間隔時間很短。而這根銅釘的九個孔,和編排的數字序號是一致的,那又說明了什麽?”
“說明造這個東西的人,在殺死王六之前,便已經設想好這一切了。小梨已經六歲了,那麽這個在六七年前,便已經設想好了,要實施這些。”
“當時趙慧還沒有死,張清明對她正在熱頭上,他那個時候,不會有這樣的設想。而且,我們不知道有這個九孔銅釘之前,都認為那個銅環,單純是張清明對受害者排的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