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揍他一頓出出氣無妨,別徹底厭了他嫌了他。你們到底是兄弟手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你心裡有氣,現在不想理他,這都由著你。等你打了勝仗回來,氣也該消了。到那時候,你們還是兄弟。”
李昊深深呼出心頭的濁氣,沉聲說道:“別再說了。我現在不想聽這些。”
蘇妃忙用袖子擦了眼淚,討好地說道:“好好好,你不想聽,我不說就是。”然後,從枕下摸出一個護身符來,塞進李昊的手裡:“阿昊,這是我為你求的護身符,你戴在身上。這回去打仗,你別一股腦地往前衝,一定要保重。”
前世,李昊在戰場上受了傷,英年早亡。
蘇妃隻盼著兒子這一世壽元綿長。
縱有千般不是,也是生了他養了他的親娘。
李昊看著滿眼祈求的蘇妃,又是一聲歎息,伸手將護身符掛在胸前。
……
宮宴散後,永嘉帝留宿椒房殿。
陸明玉和李景攜手回了東宮。先看過孩子,哄著孩子睡下。
李景念念不舍地將一雙兒女看了又看,俯頭各自親了一口:“等我回來的時候,兄妹兩個怕是不認我這個親爹了。”
陸明玉故作輕快地笑道:“前幾日我給你作了畫像,明日你走了之後,我每天都帶著孩子去看你的畫像。保準孩子們記著你這個親爹。”
李景啞然失笑,握著陸明玉的手,回了寢室。
離別在即,耳鬢廝磨,說不盡的溫柔纏綿。
直至半夜,才筋疲力盡地各自睡去。
這一夜的時間,過得出奇的快。五更的打更聲一響起,李景便醒了。迅速起身,將金絲軟甲穿起,再穿上銀色盔甲。
俊美的臉孔,頓時多了悍勇凌厲。
陸明玉上前,為李景最後整理一番,然後湊近,在李景的嘴唇上落下輕吻。
想退開之際,被李景用力摟住,重重一吻。
良久,李景才抬起頭,氣息不穩地在她唇邊低語:“小玉,等我回來。”
陸明玉眼眶微熱,聲音還算平靜:“好。我和孩子們等著你。”
李景深呼吸一口氣,轉身離去。步伐既穩又快。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回頭。因為一停下一轉頭,他就沒了邁步離去的勇氣。
陸明玉目送李景離去,將心裡的酸澀難忍咽下,去了孩子們的屋子裡。
珝哥兒扭著身子睡得香,瑄姐兒砸吧著小嘴,睡得也香。年幼的兄妹兩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親爹隨大軍出征,這一去,不知何日是歸期。
陸明玉坐在床榻邊,目光看似專注,實則心神早已飛遠了。
這個時候,李景應該已經到金鑾殿了吧!
等兄妹兩個睜眼醒來,奶娘們過來伺候一雙孩子梳洗更衣。陸明玉心不在焉地看著,心裡想著,李景應該已經隨永嘉帝去了校武場了。
等奶娘們伺候著喂飽了珝哥兒瑄姐兒,陸明玉抱著孩子去椒房殿請安。此時日頭已高懸,初春微涼的風拂在臉上。
這個時候,永嘉帝應該已慷慨激昂陳詞結束,在眾臣相送下,領著大軍啟程了。
……
喬皇后心神不寧的症狀,比陸明玉還要厲害。
只看喬皇后眼下的青影,就能窺出喬皇后這一夜輾轉難眠了,早膳也吃不下,如坐針氈,明知道什麽都看不見,還是忍不住起身站到殿外,往京城城門的方向遠眺。
陸明玉帶著一雙孩子來請安,喬皇后總算稍稍回過神來,抱過珝哥兒,低聲念叨著:“珝哥兒,你爹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一起為你爹祈佛,求上蒼保佑,你爹平平安安地回來。”
很實在地連永嘉帝也省了。
陸明玉啞然失笑,恍惚不寧的症狀倒是為之一緩。
總不能都這般心神不寧。
陸明玉定定心神,笑著安撫喬皇后:“母后別憂心。大軍啟程,路上要行軍一個多月,才能到燕楚兩地呢!行軍途中,總是安全的。”
喬皇后點點頭應下,還是忍不住往殿外看。
仿佛下一刻,李景就會像平日一般邁步而入。
宮女彩蘭進來稟報:“啟稟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來了。”
趙太后不愛動彈,平日多是待在壽寧宮,主動來椒房殿的次數,屈指可數。
喬皇后有些驚訝,和陸明玉迅速對視一眼,一同起身相迎。
趙太后在秦妃的攙扶下,顫巍巍地進來了。看臉色,也是一夜都沒睡好。
趙太后往日看喬皇后各種不順眼,今日也沒心情挑刺了,絮絮叨叨地說著:“皇上領著大軍啟程了吧!不知現在有沒有出城門。”
喬皇后隻得打起精神安撫趙太后:“母后別憂心。大軍剛啟程,路上要行軍一個多月,才能到燕楚兩地呢!行軍途中,總是安全的。”
將陸明玉片刻前說的話,原模原樣地搬了出來。
陸明玉暗暗失笑。
趙太后長歎一聲:“哀家隻盼著打完一仗,大魏就能平平安安的,以後也別再打仗了。皇上老大不小了,以後領兵打仗這等事,交給太子便是。何苦非要親征!”
喬皇后聽這話就不太樂意了,委婉地應了回去:“馬上打天下。皇上正當盛年,自是親自領兵。”
明明就該留下太子來著。
奈何太子李景自己不肯留在京城,非要親自去戰場。不知哪來的強脾氣,怎麽都勸不動。
喬皇后和趙太后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秦妃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插嘴道:“皇上和太子領兵走了,大皇子三皇子也隨軍出征。他們父子四個是去建功立業,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應該為他們高興才是。”
頓了頓,又笑道:“四皇子留在朝中,也是為皇上分憂。朝中有什麽事,讓四皇子去操心。雖說四皇子年輕一些,不過,總比外臣可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