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身著明黃色的皇子服,英俊挺拔,神采奕奕。身側的新婦孟雲蘿,臉上籠著一層淡淡的豔光,眼波流轉,羞澀中透著初為人婦的嫵媚。
蘇妃看著兒子兒媳,心裡的喜悅幾乎要溢出胸膛。
終於熬到苦盡甘來了。
李昊和孟雲蘿一同上前,先給趙太后磕頭請安敬茶。
趙太后心裡堵著一口氣,有意要給陸明玉添堵,對著新進門的孫媳孟雲蘿格外慈愛,根本沒立什麽規矩,笑呵呵地接了茶,喝了一口,誇讚孟雲蘿美貌孝順。
賞的見面禮,也比當日賞給陸明玉的豐厚了許多。
不愧是偏心眼出名的趙太后,用來膈應人的法子,都不帶換一換的。
法子雖然簡單,卻也有效。
蘇妃喜氣洋洋,孟貴妃和喬皇后各自心中不快。
孟貴妃還好一些,大皇子妃進門都是幾年前的事了。陸明玉進門才一個多月,敬茶那一日受到的刁難刻薄歷歷在目。和今日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
喬皇后忍著怒意,瞥了永嘉帝一眼。
永嘉帝和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樣,在親娘刁鑽刻薄兒媳的時候裝聾作啞,對喬皇后的惱怒權當不知。
孟雲蘿跪下敬茶,永嘉帝笑著接了茶盞,飲了一口,賞了見面禮。
接下來,新婦就該向喬皇后敬茶了。
“兒媳給母后磕頭敬茶。”
庶出的兒媳,見了嫡母,同樣要稱一聲母后。孟雲蘿在成親前,被廣平侯夫人反覆教導提點過宮中規矩。今日敬茶,沒出半點差錯。
喬皇后心中不快,卻沒有遷怒旁人的習慣,最多是語氣冷淡了些:“免禮,起身吧!”也沒怎麽刁難便接了茶。
孟雲蘿暗暗松了口氣,起身之際,雙腿有些酸軟無力。身畔伸出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耳邊響起新婚夫婿低沉中帶著關切的聲音:“小心,站穩了。”
孟雲蘿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閃過了昨夜熱切迷亂又羞澀的畫面,臉頰羞紅了一片。
新婚夫妻嘛,在人前親昵些也是難免。
眾人不論是不是善意,都笑了一回。
孟雲蘿紅著一張俏臉,緊接著給親姑母孟貴妃見禮。
孟貴妃厭惡的是蘇妃母子,對自己的侄女卻十分親近,笑著打趣道:“瞧著你們小夫妻兩個恩愛親熱,我這心裡也高興得很。以後進宮來請安,別忘了去延禧宮轉轉。”
孟雲蘿心裡湧起暖意,笑著應下。
……
蘇妃看在眼裡,心裡可就不痛快了。
前世,孟雲蘿就和孟貴妃走動密切,和喬皇后反而冷淡生疏。她費盡心思,為兒子求娶孟雲蘿,可不想白白被孟貴妃摘了桃子。
孟雲蘿給蘇妃行禮時,蘇妃便表現得分外親熱,握著孟雲蘿的手笑道:“你和阿昊站在一處,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以後,你們夫妻一心,好好過日子,就是孝順我了。”
孟雲蘿笑容微微一頓,下意識地看了喬皇后一眼。
蘇妃這麽說,其實已經攢越了。私底下怎麽說無所謂,當著中宮皇后的面說孝順,豈不是不拿皇后當回事?
果然,喬皇后神色微沉,目中多了一絲涼意。
李昊笑著接了話茬:“母妃說的是。以後,我和雲蘿一定好好孝順皇祖母,孝順父皇母后,孝順母妃。”
沒錯,這樣的順序才是對的。
蘇妃此時也察覺出自己失言了,忙笑著描補:“是是是,瞧瞧我,一高興就忘乎所以,說話不周全。”
喬皇后淡淡笑道:“三皇子成親大喜,蘇妃心中歡喜,也是理所應當。不過,再高興,也不能‘忘乎所以’。偶爾說話不周全,本宮不會介意。若是經常‘不周全’,本宮想不多心都難了。”
身為皇后,有掌管六宮教導妃嬪的指責和權利。
便是永嘉帝,也不會駁喬皇后的顏面,張口維護蘇妃。
蘇妃一臉尷尬地起身陪禮:“臣妾一時失言,絕無冒犯皇后娘娘之意。皇后娘娘寬宏大度,請原諒臣妾這一回。”
喬皇后扯了扯嘴角,並未出聲。
蘇妃隻得委委屈屈地繼續維持賠禮的姿勢。平日也就罷了,今天是媳婦進門敬茶的日子,她這個做婆婆的在兒媳面前還有什麽臉?
李昊抿緊了嘴角。
孟雲蘿心裡隻覺羞憤屈辱,迅速垂下頭,臉上陣陣發燙,連耳後也是火辣辣的。
喬皇后是沒刁難她。卻比刻薄她更令她難堪。
蘇妃……除了那一張臉能見人,說話行事實在沒個章法。自己是什麽身份,心裡就沒數嗎?非要在她敬茶的時候跳出來。現在倒好,蘇妃鬧了這麽大個沒臉,連累的她這個新進門的兒媳也跟著沒臉!
過了片刻,喬皇后才道:“行了,平身吧!今天是孟氏敬茶的日子,讓孟氏認認叔伯兄弟妯娌姑妹。你且坐下吧!”
蘇妃乾巴巴地謝了皇后恩典, 起身坐了回去。額上已經冒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看著頗有些狼狽。
……
這一幕好戲,陸明玉看得津津有味。
前世她進門敬茶,蘇妃也來了這麽一出,被喬皇后訓斥。她這個兒媳立刻挺身而出,為蘇妃撐腰。
孟雲蘿可沒這麽厲害,也沒有替蘇妃撐腰的意思。蘇妃可不就得委委屈屈地受氣了。
李昊心情也不太美妙。他不願露在臉上,佯裝若無其事,領著新婚妻子和平輩們一一見禮。
很快到了陸明玉面前。
李昊的黑眸掠過陸明玉的臉,然後對著孟雲蘿笑道:“雲蘿,這是二嫂。”
孟雲蘿的臉孔還是紅紅的,不過,是因為嬌羞還是惱羞就不好說了:“二嫂。”
平輩之間見禮便隨意多了。
陸明玉笑著喊了一聲“三弟妹”,便算全了禮數。
敬茶過後,照例是去太廟祭告祖先。正午的宮宴,同樣設在椒房殿裡。宮宴散後,陸明玉和李景便離宮回府。
李昊領著新婦,去了親娘蘇妃的怡華宮。
孟雲蘿生平首次見識了蘇妃“梨花帶雨柔弱哭泣”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