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眾人一一上前稟事,兢兢業業,不敢耍半點心眼。
陸明玉話語簡潔,處事利落,隻用了一個時辰,便將宮務全部處理妥當。
管事們退出椒房殿的時候,各自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一句話不敢多說。
陸明玉理完宮務後,天也近正午了。
綺雲帶著珝哥兒瑄姐兒過來了:“兄妹兩個半日沒見娘娘,一直鬧騰著要來。奴婢哄不住了,隻得帶他們過來。”
“娘!”
“抱抱!”
兄妹兩個各自揚著小胖臉,甜甜地笑著撲進親娘懷裡。陸明玉俯下身子,將一雙兒女抱進懷裡。
摟著胖胖軟軟的小身子,嗅著他們身上的奶香,陸明玉躁動難安的心慢慢平穩下來。
她不是鐵人,為李景的傷勢憂心熬了一夜,又忙了一個上午。不過是意志堅韌撐著罷了。此刻,一雙兒女在懷中,給予她無限的安慰和力量。
孩子還小,沒人敢在他們耳邊亂嚼舌。就是說了,他們也不懂什麽是受傷。
兄妹兩個還像往日一般淘氣,在親娘懷裡待了片刻,就掙扎著下來,邁著腿追跑。一個不小心,瑄姐兒被自己的腳絆倒了,頓時咧著嘴哭了起來。
珝哥兒一看妹妹哭,自己也跟著哭。
陸明玉無奈又好笑,將兩人摟過來,為他們擦拭眼淚。
瑄姐兒最愛撒嬌,抽泣著喊祖母。
喬皇后最嬌慣孩子。平日裡,孩子稍微碰著磕著了,喬皇后都要緊張心疼地哄半日。所以,瑄姐兒習慣性地找祖母撒嬌了。
珝哥兒也嚷著要祖母。
陸明玉輕聲哄道:“祖母今日頭痛,你們別鬧祖母。娘帶著你們去園子裡玩。”
手下一用力,將兩個孩子都放在肩頭,穩穩地起身。
兄妹兩個最喜歡這樣玩,立刻不哭不鬧了,咧著小嘴咯咯笑個不停。
兩個孩子有無窮無盡的精力,要陪他們玩耍,也得有無盡的耐心和體力。好在陸明玉有的是力氣和精力。
待到下午,孩子們睡著了。陸明玉去看了喬皇后一回。
慧安公主輕輕噓了一聲:“母后剛睡下。”
陸明玉略一點頭,和慧安公主輕手輕腳地出了寢室說話。
“弟妹,以后宮中要辛苦你了。”慧安公主低聲歎道:“母后心思重,二弟受傷的消息,簡直要了她半條命。宮中諸事,你多擔待。伺疾的事,就都交給我。我已經打發人回公主府送信,從今日起,我就在椒房殿裡住下。”
有慧安公主在,也能為陸明玉分擔不少。至少,喬皇后的身邊一直有人守著,她不必分心來伺疾。
陸明玉心裡湧起暖意:“多謝皇姐。”
慧安公主輕嗔:“我們之間,還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麽。”頓了頓,憂心忡忡地歎道:“戰報上輕描淡寫,隻說太子受了傷,也不知到底傷得重不重。”
姐弟兩個感情深厚,弟弟中箭受傷,慧安公主也跟著心神不寧。
陸明玉鼻間一酸,低聲道:“等兩日,就該有消息來了。四弟已經快馬奔赴軍營,去照顧殿下。殿下一定會沒事的,我們都得堅強些。”
慧安公主紅著眼點頭:“你說的是,我們都得撐住。這一回,也多虧了四弟。以前我總嫌他油嘴滑舌愛湊熱鬧,現在看來,到底是親兄弟,遇到事了,總算靠得住。”
陸明玉嗯了一聲。
慧安公主對李昌去聽政一事表示憂心:“五弟讀書平平,從未接觸過政務,他去聽政,哪裡能得懂。”
陸明玉淡淡道:“沒指望他聽懂,會傳話就行了。”
慧安公主想了想,也笑了起來:“這倒也是。五弟站在那兒,好賴多一雙眼睛多一對耳朵。”
這和信不信任文官無關。不管是誰,都會有私心。文官們想趁著此時攬權,天經地義,也沒人挑出理來。
陸明玉讓李昌前去,是向文官們表明態度。你們說話行事我都看在眼底,收斂些不能太過了。
……
傍晚,李昌從文華殿回來了。
聽了一天的政事,李昌腦子裡像有十幾隻蒼蠅在亂竄,嗡嗡的頭疼。
進了椒房殿,看到陸明玉,李昌的頭就更疼了。他不敢靠得太近,在三米之外站著:“二嫂,我有事稟報母后。”
陸明玉淡淡道:“母后病了,在床榻上歇著。你聽到什麽,告訴我就行了。我會擇要緊的,稟報母后。”
果然是想自己攬權。
李昌一不小心,就將心裡話嘀咕了出來:“后宮不得乾政。我向母后稟報也就罷了,告訴二嫂不太合規矩。”
陸明玉瞥了一眼過來。
李昌立刻慫了,老老實實地將聽了一天的政事說了一遍。
眾臣議事,一樁政務往往要爭辯許久。一天下來,也就議了五樁政務。其中最要緊的,是軍糧的籌備和運送。
“戶部的高尚書說了,打了一年多的仗,戶部存余快用光了,還夠三個月的糧草。籌備軍糧倒不是難事,運送途中消耗實在太多了。”
“還是兵部的楊尚書有辦法,說是撥銀子下去,讓送糧的人去邊境處買糧,這樣一來,能省下大半的損耗。 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陸明玉略一點頭:“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永嘉帝看人精準,兵部的楊尚書深諳兵事,思緒敏銳活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其余四樁,多是內政。陸明玉沒多說什麽,隻吩咐道:“你明日再去,記得,只聽著看著,什麽都別說。”
知道了,就做個傳聲筒罷嘛!
李昌悶悶地應了。
正事說完了,陸明玉也不樂見李昌那張臉:“沒別的事,你就回去吧!有什麽事,記得立刻令人送信給我。”
李昌點頭應下,告退離去。
椒房殿外有宮人候著,李昌一露面,那個宮人立刻上前:“啟稟殿下,蘇妃娘娘令奴婢來等著,請殿下去怡華宮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