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池時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可看過了屍體之後,她便有了新的想法。
她搖了搖頭,“不用著急。先讓他們按照我說的,捏一捏麵團。這個麵團的大小,同躺在那裡的第二名死者的頭部,幾乎是一致的。”
“在那個孩子的臉上,留下了真凶的手印。諸位在捏的時候,想著要將孩子的嘴捏開,將藥放進去。誰若是不會,我可以在他的臉上先捏上一捏。”
“嬌養的小娘子同常年勞作的老農,手不一樣大家很容易就能想到。即便是一母所生的同胞,那手也是有細微的不同的。等你們一捏,再對比一下,我便知曉,誰是凶手了。”
池時說著,掃了那一群人一眼,緩緩說道,“這麵團可不是一般的麵團,乃是我家獨門絕技,只有這麽六塊。你們誰敢敷衍了事,別怪我不客氣。做這麽一個團兒,需要月余呢。”
“開始吧!”
周羨聽著池時的話,皺了皺眉頭。
沈觀瀾是第一個出手的,他拿起了麵團,然後回憶著剛才池時捏他的樣子,猛的捏了上去。其他幾人遲疑了片刻,便有樣學樣,全都上前捏了。
不一會兒功夫,那桌案之上,便擺滿了六個留有手印的麵團。
池時一瞧,勾了勾嘴角,她抬手一指,指向了其中一個,對著夏府尹說道,“現在我可以告訴您為什麽我說凶手就是這六個人中的一個了。沒有為什麽,我這般說,不過是想要請君入甕,讓某些人慌了神,自露馬腳罷了。”
“現在看起來效果甚好,凶手他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指認了自己。”
池時說著,走到了鉤吻面前,“凶手就是,對嗎?鉤吻。”
那個叫鉤吻的藥童臉色一白,慌忙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腿一軟,跪倒在地,“不……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家公子卷入了殺人案中,我都是剛剛才知道的。”
“而且,我擅長針灸,不擅長製藥,平日裡也只是給公子打打下手,我沒有那個本事的。我是楚王殿下選給公子的人,我對殿下還有公子,那都是忠心耿耿的,絕無二心,又怎麽會害公子呢!”
“當真不是我!”
周羨一聽,那一股子邪火,騰的一下子冒了上來,他強忍心中怒氣,看向了池時,“你猜到了凶手就在這六個人當中,因為這個局太過完美了,如果只是有內鬼,告訴了旁人。”
“旁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如此精準的模仿沈觀瀾的一舉一動。我同沈觀瀾從小一起長大,對方連我都蒙了過去,不是朝夕相處的人,根本做不到。”
“雖然這種可能性最大,但凡事都有例外,沒有掌握確切證據,以池時你的嚴謹,不會如此武斷的下結論。”
周羨說著,又皺了皺眉頭,開始他聽著,就覺得十分奇怪,猜著池時說那些話,定是另外有深意。
“你這樣做,是虛張聲勢,讓人覺得,你已經掌握了真相,這樣凶手心中便開始沒有底了。隨即你要他們捏麵團,這事兒十分的新鮮,若是要通過對比手印來辨別凶手。”
“那你就不應該提前給他們解釋,讓他們知曉你要幹什麽,好提前來做準備,有意識的控制。可是你不但說了,還故意說,只有六塊,沒有捏好,要再等一個月,方才能夠有第七塊泥。”
池時給了周羨一個讚賞的眼神,這廝跟在她身邊久了,當真變得聰明了不少。
“你應該給我束脩的,至少學到了我本事的百分之一”,池時對著周羨眨了眨眼睛。
周羨無語的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個銅子兒,對著池時彈了過去,“先前你打凶手,丟了一枚銅錢,我給你賠了。”
池時伸手一抓,毫不猶豫的放進了自己的袖袋裡,一文錢,那也是錢。
“沒有錯。這個凶手做事的確是周道嚴謹,不是一般的厲害,只可惜有點小聰明的人,往往容易自負,繼而聰明反被聰明誤。”
“大家看這麵團上所有的手印,只有其中一人,與眾不同。那便是鉤吻你的手印。”
鉤吻掃過眼前的六個手印,瞳孔猛的一縮,抿緊了嘴唇。
“這六個手印,其他五個人,都用的是右手,只有你一個人,用的是左手。不要說你是左撇子,我何為沒有叫人把麵團端到你們面前去,就是因為要讓你們自己伸手去拿,去拿東西時,下意識伸出來的,都是自己的慣用手。”
“其他人都不害怕,自然也就沒有把我說的僅有六塊的話,記在心中,唯獨是你,竊喜自己尋到了空子。因為我並沒有告訴你們,留在孩子臉上的手印,是左手還是右手。”
“你擔心用右手之後,比對出來是一模一樣的,所以自作聰明的,換了左手。這樣麵團毀掉了,就沒有辦法再測了。”
池時說著,拍了拍手,久樂嘿嘿一笑,由從身後掏出了一個麵團來,他走到了鉤吻面前,“現在,請你用右手來捏。”
鉤吻臉上頓時沒有了血色。
池時定定的看著他, 鄙視的哼了一聲,“浪費了我的麵團,其實不用這個,當你們幾個人一走進來,當我問了那個是誰去燒餅郎那裡給沈觀瀾買朝食的問題之後,我便已經確定了凶手是誰!”
“真正的連環殺人,在殺人的時候,通常都是使用同一種殺人手法。可第三個案子燒餅郎,同第四個案子趙蘭汀,抓人時候的手法,就大相徑庭。”
“燒餅郎是自己走去暗河,然後被殺害的;而趙蘭汀則是被人用了迷藥,迷暈了在滿是人的盛景樓前扛走的。同一個人下殺手,為何會出現不同的差異呢?”
“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凶手他能夠輕松的背起小娘子趙蘭汀,但是卻沒有辦法背著被迷暈的燒餅郎下暗河;第二個,凶手是燒餅郎的熟人,且地位比他高,所以他才會拋下吃飯的家夥什,聽從凶手的話,自己下暗河。”
“十分熟悉沈觀瀾的,又認識燒餅郎,且能夠讓他聽話的人,沒有比去他那裡買了一個月燒餅的,楚王府神醫身邊的牽機同鉤吻更加合適的人了。”
“但是,我第一眼看到牽機,就知曉他肯定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