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狼狽的搖搖頭,“從不知道。”不只不知道這個,連孩子們幼時的模樣也極少見。 孩子生出來後便抱回侯府撫養,幾年才見上一面。
他是怎麼當爹的? 張雱氣悶之極,幸虧解語沒有跟著他長大。 要不, 解語小時候一定是很可憐,沒人疼沒人愛的,還要被那個老太婆挑剔。
送走傅深,張雱貼在解語肚子上跟寶寶說了半晌甜言蜜語,“寶寶,爹爹疼你。”解語本是笑吟吟看著的,突然臉色變了,“無忌,我肚子疼! ”疼得不對勁啊,難不成是要生了?
張雱臉白了,“肚子疼?”肚子裡有寶寶呢,肚子疼? 寶寶不舒服了? “乖,不鬧。”張雱撫摸著肚皮,柔聲說道。
“他不是鬧,”解語忍著疼痛,笑道:“他怕是想要出來了。無忌,去叫產婆。”才剛懷上孩子不久,沈邁便出處尋產婆,早早的備下兩個住在家中,隨時待命。
這時是戌時初刻。 張家燈火通明,產婆成了最高領導,“快,抬少奶奶進產房去。”正屋是不能生孩子的,要到側間早已準備好的產房去。
這邊忙活著,兩邊的鄰居都聞聲跑來了。 譚瑛自然是跟著進了產房,在解語身邊寸步不離。 安瓚看著一臉不安的沈邁,微笑說道:“親家先回去歇著罷,還早。”這是頭胎,剛剛發動,便是等上一天一夜也不算長。
沈邁大搖其頭,“我不走,我陪著阿雱。”阿雱在外頭圍著產房亂轉呢,走什麼走。
安瓚笑笑,回家去看了看,把安汝紹哄睡了。 看幼子睡熟了,給他掖好被子,安瓚回到張家,和沈邁對坐喝茶。
採綠是早已被吩咐過的,見這邊發動了,急忙命人送信去靖寧侯府。 人定不到,顧夫人、李氏、齊氏一齊到了,後面還跟著岳培。
顧夫人心中頗有些埋怨。 一個外室子,有產婆有丫頭們服侍著便好了,大半夜的興師動眾,很好麼? 李氏和她不一樣,興興頭頭吩咐著丫頭們,“多燒熱水!”“拿參片來讓少奶奶含著!”齊氏則是進了產房,寬慰解語,“弟妹莫怕,嫂子是生過玉姐兒的,生孩子沒什麼,莫怕!”
解語已經疼得七葷八素了,禮貌的衝齊氏笑笑,說不出來話。 譚瑛心疼女兒,“若疼,便喊出來罷。”這麼忍著,不辛苦麼。
解語緩過一口氣,笑道:“不喊了,大晚上的,怕把狼招來。”聽過產婦淒慘的叫聲沒有? 真能把狼招來的。
還能說笑話呢,看來無事。 齊氏扑哧一聲樂了,“弟妹真風趣!”譚瑛笑中帶淚,這丫頭倒好興致,做娘的都六神無主了,她還能說說笑笑!
傅深來了。 “路過,看見府中燈火通明的,進來看看。”其實他是越想越不對勁,連張雱這傻小子都看不起自己! 也不回六安侯府了,出去喝了通悶酒。 等喝完酒出來,夜色中只見這邊一片燈光,便過來了。
張雱在外面瞎轉悠,沈邁心疼,“把阿雱叫回來罷?”岳培笑道:“不用理會他。”第一回當爹,都這樣,勸他也沒用。 沈邁、安瓚、岳培、傅深先是坐著喝茶說話,後來閒著沒事,下棋。 沈邁心裡有事,坐不住;傅深也坐不住,安瓚和岳培神色如常,專心致致下了一盤棋。
“再下一盤,賭賭孩子是男是女。”兩人要下第二盤。 沈邁過來湊熱鬧,“看男孩女孩,下棋不管用。”命人盛了一盤粉圓,“單數,生男孩;雙數,生女孩。”安瓚和岳培、傅深看著他數,沈邁認認真真數了一遍,單數。
“男孩!”沈邁眼睛一亮,“沈家有孫子了!”樂得跟個孩子似的。 岳培氣哼哼拽他,“下一盤,誰贏孩子歸誰。”什麼叫沈家有孫子了,那是岳家的孫子。
“心裡亂,不下棋。”沈邁樂呵呵邀請岳培,“還是打一架罷,誰打贏孩子歸誰。”下什麼棋,手底下見真章!
傅深臉黑了,打架? 沈邁也好,岳培也好,九成九自己都打不過。 你不是說過,孩子跟我姓? 傅深不滿的看看安瓚。 瞎許諾,你到底當家不當家啊。
“這可不成,”安瓚笑道:“打架,我可不會。”孩子還沒生出來呢,這就搶上了? 我也要搶上一搶。
沈邁撓撓頭,“也是,親家不會打架。”跟岳培打,跟傅深打,都是理所應當,可安大人他是文人,不會打架呀。 這可怎麼辦。
岳培微笑道:“親家長子在西京,已育有兩位嫡孫了。”你這有孫子的人,好意思跟我們這沒孫子的人搶麼。
“是啊是啊,”沈邁趕忙幫腔,“還有你,你兒子孫子一大堆了。”指指傅深。
“那是不一樣的。”傅深神情認真,“我那些兒子們,資質都沒有解語好。”沒有解語聰明,沒有解語果斷,沒有解語能幹。
“傅侯爺說得對極!”安瓚表示贊同,“犬子資質普普通通,孫子也平常,哪像解語,生下的孩兒定是驚才絕艷。”
有孫子還要搶? 岳培和沈邁互相看了眼,心意相通,“既然打架不成,那便下棋!”誰贏了孩子歸誰。
四人埋頭下棋。 張雱氣呼呼進來了,“孩子誰也不給!”瞎搗亂,解語在累死累活生孩子,孩子還沒生出來呢,他們便搶上了!
他幾回想進產房,都被擋住了,本來心裡就沒好氣。 一進大廳就听見這四人在搶孩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了算麼?”傅深氣哼哼說道:“孩子是解語生的,她說了才算!”想起這傻女婿嫌棄的目光,傅深自尊心嚴重受傷。
沈邁不高興了,衝著傅深瞪眼睛,“阿雱是孩子的爹,自然是阿雱說了算!”父親才是一家之主,懂不懂?
產房中,解語忍受不了越來越劇烈的疼痛,哭著叫了出來。 “解語一定疼死了。”張雱衝了出去,奔去產房,李氏笑咪咪把他攔下了,“雱哥兒,不用擔心,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生孩子怎麼會不疼,都會疼的。
解語的叫聲越來越慘,張雱面無人色。 沈邁快心疼哭了,“看把我家阿雱急的。”岳培笑笑,沒說話。 當爹哪是容易的事? 都是這麼過來的。
傅深獨自出了廳門,走到院中。 安瓚嘆了口氣,走回安家去看了看安汝紹,見他小臉兒紅撲撲的睡得正熟,給他掖好被子,又回到張家。
“親家回去歇著罷。”岳培勸他。 “不必,如今精神正好。”安瓚微笑道。 心中有事,哪裡睡得著?
解語這一胎生得很順,到破曉時分,生下一個紅通通的男嬰。 張雱總算獲准見到解語了,好像八輩了沒見過面似的,盯著解語看個沒夠。 等到嬰兒被抱到他面前,張雱認真看了看,嗯,原來晚晚跟自己玩耍的寶寶長這個樣子,真好看。
安瓚流下眼淚,“好,好。”阿瑛生解語的時候,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來,嚇死人了。 解語是個好孩子,有福氣,有福氣。
傅深很想笑話他,“大男人哭什麼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安瓚不是親爹,可待解語真不壞,沒的說。
兩個外祖父對新出生的男嬰都很喜愛,而兩位做祖父的,看過嬰兒後則是哈哈大笑,“打一架?”誰打贏了孩子歸誰。
“兩位整晚沒睡,精力未免不濟。”安瓚笑道:“不如回去好生歇息過後,痛痛快快打一架。”
岳培和沈邁都覺“有理”,看完孩子各自回家睡覺了,睡夢中還是樂呵呵的,有孫子了! 後繼有人!
張雱比他們精神都好,坐在解語床邊盯著一大一小兩個熟睡的人看。 娘好看,兒子也好看,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困死了,先寫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