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特有的聲音,磁性而低沉,透過聽筒,直接傳到丁辰的房間。張雪還在旁邊,丁辰有些尷尬地將手捂住聽筒。看了一眼張雪後,丁辰小聲說:「好!」
聽到丁辰的回應,男人並沒有馬上掛掉電話。勻稱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的傳入丁辰的耳朵,就像男人在床上時,從背後抱住他一樣。
有些口幹舌燥,丁辰幹咳了一聲,也不掛掉電話,只聽從陸軒那邊的安排。兩人這樣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最終,陸軒掛掉了電話。
盲音嘟嘟得敲擊著丁辰的耳膜,讓丁辰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一句話和綿綿的呼吸,就勾起了丁辰無盡的思念。丁辰覺得,自己真是著了魔。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將手機還給張雪。丁辰穿上外套,對張雪解釋道:「陸總讓我過去一趟。」
看出丁辰反應的不正常,張雪玲瓏心自然不會多問。拿著外套起身,笑著說:「行,你去吧,我回去休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片場。還有……別睡太晚。」
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丁辰耳朵稍微有些發熱,沒心沒肺地綻放一個巨大的笑容說:「必須的,為了我這麼好的皮膚。」
丁辰是乖巧的,善解人意的,同時也會察言觀色,而且更會調整自己的情緒。這樣一個靈活的人,怪不得陸軒會喜歡。
畢竟,一個人就像多個人一樣。新鮮感,總是不會褪去吧。
跟著丁辰走出去,張雪與丁辰都住在十八層。見張雪回到房間,丁辰同她擺了擺手,然後才進了電梯。
這家酒店的裝潢非常完美,帶著中世紀的那種歐洲建築特有的奢華。酒店與新娛應該有關系,不然像崔令這種一毛不拔的導演,應該不會住這麼昂貴的酒店。
電梯裏,就只有丁辰一人還有一個年輕的電梯服務生。光滑明亮的電梯內,倒映著丁辰的臉。湊近看了看,丁辰抹了一把臉,沖著電梯練習了一下微笑。
「你是中國人?」電梯服務生見丁辰這樣,有些好笑地同他說話。
倫敦音很醇厚,丁辰一聽,趕緊轉過身來。服務生是標准的英國人,金發碧眼還有高挺的鼻梁。其實就中國人的審美來看,白種人的五官太過突出。眼窩深陷,鼻梁挺直……
相比而言,中英混血的陸軒就好看很多。繼承了白種人深邃的藍眸,還有高挺的鼻梁。同時也繼承了黃種人烏黑的頭發,還有完美的唇形。上帝很偏心,丁辰很心塞。
丁辰在學校因為要去日本做實習生,輔修的外語是日語。再加上他對英語有些抵觸,所以導致他英語很差勁。
再差勁,也能聽懂這和「howdoyoudo」一個水准的英語。丁辰點了點頭,回了一句是的。
丁辰能對付的僅僅是這句,接下來,服務生說的那一串,丁辰幾乎沒聽懂。
服務生說:「我們的老板也是中國人,他姓陸。」
只聽到一個「陸」,丁辰就已經拔腿而逃。他不想在外國友人面前,展現他身為中國人樸實到聽不懂英語的一面。
小跑了一段,丁辰才停下腳步來。跑得有些喘,丁辰穩住身體開始保持平穩呼吸。直到心情和呼吸都平複的差不多,丁辰才找到「209」,然後敲了敲門。
門沒有馬上打開,丁辰心中有些忐忑,等了一會兒後,又繼續敲了一下。這時,門開了,一個只著浴袍,袒露了半邊胸部的金發美人兒站在門前,沖著丁辰一笑,問:「你找誰?」
腦袋裏嗡嗡直響,喉頭有些疼,丁辰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沖著美人兒不好意思的一笑,說:「不好意思,我不會英語。」
微微一眯眼,美人兒臉上帶了些疑惑,挑了挑眉,用非常標准的漢語問:「你找誰?」
歉意一笑,丁辰剛要轉身走,門內,男人熟悉的聲音響起。
「丁辰,進來。」
聽到陸軒的話,辛迪才知道兩人是熟人。了然「哦」了一聲,趕緊側身讓丁辰進來,邊笑邊說:「你是陸的朋友啊。」
沒看到門內男人是什麼著裝,丁辰點了點頭,禮貌一笑,說:「謝謝。」
房間內,陸軒手上拿著文件,戴著眼鏡正站在書房門口低頭看著。見他過來,男人抬頭,藍眸中閃過一絲亮光。然後,一如既往地溫柔一笑,沖著他招了招手說:「你過來一下。」
說完,陸軒看了辛迪一眼,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中略帶無奈。陸軒習慣用英語與辛迪對話,純正的倫敦音,就像一直生活在這裏的英國人一樣。
「辛迪,去換一下衣服,然後過來。」
辛迪聽到陸軒的吩咐,馬上俏皮一笑,修長而白皙的大腿在浴袍中若隱若現。舌尖微微伸出,略帶魅惑地舔了舔下唇,辛迪右眼一眨,說:「好的。」
這樣的畫面,就連丁辰這個純gay都有點受不了了。但是陸軒好像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只是聳了聳肩,拉著丁辰進了書房,然後關上了門。
丁辰的手指有些涼,男人握住後,微微低頭瞟了他一眼。丁辰正在看著腳尖思考事情,眸色一沉,男人將丁辰的手松開了。
手背上的溫暖突然消失,丁辰的手指動了動,沒有說話,抬頭看了一眼陸軒,笑著說:「我明天還要拍戲。」
坐在辦公椅上,男人抬起頭,眼鏡後面,湛藍色的眸子裏不知是什麼情緒。房間裏的氣壓因為這一個眼神而驟然降低,丁辰梗著脖子,盯著陸軒,卻絲毫沒有懼怕感。
陸軒認識丁辰以來,這是丁辰第二次敢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第一次,是在醫院裏,為了秦諾。第二次呢?又為了什麼?
心中突然有些煩躁,將手上的筆放下,陸軒揉了揉眉心,不去看丁辰。整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井井有條之後,面上已經恢複如水的溫柔。
「很快,不會耽誤你明天拍戲。」
瞬間睜大雙眼,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很快?金主大大你鬧啥?平時你來一發用多少時間你自己還不知道?
丁辰沒有答話,只是看了看時間,心中默默算了算他和陸軒來一發後,能到幾點。還有,他還得倒時差好嗎?
丁辰這樣的動作,在陸軒眼裏。顯然就是他想快點回去睡覺而不想在這裏。眸光微微收緊,這時,辛迪進來了。
將吉他放在丁辰手裏,辛迪走到陸軒跟前,拉了把椅子坐下。辛迪穿了一身晚禮服,寶藍色的長裙拖曳在地上,像是安徒生手下的小美人魚一般,將她襯托得更加明豔動人。
辛迪說:「彈一下吧。」
顯然,丁辰沒有弄明白眼前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難道,陸軒叫他過來不是想和他做愛,也不是想和他還有辛迪來3p,而是想他給彈吉他,他和辛迪進行魚水之歡?
不管是哪種,丁辰都覺得心裏塞得難受。手指放在吉他上,丁辰臉色有些差勁,問:「彈什麼?」
微微歎了口氣,陸軒說:「彈你那天在家做的那首曲子。辛迪是新娛這次合作的季播劇的音樂總監,我想在劇裏添些中國元素。你彈下曲子,我讓人填古風詞。」
默默地彈了一下琴弦,清脆的聲音讓丁辰有些無地自容。但是,陸軒的話顯然讓丁辰開心了不少。心塞感已經沒有多少,丁辰抬頭看了一眼陸軒,目光中閃閃發亮。
他說:「那我開始了。」
被丁辰的笑容感染,陸軒目光微動,唇角微微一勾,說:「好。」
這首曲子,丁辰後期又進行過改善。銜接部分處理的十分圓滑,隱隱得壓抑突然急轉變成歡快,然後再緊急一收,接上淡淡的哀矜。
再次彈奏一遍,丁辰倒也覺得這首曲子適合用做古風。填詞蕩氣回腸,可以是一個古代俠士的一生。填詞婉轉千回,可以是一段不得善終的愛情故事……
再配上琵琶、笛子與古箏的話,那效果應該更加卓著。
沒想到,陸軒對音樂上,還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
尾音收割,丁辰手指覆在琴弦上,彈奏完畢,抬頭看了陸軒一眼。而陸軒的目光則放在辛迪身上,眼中帶著笑,能見自豪神色。
「怎麼樣?」
辛迪由衷地歎了口氣,雙手攤開,搖著頭滿臉欽佩地說:「我簡直沉浸在裏面拔不出來了。」
聽到肯定,陸軒唇角的笑意更加深刻。將目光收回,陸軒站起身,拿著文件對丁辰說:「你先回去吧。」
面上的笑容僵住,丁辰壓住琴弦的手繃直,看了陸軒一眼。
頭微微一側,陸軒藍眸中略帶疑惑,問道:「你不是明天要拍戲麼?」
藍色的眼睛、藍色的晚禮服……丁辰似乎了然,趕緊站起來將吉他放在辦公桌上,臉上掛著笑,連聲說:「對,我明天要拍戲。我先走了。」
說完,沒等陸軒回給他以神色,丁辰已經轉身走出了書房。不一會兒,外間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似乎搞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辛迪轉頭疑惑地問陸軒:「這是怎麼了?」
顯然,丁辰的這一番動作,陸軒心中也沒有多高興。微微斂起雙目,陸軒淡淡地說:「不用管他。」
第二天的戲份是在崔令提前聯系好的音樂學院拍攝,偌大的演播廳內,一身白色禮服的丁辰像是歐洲皇室的王子一樣。
其實,丁辰最先接觸的樂器就是鋼琴。但是,這麼多年不碰,丁辰自己都不確定還能不能熟練地掌控他。
演播廳座無虛席,崔令找到在這家音樂學院的朋友,請了一堆沒有課的學生來做群眾演員。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台上一架白色鋼琴還有丁辰孤零零地坐在那裏,這給丁辰形成了巨大的壓力。
顯然,崔令知道這樣的後果。所以,在他彈奏的前三遍,他壓根就沒有拍攝。直到丁辰漸漸克服緊張,彈奏鋼琴時沒有錯音了。崔令才示意工作人員,開始拍攝。
張雪上去給他擦了擦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松點,這樣的場面都掌控不住,以後怎麼面對那麼米分絲?」
話雖這麼說,丁辰的壓力和緊張依舊沒有減少。沖著張雪微微一笑,丁辰看了一眼台下,額頭上的汗又流入了眉毛裏。
抬手微微一擦,丁辰捏了捏眉心,讓自己漸漸冷靜下來。
一切准備就緒,崔令叫了丁辰一聲,然後讓坐在觀眾席上的夏如站起來。夏如嬌小的個子在黑壓壓的人群中顯然不是那麼突出,丁辰看了好大一會兒,才找到她在哪裏。
知道丁辰在緊張,夏如沖他揮了揮手,大喊了一聲:「加油!」
女生柔弱的聲音在大廳之中顯得尤為弱小,丁辰沖著她笑了笑,比了個手勢。崔令指揮了一下,喊道:「!」
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黑白鍵盤上,襯托的它們更加的纖細與白皙,靈巧地按壓在冰涼的鍵盤上,一個個冰涼的音符從這架巨大的樂器中跳動了出來,很快灑滿了整個演播廳。
心中對夏如愛意難舍,怎料夏如已經決定雙宿雙飛,丁辰特地選擇了一首憂傷的曲子,來表達他被夏如拋棄的哀傷之情。
丁辰的演奏技術並不是說多好,可是觀眾席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寂靜到只有絲絲的機器聲。
雙眼彌漫著哀傷,丁辰掃向觀眾席夏如所在的方向。唇角雖然帶著笑,但是眼中卻已經閃著淚光。
沉浸在哀傷中,丁辰心中卻突然覺得,這個角色與陸軒倒是有些相似。永遠那麼紳士與溫柔,就算一直被喜歡的人拒絕,卻能一如往常地笑著,藍眸中帶著醉人的溫柔,真摯到不像話。
可是,陸軒有喜歡的人嗎?
思緒有些走神,丁辰回過神來,手腳一陣慌亂,手上一個音彈錯了。然後,崔令慈祥的聲音響起:「很好,再來一遍。」
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卡戲,丁辰有些抱歉地看了崔令一眼。崔令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反正他卡習慣了。
張雪將丁辰總結的很到位,他是個很靈活的人,所以拍戲的時候進入狀態的時候很快。彈著鋼琴,丁辰的目光在觀眾席逡巡著。可是,還未等他將目光放在夏如的身上,丁辰的目光頓住了。
坐在觀眾席裏,男人的高大與英俊都是那麼的突出。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丁辰仿佛能聞得到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看的到男人湛藍的眸子,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
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丁辰這一遍鋼琴卻彈得流利異常。悲傷的情緒通過琴鍵一點點流露出來,瞬間包圍了整個大廳。空氣中,黏稠的悲傷被音樂聲一點點地攪動著,馬上就要凝固住了。
「卡!」崔令的聲音響起。
被凝固住的悲傷像是被鐵錘打碎的玻璃一樣,轟然倒塌。丁辰停住手上的動作,目光卻沒有離開男人。
如雷般的掌聲響起,伴隨著歡呼聲,歡樂很快代替了悲傷。
似乎知道丁辰一直在看他,陸軒抿緊雙唇,卻並不想與他打招呼。身邊的人都已經站起來為丁辰鼓掌,男人只勾了勾唇角,起身消失在人群中。
顯然對於這一切,最不知所措的就是夏如。因為剛才,丁辰根本沒有看他。可是,沉浸在這種音樂之中,夏如的情緒也不知不覺地被帶動了出來。想想自己心中的那個男人,夏如嘴角帶著笑,眼睛裏卻蒙上了一層水霧。
直到男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丁辰才將目光收回來。他是來看他拍戲的嗎?還是因為有其他事情?不管怎麼樣,丁辰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開心。
崔令提示准備下一場戲份,丁辰嘴角掛著笑容,張雪上來給他披上外套,問:「你剛才在看誰?」
穿上外套,丁辰笑著說:「沒誰。」
順著丁辰的目光看過去,除了一群學生在那鼓掌,什麼都看不到。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張雪示意丁辰去補妝。
丁辰今天的狀態出奇的好,雖然上午卡了一次,但是下午的戲份幾乎都是一次都過。就像考試的時候,考神附體一樣。
在英國的戲份很快拍攝完畢,劇組一行人當晚就坐上飛機飛回了中國。
醫院裏,趙謙吩咐人給丁辰在秦諾的病房裏換了張舒服的床。丁辰現在拍完戲,幾乎都是在醫院裏度過。
回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丁辰打開手機,卻發現手機沒電。回到醫院後,丁辰從門外看了一眼秦諾。她已經睡了。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丁辰將手機充上電,開了機。開機後,一條條短信就跟原子彈一樣一條條地轟炸到丁辰的手機上。嗡嗡的震動聲震得丁辰的手都麻了,幸虧他有調振動的習慣,不然秦諾非被吵醒不可。
為避免屏幕晃到秦諾,丁辰蹲在地上,劃開了手機屏幕。屏幕顯示,他有近二十條的短信,其中大部分都是陳紹的。
隱約記得,上次陳紹給他打電話,他聽到衛澤的聲音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而陳紹也一直沒有聯系他。
陳紹最討厭人家掛他電話。
要是平常,丁辰意識到錯誤後,早就給陳紹打電話道歉了。但是,最近拍戲忙成死狗,根本就忘了這茬。
結果,打開短信後,竟然鋪天蓋地都是陳紹的道歉短信。
短信內容有三,一是對不起,二是問丁辰現在在哪兒,三是衛澤什麼的請忽略。
看到「衛澤」這兩個字,丁辰忽然晃了晃神。記得滿月酒的時候,他聽到衛澤的聲音,心中完全是五味雜陳,他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將丁辰給擊得米分碎。但是上一次,他聽過衛澤的聲音後,單純是不想和他扯上關系把一切搞複雜而已,畢竟他已經沒有多少精力了。
他與衛澤分手後,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忘記衛澤。但是,每當他提醒忘記的時候,卻又再讓他想起。而如今,有了陸軒,丁辰都快忘記衛澤什麼樣子了。
有人說,要想從一段失敗的感情裏走出來,最好開始另外一段感情。
這話果然不假。
可是,他與陸軒,算是另外一段感情的開始嗎?
腦海中,還記得男人從觀眾席上離去的背影,丁辰嘴角漾起一抹笑,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秦諾的身體漸漸轉好,精神狀態卻時好時壞,丁辰決定在她身體上的傷好了以後,就帶著她轉院。
上一世,為了節省開支,丁辰將醫院的費用交上以後,就帶著秦諾轉去了另外一家離著他駐唱酒吧比較近的醫院,好利於他每晚去照顧她,而且那家醫院收費要比起秦諾前段時間住的那家要相對便宜一些。
這一世,他要拍戲,沒時間照顧秦諾,讓秦諾繼續住在那家醫院,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所以說,任何事情,只要其中一點變了,另外的就會隨之改變。
他做的孽,卻施加在了秦諾身上,他這輩子注定要和她綁在一起了,誰讓他欠她那麼多?
為了避免陳紹擔心,丁辰給陳紹回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陳紹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以為丁辰不會理他了,陳紹現在還有些擔心。
「你這是怎麼了?」丁辰覺得有些好笑,想他平時的時候都是哄著他的少爺脾氣的,現在不過是幾天忘了聯系他,他竟然就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來了。
電話那邊舒了口氣,陳紹笑聲傳了過來,聲音卻有氣無力的。
「你幹嘛去了?我都聯系不上你。」
「我去英國了,拍了幾天戲,今天才回來,所以才沒聯系你。」畢竟是多年老友,丁辰給陳紹一個台階下來。
聽到丁辰的解釋,顯然,陳紹開心不少。
「最近這麼忙?你是真要火嗎?對了,《不戰而勝》我們去看了,也就那樣,我幾乎就是去聽《俠愛》了。」陳紹說到做到,請公司總部的所有員工去看了丁辰的處女座,並且貢獻了上千張電影票。
拍完戲後,丁辰只參加了兩三場宣傳,就被拉來拍新戲。後面票房怎麼樣,也只是看了看。《不戰而勝》的票房總體來說還算不錯,雖然沒有破億,可是丁辰已經覺得算對得起那個劇情了。
聽到陳紹的調侃,丁辰笑了笑說:「是啊,要火啊。怎麼?要簽名麼?」
只要是和丁辰打電話,陳紹就很開心。這次,卻有些有氣無力。哼哼了兩聲後,陳紹笑著說:「你都是我的,我還在乎那兩張簽名啊?」
沒聽明白陳紹什麼意思,丁辰笑著問:「你說什麼?」
垂頭喪氣地摳了摳桌子,陳紹沉聲說:「沒什麼。」
兩個人一起吃住四年,恨不得陳紹抬起筷子丁辰就知道他要夾什麼菜。剛才因為太累,沒有緩過神來。現在休息了一會兒,丁辰這才聽出陳紹低落來。
微微皺眉,丁辰問:「你怎麼了?」
陳紹沒有吱聲。
「出什麼事兒了?」心下有些擔心,丁辰緊緊跟著問了一句:「公司破產了?」
「你家公司才破產了呢!」陳紹被丁辰氣笑了,吼了一嗓子。
蹲在走廊裏,怕影響到其他人,丁辰捂著嘴巴低低笑著。丁辰的聲音很好聽,陳紹聽著聽著,也不自覺地高興了起來,但是聲音裏還是有些煩悶。
「我爸,天天催著我結婚……煩死了!」
陳紹說的這是實話,就這麼幾天,他爸已經給他張羅了四五個相親對象。都是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姑娘們一大把年紀了,公主病一堆,一看就是嫁不出去的。
丁辰的笑聲,瞬間沒繃住,哈哈大笑起來。
電話裏,青年的笑聲幹淨純粹,卻像是碎掉的玻璃一樣一下下紮在自己的心上。冷笑一聲,陳紹問:「很好笑?」
知道陳紹在生氣,丁辰強忍住笑,趕緊說:「不不不,我只是在想相親的時候,一個傲嬌王子病,一個傲慢公主病,兩個人是不是只坐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一句話都不說。」
想想這畫面感,陳紹也不自覺有些樂了。淡淡一笑,陳紹說:「是挺好笑的。」
回歸正事兒,丁辰幹咳一聲說:「其實,你也該考慮一下了。你跟我們都不一樣,你爸還等著你繼承家業呢。」
心下一急,陳紹脫口而出:「那你看衛澤,人家不照樣繼承家業了!」
說完之後,陳紹意料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住了嘴,小聲嘀咕了一句「對不起」。
微微一笑,丁辰說:「他不是結婚了麼,兒子的滿月酒我們也去喝了。」
「那都不是真的!他……」心中的事情驟然要說出口,陳紹一下收住了嘴巴。
聽到陳紹這話,丁辰微微一愣。愣了會兒神之後,他問:「什麼不是真的?」
「沒有,沒有,我說錯話了。你明天還要拍戲,快去休息吧。」未等丁辰繼續問,陳紹直接掛掉了電話。
盲音傳來,一點點敲擊著丁辰剛剛死去的心。
陳紹說那都不是真的,衛澤的都不是真的……衛澤的什麼不是真的?
劃開手機,丁辰看著亮得刺眼的屏幕,盯了半晌,最終沒有將黑名單打開。
一夜無夢。
早上秦諾醒來,看到丁辰後滿臉興奮,拉著他的手不讓走。好在英國戲份拍完後,剩下的就是夏如和陳宇陽的戲份,他今天稍微去晚一點也沒有關系。
和秦諾一起吃過早飯,秦諾要在醫生幫助下做複健,丁辰才得以抽身,去了劇組。結果剛進劇組,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自然而然的嘴角帶笑,丁辰進去找貞貞化妝。貞貞興奮地指了指外面,丁辰示意他知道。化完妝後,外面的那幕戲剛拍完,丁辰走到還在休息的女人面前,笑著叫了一聲:「薑小姐!」
正在看劇本的薑琦被丁辰這樣叫了一聲,嚇了一大跳。劇本掉在地上,薑琦叫了一聲,回過頭一看是丁辰,嗔怒地一指頭戳在丁辰的額頭上,薑琦笑著說:「小姐你妹!我是老鴇!」
嘿嘿一笑,接過旁邊薑琦助理遞過來的椅子,道了句謝後,丁辰問薑琦:「你怎麼過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怎麼跟你說啊,我都是今天剛知道我要來接這幕戲。」薑琦笑著,然後看了一眼還在看回放的崔令,眼中帶了抹不易察覺的淡淡溫柔。
丁辰還在考慮薑琦說的話,所以將這個眼神忽略了。崔令除了整天笑眯眯的卡戲之外,還喜歡臨時替換演員?
拿著薑琦的劇本看了一眼,薑琦在戲裏演的是陳宇陽的輔導員。因為陳宇陽經常翹課打工,輔導員表示要和他好好談談。
丁辰記得,這個角色開始前是由新娛呂冰客串的,怎麼現在成了薑琦的了?
拿過劇本,薑琦湊到丁辰耳邊,小聲說:「呂冰昨天剛在國際電影節上拿了最佳女配角獎,身價暴漲,邀約不斷。為了怕影響她的身份,新娛將她從這部片子裏替換下來了。」
點了點頭,丁辰表示了然。兩人湊得有些過近,已經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崔令笑眯眯地說:「來丁辰,開始拍你的戲。」
突然被點名,丁辰愣了一下,他的戲是下午拍來著。但是,既然導演說了,丁辰也沒有在意,直接過去走位准備拍攝了。只留下薑琦,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和夏如的戲份拍完,丁辰准備回化妝室補妝。剛進去,跟在丁辰身後的夏如一下子跳到了丁辰面前,嚇了丁辰一跳。
少女臉上紅撲撲的,圓圓的眼睛裏閃著光亮,嘴角一笑露出兩個梨渦,夏如興奮地問:「你……你和薑琦很熟啊?」
剛才與薑琦的互動,應該大家都看到了。不知道夏如想要做什麼,丁辰微微一笑,說:「還行吧,怎麼了?」
一聽到丁辰說還行,夏如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沒等丁辰反應過來,夏如已經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個筆記本,打開之後,遞給丁辰說:「我很喜歡薑琦,你能幫我問她要個簽名嗎?」
相對夏如,薑琦畢竟是老人。雖然這部戲裏,夏如演的是主角,薑琦是客串。可是在娛樂圈裏,薑琦是實力派,夏如是偶像派。夏如的身份地位想要趕超薑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有些不解,丁辰問:「你幹嘛不自己過去找她?」
畢竟還年輕,骨子裏帶著小姑娘的率性。丁辰問完,夏如微微低下頭,掩飾著臉上的表情,只是說:「我覺得如果你們很熟的話,你應該比較容易要一些。」
其實,真實的原因是因為楊易與薑琦不合,所以她不敢過去要。
畢竟是夏如的請求,丁辰也沒有細問一些,將本子拿過來,然後笑著說:「好啊,我幫你要。」
再抬起頭,夏如臉上的表情又已經恢複了開心,連聲說道:「謝謝!謝謝!」
見夏如這麼開心,丁辰的心情也被傳染,將筆帽擰開,丁辰問:「你怎麼這麼喜歡她?」
按照顏藝和演技還有地位,薑琦確實值得小輩分的女演員喜歡。但是,夏如好像不單單喜歡這些。
單純一笑,夏如說:「因為她和陳鋒是娛樂圈的模範夫妻啊。」
在筆記本上寫畫的鋼筆突然一頓,丁辰抬眼掃了一下夏如,少女的目光中充滿憧憬和向往,完全沒有摻假。
將筆帽合上,丁辰笑著說:「我去幫你要。」
雙手合十,夏如趕緊拜了拜丁辰,笑眯眯地說:「謝謝!謝謝!」
簽名而已,薑琦練了多少遍了,隨手劃拉了一下,丁辰說:「你幫忙寫句話吧。」
以為只是普通米分絲,薑琦並沒有多在意。聽丁辰這樣說,薑琦倒是微微一挑眉,抬眼看著丁辰問:「寫什麼?」
丁辰說:「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意味深長地一笑,薑琦贊美了一句:「竟然還會背古詩詞,不錯不錯。」
敬佩完畢,薑琦開始埋頭寫字。
看著薑琦在本子上劃拉,丁辰抽了抽嘴角,說:「『掩』是『掩飾』的『掩』,不是『眼睛』的『眼』。」
「哦,抱歉。」薑琦嘿嘿一笑,將「眼」劃掉,在旁邊寫了個「淹」。
「是『掩飾』的『掩』啊!」丁辰有些抓狂。
「啊,抱歉。」再次劃掉,薑琦奮筆疾書了一個「醃」。
丁辰:「……」
最終,丁辰指了指薑琦的身後說:「你背後有那句詩,你抄一下吧。」
將本子還給夏如,對於凸顯薑琦智商的幾個錯別字,夏如直接忽略掉,抱著本子開心的笑著。趕著丁辰拍戲,也沒同她多說一些,丁辰就出了化妝室。
拍完一天的戲份,張雪像往常一樣讓司機送丁辰,但是她卻沒有上車。擔心張雪有事兒,丁辰說:「要不讓司機送你吧,我坐公交就行。」
「哎,沒事兒。」張雪說完,按了車鑰匙,然後說:「我去趟機場,陸軒今天回來。」
丁辰微微一愣,看著張雪上了車,然後車子絕塵而去。
腦海裏,不自覺地響起上一次,男人上次出差回來時,給他發的短信。
現在,接機都已經不需要了麼?
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丁辰吸了吸鼻子,將頭縮進衣服裏,上了車。
回到醫院,與秦諾吃過晚飯,丁辰就開始看書。他前些天找過黃粱,又從他那裏拿了些書來看。正看著,趙謙突然走了進來。
見丁辰在屋子裏坐著,趙謙又是驚訝地一張嘴,脫口而出問:「你怎麼在這?」
疑惑地抬起頭,丁辰因為看書目光變得有些呆滯。將書放下,丁辰見秦諾睡了,抱歉地示意趙謙出去說話。
揉了揉眉頭,丁辰笑著問趙謙:「我每天都在這裏啊!」
看著丁辰不急不慢的性子,趙謙都有些急得慌。無奈一笑,趙謙問:「你不知道陸軒今天回來?」
心被提起,丁辰笑了笑,低著頭繼續揉眉頭說:「我知道。張雪去接機了。」
「陸軒出差,可從沒有讓張雪接過機。」趙謙說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話。
眼皮跳動一下,丁辰抬頭看著趙謙,眉頭微皺,眼中卻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希冀。
青年的眼睛圓圓的,睜大的時候亮晶晶的,特別的幹淨。
實在是替他倆人著急,趙謙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他讓張雪去,是因為他想讓你一起去接機。不然,他幹嘛安排個經紀人去接機啊?」
圓圓的眼睛裏,浮上了一層說不清楚的霧色。
「哎呀,陸軒前幾天要出差的時候,因為出差很久,所以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讓我照顧好秦諾。所以,他是想臨走前,和你在一起!」
趙謙的話沒說完,青年就已經轉身拔腿就跑,腦海裏,趙謙那句「和你在一起」像是複讀機一樣一直在他腦海中回響,丁辰笑著笑著,就笑出了聲。
跑得氣喘籲籲,丁辰打車去了機場。跑到機場出口,丁辰四下尋找卻沒有看到男人頎長的身影。心中的血液將丁辰全身點燃,丁辰掏出手機打了男人的電話。
電話那端,陸軒很快接了電話,男人沉沉的聲音響起。
「喂?」
一切像是塵埃落定一般,丁辰的心瞬間歸於原位。嘿嘿一笑,丁辰喘著粗氣問:「你喜歡貓還是狗?」
電話裏,陸軒顯然是沒有意識到丁辰想要幹什麼。沉默一會兒後,淡淡地說:「貓。」
丁辰:「喵~>▽<」
好聽而又沉沉的聲音通過身後傳來,雙肩被一雙手搭住,丁辰猛然轉身,闖入男人深沉而溫柔的藍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