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侯盛怒之際,也就孟曜能勸上幾句了。
“侯爺息怒,聽我一言。侯爺領兵去救皇子,可以說心疼女婿。在皇上面前,也交代得過去。對鄭重動,要怎麽向皇上交代,怎麽向滎陽王交代?”
鄭重是正經的朝武將,是滎陽軍的人。
今日一旦動,可就和滎陽軍撕破臉了。
最後這兩句,孟曜沒直接說出口,在焦慮的語氣裡表露無遺。
盛怒的廣平侯,被這幾句話勸得稍稍冷靜下來。
現在確實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他想要的是借皇子染指皇權,這比起兵要穩妥多了。再者,真和滎陽軍面對面打起來,誰贏誰輸都不好說。
孟曜見廣平侯神色稍有松動,又低語道:“還是放他回去吧!皇子殿下在滎陽軍裡,也不會有大礙。侯爺且放寬心。”
廣平侯呼出一口悶氣,右挪了開來,冷冷道:“剛才我和鄭參將開個玩笑,鄭參將沒被嚇得腿軟吧!”
鄭重確實挺有種,面不改色地笑道:“侯爺真是風幽默。我這不是站得好好的。”然後拱道:“親兵已送到,我這就回軍營向嶽父複命。告辭!”
廣平侯扯動嘴角,目滿是寒意:“給鄭參將讓路。”
一聲令下,眾親兵讓出了一條路。
一個個虎視眈眈,像隨時要拔刀殺人一般。
鄭重不疾不徐地從間走過,直至走出廣平侯的視線,才加快步伐,飛快地上了馬。策馬離去。
身後的兩百親兵,各自捏一把冷汗,策馬追了上去。
……
天黑之前,鄭重一行人回了滎陽軍軍營。
離的老遠,就看到了滎陽軍的軍旗。鄭重感動得幾乎要熱淚盈眶了。更令鄭重感動的是,嶽父陸臨,竟親自迎了出來。
果然還是嶽父最疼他。
鄭重下了馬,快步上前,還沒吭聲,就被陸臨踹了一腳:“你個混帳!誰讓你親自去孟家軍軍營了?”
“我平日是怎麽教導你的。你為了逞幾句口舌威風,就敢跑去廣平侯面前。你就不怕廣平侯氣急之下拿你出氣?你就不怕去了回不來?”
陸臨治軍頗嚴,私下裡卻溫和風,疼愛兒女,對女婿們也都極好。鄭重更是他看著長大的,翁婿兩個感情深厚,猶勝親父子。
平日裡,陸臨對著鄭重連大聲說話都極少。像現在這般滿臉怒容一腳踹過來的,還是第一回。
也可見陸臨是真的動了氣。
鄭重被踹得生疼,也不敢呼痛,老老實實挨了一腳,低頭認錯:“嶽父,我錯了。”
陸臨踹了一腳,猶不解恨,又伸扇了鄭重的後腦杓一巴掌:“知道錯了你還去!”
鄭重被扇得齜牙咧嘴,直抽涼氣,連連陪笑:“嶽父別動氣。是我年輕氣盛,想當面瞧一瞧廣平侯的熱鬧。也沒多想,就領著人去了。我也沒想到,廣平侯差點就真的翻臉。以後遇到這等事,我一定思而後行,再不敢莽撞衝動了。嶽父消消氣!”
陸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別耍嘴皮子,隨我回軍帳,將今日之行仔細道來。”
陸臨自己的軍帳“讓”給了皇子李昊。在不遠處又令人搭了一處軍帳出來。
鄭重灰溜溜地隨嶽父進了軍帳,將此行的經過說了一遍。
陸臨很快消了氣,面色也凝重起來:“如果廣平侯真對你動了,我必不會罷休。他肯咽下這口悶氣,可見所圖不小。”
鄭重皺了皺眉,低聲道:“嶽父的意思是,廣平侯有不臣之心?”
陸臨冷笑一聲:“他衝進宗人府,將李昊搶出來。還不是打著利用李昊染指皇權的主意!不然,你真以為他這麽疼女婿嗎?”
鄭重立刻道:“論疼女婿,他連給嶽父提鞋都不配。”
陸臨被這一通馬屁拍樂了,笑著又瞪了一眼過去:“我看,耍嘴皮子的功夫,誰也比不上你。”
鄭重咧嘴一笑。
陸臨也將今日宮之行告訴大女婿:“……皇上沒提皇子,看來是默許我將皇子留在軍營裡。”
“皇上很快會下旨,宣太子歸京。至於陸非,要繼續留在江南,穩住江南局勢。”
鄭重皺緊眉頭:“二弟領了五萬滎陽軍去江南,這麽留在江南,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陸臨看了鄭重一眼:“這就得看皇上的心意了。”
鄭重:“……”
鄭重仔細一琢磨,便會意過來,目閃過怒色。
永嘉帝這是提防著滎陽軍哪!
“我們滎陽軍對大魏出生入死,對朝廷忠心耿耿。四妹嫁了太子,做了太子妃。皇上怎麽還連我們都疑心上了?”
這疑心病也太重了。
陸臨淡淡道:“正因為陸家勢盛,皇上心裡就更不踏實了。太子也受著傷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小玉這個太子妃,在宮極有威望,出便可定乾坤。皇上是怕江山以後姓了陸。”
再說下去,就得罵人了。
鄭重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
陸臨歎了一口氣:“從今日起,行事得愈發謹慎,免得牽累了小玉和太子。”
鄭重點點頭應下。
陸臨又起身道:“我去看看皇子。 ”
“我陪嶽父一起去。”鄭重不假思索地接了話茬。
陸臨瞥了看湊熱鬧的大女婿一眼,沒有拒絕。
四個姑爺,一人一個脾氣。周禮李晏都隨太子在江南,不必去說。整日待在他左右的,就是大女婿鄭重。私心而論,陸臨也最疼這個大女婿。鄭重沒大毛病,就是稍微跳脫了些,愛湊熱鬧。
自己女婿,能慣就慣著吧!
翁婿兩人一同去了李昊所在的軍帳。
軍帳外,有百余個士兵守著。軍帳裡,也有十余個。滎陽軍裡的士兵是出了名的悍勇,一個個身高力壯,握兵器,目光凌厲。
李昊就在眾士兵的注視下坐著,沒什麽驚懼慌亂,還拿了一本兵書打發時間。
這份鎮定,這份城府,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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