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如此了。
前回為了擋皇太后的話,蔣慕淵把這事兒推倒了媳婦兒還未進門,那昨兒娶進門來了,可不沒有理由嘛。
馬車空間算不得大,顧雲錦在他邊,眸子裡絲毫不掩笑意,這麽直直看著他。
語氣裡亦是幾分揶揄、幾分調皮,叫人聽了,可愛得想要伸手去捏她的鼻尖。
蔣慕淵的身子往後一靠,以手做拳,抵在唇邊笑出了聲。
顧雲錦把鬥篷展開,蓋在了蔣慕淵的膝蓋,道:“我嫁過來後頭一回進宮呢,你可千萬要系,要不然,皇太后還以為我說話不頂用,那我多丟人呐。”
蔣慕淵險些笑岔了氣。
什麽不頂用,分明是知道她說什麽自個兒都會聽她的,才有恃無恐在這兒扮可憐呢。
偏偏,這裝起可憐的模樣,都這般叫人喜歡。
蔣慕淵伸手把顧雲錦摟進了懷裡,一手攬著人,一手扣著她的手,道:“哪裡會叫你丟人?”
這石頭砸砸吧,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痛的。
甚至,還甘之如飴。
馬車出了寧國公府,行至西宮門外,又入了慈心宮。
小曾公公站在外頭迎他們,一一問了安,到了顧雲錦跟前,他笑道:“往後都要改口了,不是顧姑娘,而是小公爺夫人了。”
顧雲錦莞爾。
西暖閣裡,炭火燒得很旺,窗戶卻半開著,皇太后坐在窗邊的羅漢床,偏過頭來看他們。
等顧雲錦一行人繞過了影壁進來,皇太后一眼看到了披了檀色鬥篷的蔣慕淵,雖說他不似孫睿一般包裹得嚴嚴實實,但起前一回,總算是像些話了。
皇太后撫掌大笑:“果然還是要有人管著才聽話!”
永王爺聞言,也湊過來看,哈哈大笑起來。
聖擱下手茶盞,與永王爺道:“看著了,把窗戶關起來,也幾步路的功夫,何必這般等不及?夏日裡倒是無礙,這大冷的天,母后著涼了要如何是好?”
永王爺睨了聖一眼。
這是不敢頂撞皇太后,拿他頂呢。
雖然,永王爺清楚,聖算與皇太后說三回五回,皇太后都不會聽他的。
要是能輕易說通了,聖和皇太后還至於為了一日吃幾顆糖掰扯了好幾年嗎?
選在這時候開口,也是因為人已經來了。
永王爺其實也是讚同聖的意思的,便道:“母后,已經看過了,把窗戶關吧。”
皇太后笑眯眯地朝外頭的蔣慕淵與顧雲錦招了招手,轉過頭來,臉笑意瞬間消了,面無表情地對永王爺微微一頷首。
其意思,自是明明白白的,嫌棄兩個兒子。
永王爺做了一回裡外不是人的豬八戒,自認倒霉,摸了摸鼻子,讓珠娘關了窗。
樂成公主被皇太后這番動作逗得忍笑,偏頭看到一旁的謝皇后正襟危坐、神色嚴肅,她不由抿唇,那點兒笑意也蕩然無存了。
所謂的端莊、周正、母儀天下,把謝皇后的性子拘得太緊了,又不得聖喜愛,越發把她逼得只能做一個“皇后”。
可樂成公主不喜歡謝皇后把自己逼成這幅樣子,而且,並無作用。
再者,宮皇后,也不是只有這麽一種形象的。
樂成公主把目光又落在了皇太后身,這一位是先帝的宮,她的性情與所謂的“皇后”並不相同。
像推開窗翹首盼著寧國公府眾人來問安似的,這不是一個宮的舉動,而僅僅是一個長輩,而她的母親謝皇后,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只會端端正正坐在那兒,等底下人通稟,等人到了她跟前。
樂成公主想著這些的時候,安陽長公主已經滿面笑容的進來了。
只看長公主的神色,知道她的心情跟飛起來了一樣。
皇太后一個勁兒看跟在後頭的蔣慕淵與顧雲錦。
因著進了暖閣裡,鬥篷都已經解開了,一對兒新人,婚後的頭一日,自然是穿了身喜氣的紅色。
男的俊,女的俏,衣裳還襯人,越發顯得好看。
皇太后連連歎息:“昨兒個沒有去國公府觀禮,看看新人穿喜服的樣子,可惜了。”
永王妃笑了,附和道:“的確可惜,昨兒阿淵騎著大馬去迎親,街裡三層外三層的,都誇新郎官俊的呀,天有地無的,他媳婦的喜服做得特別好,瞧著窈窕。”
皇太后哈哈大笑。
珠娘擺了皮墊子。
蔣慕淵牽著顧雲錦,先給聖磕了頭。
聖打量了顧雲錦幾眼,道:“的確是好模樣,難怪阿淵說什麽都要娶回來,整日裡跟朕說媳婦兒、媳婦兒,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話音落下,蔣慕淵還不及說什麽,一旁的孫恪先坐不住了,道:“我也整日說呀,怎麽還不給我定日子,昨兒走在街,都在問我何時把人娶回來呢。”
這話說出來,換來一屋子的笑聲。
皇太后笑得連連搖頭,抓起孫恪的手,在他掌心裡一下下拍打:“聽聽、聽聽!還反怪起我們來了!你這麽心,自個兒去算個日子出來。”
永王爺真是氣笑的,與皇太后道:“母后您別順著他,他這性子,一準把您的話聽進去,改明兒去學算日子了。”
叫孫恪這麽一打岔,聖也沒有與新人多說什麽,叫他們起了身。
兩人到了皇太后跟前。
皇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線,道:“曉得穿鬥篷了,還算像話。”
蔣慕淵也笑:“這不是要聽媳婦兒的話嘛。”
皇太后撫掌,衝顧雲錦點頭:“管得好,該全管,他要是敢不聽你的,隻管告訴哀家,哀家收拾他!”
顧雲錦大大方方應了。
待給謝皇后問安之後,又正式拜見了永王爺與永王妃,禮數便都周全了。
因著還要去族裡,蔣家人並未在慈心宮裡耽擱,陪皇太后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起身出來了。
蔣慕淵落在最後頭,湊到皇太后跟前,暗悄悄道:“您最可惜的是昨兒沒有來府裡吃豆酥糖吧?”
皇太后的眼珠子轉了轉,左看看、右看看,這才哼道:“知道好。”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