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皇后早將王婕妤當成自己人,便是陸明玉,也對王婕妤頗為親近。
“今日上書房休沐,小公主在芳華宮裡待著氣悶,鬧騰著要來尋珝哥兒他們。”
王婕妤略有些歉然地笑著解釋:“臣妾實在被她鬧得頭痛,這才厚顏帶著她過來。擾了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說話的雅興,實在羞愧。”
喬皇后笑道:“小公主可愛討喜,本宮巴不得她天天來。”
“我和母后日日見面,哪有那麽多的話要說。”慧安公主笑著接了話茬:“有什麽擾不擾的,人多熱鬧才是。”
陸明玉也笑道:“以後早點來,正好一同用午膳。”
王婕妤抿唇輕笑:“太子妃這麽說了,臣妾以後可就厚著臉皮早早過來了。”
眾人說笑著打發時間。
過不了一會兒,孩子們就鬧騰起來了。
小公主委屈巴巴地跑過來告狀:“二嫂,琀哥兒扯我的發帶。”
小公主頭上兩個包包頭,一邊發帶被扯歪了,小揪揪也歪到一邊。再配著小公主委屈的表情,令人頓生心疼憐惜。
陸明玉忙將小公主摟過來,笑著哄了幾句,親自為小公主重新理好發帶。然後叫了李琀過來。
李琀一看親娘的臉色,就知道不妙,哪裡肯老實過來。磨磨蹭蹭地走過來,沒等陸明玉沉著臉訓斥,已經躲進喬皇后的懷裡了。
喬皇后寵起孫子來,基本沒什麽原則,立刻說道:“琀哥兒還小,不懂事,做錯了事你慢慢教他。別總繃著一張臉。別說孩子,本宮見了都發怵。”
陸明玉:“……”
有這麽一個疼愛孩子過度的婆婆在,想管教孩子不是易事。
王婕妤也笑道:“娘娘快別生氣了。琀哥兒還沒到三歲,這麽大點的孩子,喜歡誰就愛纏著誰。又不是成心欺負小公主。娘娘今日為了這麽點小事發作琀哥兒,以後臣妾可沒臉再帶小公主來請安了。”
陸明玉有些無奈地笑道:“明明是這混小子淘氣,你們還這樣護著他。我不好好管教他,以後怕是要淘上天了。”
喬皇后樂呵呵地笑道:“男孩子淘氣些也是常事。”
得,有喬皇后在,別想管教孩子了。
陸明玉不動聲色地盯了李琀一眼。李琀和哥哥姐姐不同,被親娘盯一眼,不但不怵,還咧嘴笑了起來。
陸明玉被氣樂了。
這臭小子,簡直就是她命裡的魔星。從懷孕之日起,就沒消停過。出生之後,就更不省心了。
在椒房殿裡消磨了一個時辰,孩子們都玩累了,陸明玉帶著孩子回去午睡。
回了東宮後,少不得板起臉孔訓了李琀一頓。
沒人撐腰的時候,李琀不敢鬧騰,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被親娘數落教訓。垂著頭的模樣,看著怪可憐的。
綺雲看著心疼,張口為小主子說情:“娘娘訓也訓過了,奴婢帶著小殿下去午睡吧!”
李琀用力點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示意自己真的困了。
陸明玉揉了揉額頭,對綺雲抱怨道:“一個個都慣著他。我難得有機會管教他,你又來替這個混小子說情。”
綺雲聽得直樂:“混小子這三個字,
也只有娘娘能說。換了別人這麽喊,娘娘就該惱了。” 陸明玉被打趣地笑了起來:“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我自己時常氣得頭痛,別人嫌棄他鬧騰淘氣了,我心裡也不怎麽痛快。可見天底下,所有的親娘都是護短的。”
李琀人不大,機靈得不行,見親娘笑了,頓時松了口氣,揚著笑臉撲進綺雲的懷裡:“雲媽媽對我真好。”
這般嘴甜伶俐的李琀,誰能不喜歡?
哪怕他鬧騰淘氣,眾人還是都喜歡他寵著他。綺雲更不例外,笑眯眯地抱著李琀去午睡。
陸明玉難得清閑,回了寢室也睡下了。
意識迷糊昏沉中,她做了一個夢。
……
夢中,李景騎著駿馬向她而來。
駿馬高大神駿,馬上的李景俊美如天人,黑眸中蘊著滿滿的笑意。口中呼喊著她的閨名:“小玉,我回來了。”
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年少無憂的歲月,拎起裙擺,邁步奔向自己心儀的少年。
陽光絢爛,春風和煦。
李景的笑容比陽光更炫目。
忽然,不知何處飛來一支冷箭,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她心神俱震,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李景!小心!”
那支箭,瞬間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心口處飛濺出血花。他甚至來不及呼痛, 就這麽直直倒了下去。
天地一片沉寂,一切都成了空白虛無。
唯有她痛徹心扉的嘶喊:“李景!”
李景!
陸明玉霍然驚醒,從床榻上坐直了身體,心跳急促,額上冷汗涔涔,後背也俱是冷汗。
“娘娘,”守在門外的綺雲聽到動靜,也被驚到了,急急進來,衝至床榻邊:“娘娘是做噩夢了嗎?”
陸明玉用力呼吸幾口氣,等紊亂的心跳稍稍平複,才低低嗯了一聲。
綺雲拿帕子為陸明玉擦拭額上的汗珠,一臉憂色:“娘娘剛才喊了一聲太子殿下的名字。莫非是夢到太子殿下了?”
陸明玉吐出一口濁氣:“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有人在暗中放冷箭,李景胸膛中箭,倒落馬下,生死不知。”
李景此次離京去江南,為的是徹查私鹽。
販賣私鹽無需繳納稅賦,暴利驚人,朝廷屢禁不止。
更有膽大妄為的鹽販,私下勾結官員,暗中豢養私兵。江南上一任鹽政巡撫,竟死在了巡查的路上。明面上的死因是路上突發疾病而亡,實則是死在刺客手中。
私鹽販子如此猖獗,朝廷決不能容。永嘉帝一怒之下,令太子李景前去徹查巡撫被刺一案。且派了兩千禦林侍衛隨行。
陸明玉放心不下,又點了兩千太子妃親兵,隨著李景一並去了江南。
李景一共帶了五千人。便是有人舉旗謀反,遇到兩三萬的民匪,也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