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將軍當然不是一味魯莽。
真正的莽夫,如何能在禦林軍中出頭,得永嘉帝另眼相看?他做出這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樣來,一半是遮掩自己的心虛,一半是想試探。
如果太子殿下傷勢太重,眾人根本沒底氣對他遲來一事橫加指責。再找些理由借口,後續能將此事糊弄過去……
可這個面容冰冷氣勢懾人的女子一露面,洛將軍心便沉了下去。
他雖然沒見過太子妃,可天底下,除了太子妃,還有誰有這等懾人的威勢?
朝廷派了陸非前來,聖旨上根本沒提起過太子妃。
她怎麽會忽然出現在總督府?
洛將軍刹那的震驚和一閃而過的心虛惶惑,清晰地映進了陸明玉的眼底。
陸明玉扯了扯嘴角,眼底沒有半分笑意。她不疾不徐地邁步上前,陸乙和左統領很自覺地退讓到一旁。
“你就是洛將軍?”陸明玉淡淡問了一句。
她一來,立刻將趾高氣昂的洛將軍壓得沒了氣勢。
洛將軍咳嗽一聲,放緩聲音:“正是……”
是字還沒出口,陸明玉已迅疾出了手。
兩人相距不到六尺,洛將軍雖然對陸明玉心存戒備,不過,到底沒真正領教過她的厲害。心裡不免存了幾分輕視輕忽。
就連陸乙和左統領也沒想到,太子妃娘娘都沒等洛將軍說一句完整的話,就悍然動了手。
白皙纖長的手掌,如閃電般襲至洛將軍胸口。
洛將軍閃躲不及,被這一巴掌拍個結結實實。一股巨力震得五髒六腑移了位,喉頭一熱,腥熱的鮮血吐出了口。
陸明玉一擊得中,並未收手,以手指點了洛將軍的昏穴。輕飄飄地一用力,抓著洛將軍的衣襟一甩,高壯的洛將軍就像一條死狗般被扔到了一旁。
幾個親兵立刻上前,從袖中取出繩子,將洛將軍的手腳都捆縛得嚴嚴實實。
幾個呼吸間,洛將軍就被拿下。
原本站在洛將軍身後的兩個武將齊齊變了臉色。其中一個額上有黑痣的,倏忽搶上前,鏘地一聲拔出手中長刀:“洛將軍領著我等前來救援,你們這是何意?”
另一個武將臉孔瘦長,面容陰沉,也走上前來。他倒是沒拔刀,還拱手行了一禮:“敢問可是太子妃娘娘?”
陸明玉淡淡道:“正是。”
黑痣武將面色又是一變。心中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四年前,陸明玉夜襲軍營,在千軍萬馬中一劍殺了燕拓,神威赫赫,早已傳遍大魏。在眾人口耳相傳中,這位太子妃娘娘雖是女子,卻神力驚人武功蓋世。
怪不得在一個照面之下,就將洛將軍打得吐了血。
陸明玉目光如刀鋒,落在黑痣武將的手上。黑痣武將手一抖,情不自禁地將拔出了半截的刀又塞了回去,拱手行了一禮:“末將王英,見過太子妃娘娘。”
另一個面容陰沉的武將,也自報姓名:“末將馬山,見過太子妃娘娘。”
陸乙和左統領同時在心裡松了口氣。
如果真得衝突起來,對方有一萬精兵,人強馬壯。反觀他們,激戰一夜,死的死傷的傷,剩下能動手的,不足三成。
幸好太子妃娘娘及時趕到。
否則,現在根本沒人能彈壓得住這幫子軍匪一般的糙漢!
“王將軍,馬將軍,”陸明玉目光落在兩人的臉上,聲音冷了幾分:“昨夜總督府被這夥膽大包天的歹人圍住,又是放火又是圍攻。差一點就被歹人衝進府裡。一夜過來,死傷慘重。”
“洛將軍收到急報,為何不立刻領兵來援?”
“你們都是領兵之人,很清楚其中的危險。洛將軍有意拖延在先,到了總督府,又不肯隻身入內請罪,反倒在門口對著兩位親兵統領逞威風。我將他拿下問罪,可有不妥之處?”
王英和馬山被詰問得啞口無言。
其實,他們也不太清楚個中緣由。
大半夜的,軍營裡個個睡得沉。臨近天亮,洛將軍召集士兵,他們才知道總督府出了亂子。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仗已經打完了,滿地屍首都被清理了大半。
所以,洛將軍是不是有意拖延,他們也弄不明白。太子妃是借機生事,還是真的因憤怒治罪?
“王英,”陸明玉忽然張口。
王英反射性地拱手:“末將在。”
陸明玉沉聲道:“從現在起,你領著援兵守住總督府,不準任何人進出。”
沒等王英領命,又看向另一個:“馬山。”
馬山迅疾挺直腰杆:“末將在,請娘娘吩咐。”
陸明玉淡淡道:“我將洛將軍帶進府中覲見太子殿下,或許要留個幾日,將事情原委問個清楚明白。你現在就回去,代洛將軍執掌軍營。如果軍營裡有什麽差錯,我唯你是問。”
這等時候,代掌軍營自然有好處。洛將軍真有個好歹,說不定,日後這主將的位置就落在他頭上了。
馬山心裡略一盤算,很快拱手領命離去。
馬山領著幾十個親兵走了, 陸明玉也不多言,轉身便進了總督府。親兵們將捆得如死豬一般的洛將軍抬了進去。
至於左統領和陸乙,也各自領著人繼續清理打掃殘局。抬屍首的抬屍首,扶傷兵的扶傷兵,忙成了一團。
王英:“……”
王英在原地愣了片刻,身畔親兵低聲問:“王將軍,接下來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洛將軍和江南舊族勾~勾搭~搭,不知撈了多少好處。偏對麾下十分吝嗇,他連口肉湯都沒喝著。憑什麽這時候為他拚命賣力?
還不如老老實實聽太子妃的吩咐,先守住總督府,好賴先立一功。將來也能和馬山爭一爭主將的位置。
王英打定主意,沉聲下令:“傳本將吩咐,所有人下馬,按著平日操練的陣營散開。守住總督府,不準任何人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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