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喬皇后看人的眼光實在不算高明。
蔡公公生性貪財,私下早就被孟貴妃的人買通了。二皇子府裡的大小事情都瞞不過孟貴妃母子。
前世大皇子和李景都死得早,所以蔡公公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背棄主子的事情。最多就是往外傳些消息罷了。
後來,孟雲蘿也死了。二皇子府沒了主子。蔡公公膽大包天,竟連皇子府裡的東西都敢往外倒騰弄銀子,驚動了內務府。
陸明玉當時已是陸皇后了。出於某種難以言喻的愧疚,她親自出手調查此事,令人將蔡公公杖斃。
這些事,她也對著“牛角長弓”念叨過。
李景顯然領會到了陸明玉這一眼的含意,回了個眼神。
想紅燒還是想清蒸,且隨意。
身為皇子,想出手對付朝臣不是易事。整治發落一個內侍,卻是易如反掌.。
陸明玉收回目光,看向蔡公公:“蔡公公在府中幾年了?”
蔡公公彎著腰,殷勤答道:“回皇子妃娘娘,四年前皇子府建成,奴才就被皇后娘娘挑中來了府裡。承蒙皇后娘娘和二皇子殿下信任,奴才一直做著二皇子府總管。”
陸明玉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蔡公公這是在告訴我,你是母后的人,有母后做靠山。我奈何你不得了?”
蔡公公:“……”
這下馬威,來得猝不及防。
蔡公公能被喬皇后相中,自然有些過人之處。立刻跪了下來,慷慨激昂的表露忠心:“奴才以前效忠皇后娘娘和殿下,如今皇子妃娘娘過了門,奴才自是什麽都聽皇子妃娘娘的,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陸明玉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如果母后令你將府中的事情一一稟報,你要怎麽做?”
蔡公公:“……”
這位新過門的二皇子妃,實在是霸道厲害。
蔡公公原本還有些“稱量”主子的意思,現在額上的冷汗都下來了,打起全部小心應道:“奴才是殿下和皇子妃娘娘的人,什麽都聽主子的。皇后娘娘問奴才的話,主子想讓皇后娘娘知道的事,奴才便說。主子不想人知道的,打死奴才,奴才也半個字都不說。”
就憑著此時的應對,就能看出蔡公公是何等伶俐,怪不得能入喬皇后的眼。
陸明玉神色未動,繼續問道:“如果有人許你重金,讓你將府中的消息傳些出去。你會如何應對?”
蔡公公想也不想地應道:“奴才絕不會做出背主棄義之事!否則,就讓奴才被天打雷劈千刀萬剮!”
一臉的忠心誠懇和真摯,看不出半點作偽。
李景看得反胃,面上不露聲色,目光落在陸明玉的臉上。
還是看他的皇子妃大展威風比較有趣。
果然,陸明玉扯出一抹冷然的笑意,緩緩說道:“四年前,你被母后挑中,做了二皇子府內侍總管。殿下沒有離宮,皇子府裡沒有主子。你這個內侍總管,在府中說一不二,威風得很。”
“可惜,府裡沒有主子,內務府撥的用度有限。你想從中刮油水,也不是易事。”
“忍了兩年,你終於等來了一個好機會。一個姓郭的內侍找上了你,送了你一座三進的宅子。宅子裡有丫鬟仆婦,有美貌的良家女子,還有一個壯實活潑的男童。忽然間,院子,妻子,兒子,你都有了。”
“你白日在府中當差,得了空閑就換了衣服去宅子裡,做富貴老爺,嬌妻稚子在懷,這等滋味很美妙吧!”
……
在聽到第三句的時候,蔡公公的臉色就不對了。
再到後來,蔡公公額上冷汗如瀑,心中駭然無比。
這件事做得十分隱蔽。他每次都是易容裝扮,才會前去。他口風很緊,沒告訴任何人。二皇子妃娘娘怎麽會知道?
陸明玉明亮銳利的目光盯著面色如土的蔡公公:“那位郭公公,是誰的人?”
蔡公公被盯得心底發寒,下意識地張口就要否認:“皇子妃娘一定是誤會了,奴才沒什麽私宅,也不認識什麽郭公公。一定是有小人,想抹黑奴才……”
“陸乙,”陸明玉冷然一聲,身高力壯膚色黝黑的陸乙從門口走了進來:“你領十個人,立刻出府,去一趟平安坊楊樹胡同,找到第三戶人家,將裡面所有人都帶過來,和蔡公公當面對質。”
陸已沉聲領命。
蔡公公全身一震,像被剝了皮抽了筋,跪倒在地上:“皇子妃娘娘饒命!奴才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錯事。可奴才從沒做過背主的事,這兩年裡,也沒傳過什麽要緊消息。求皇子妃娘娘饒命啊!”
一眾管事,都被眼前一幕驚住了。
他們早料到新過門的二皇子妃會來個下馬威。
可怎麽也沒料到,二皇子妃沒有先捏軟柿子,而是先錘爆了最難纏的蔡公公。換了別的新媳婦,便是知道婆婆派來的人有問題,也不會這麽快挑明。
發落一個蔡公公, 算不得大事。可一旦傳到宮中,皇后娘娘會怎麽想?其余眾人又會怎麽看?
一直未曾出聲的李景,俊臉也沉了下來,目中閃著怒火:“來人,將這個吃裡扒外的狗奴才拖出去,重打三十板子。”
左統領應了一聲,領著兩個壯實的親兵,將死狗一樣的蔡公公拖了出去。
蔡公公不敢掙扎,隻高聲哭喊求饒:“殿下饒命啊!奴才一時昏頭,被人蒙蔽,可奴才只是貪財,對不起殿下的事,奴才一樣也沒做啊!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求殿下饒了奴才一條狗命……”
“皇子妃娘娘,饒命啊!奴才死不足惜,若是因此和皇后娘娘生了誤會該如何是好啊……”
好一個死心不息的蔡公公。
都這等時候了,還不忘挑唆。
陸明玉冷然扯起嘴角,看著李景:“三十板子太少了,打六十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