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穿著一件類似於古代短打的褐色衣服,膚色極白,眼睛很大,頭髮高高束起,看上去有股不諳世事的天真乖巧,正是洛映白那把佩刀的刀靈,刀名蒼靈悅譯,實際上也是他的名字。
洛映白的刀靈由他自身法力召喚煉化,寄宿在製造出來的刀裏,與他同生同死,因此在洛映白上一世受傷時,連帶著蒼靈悅譯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害,一直在刀中修養,沒有出來過,重生之後首次化形,居然縮成這麼小了。
他平時也不怎麼用兵器,就一直把這把刀封在隨身攜帶的符咒裏,上次召出來之後刀被夏羨寧拿著,要不是它自己蹦出來,洛映白都差點忘了。
蒼靈悅譯沖洛映白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沒說話。
洛映白摸摸他的腦袋,道:“恢復的怎麼樣了?”
蒼靈悅譯的聲音中還帶著幾分怯生生的稚氣:“還好。已經適應了。主人呢?”
洛映白見他氣色不錯,覺得挺欣慰。
他說:“我也沒事,本來還擔心你化不了形,現在你能出來就好。嗯……在裏面養傷悶壞了吧,要不咱們隨便玩會。你想幹什麼?”
蒼靈悅譯想了想,走到洛映白身後,踮著腳給他捶背。
洛映白哭笑不得道:“不用了不用了,快停下。”
蒼靈悅譯道:“我捶的不好嗎?”
按理說這小傢伙從孕育成靈,到受到洛映白法力感召產生自我意識,歲數怎麼也比洛映白要大個幾千幾百的,但是每次他出來,洛映白都覺得自己養了個兒子——可這要是他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候都敢趁著洛釗不注意偷他的酒點火玩了,哪有這麼膽小,就像跟了個虐待狂似的。
他無奈道:“不是,來,你過來。”
蒼靈悅譯站到洛映白麵前,洛映白摸了摸他的頭髮,說道:“蒼靈,我是讓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比如你現在,最想幹什麼,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說。是你自己,知道嗎?”
蒼靈悅譯道:“哦,那我想吃飯。”
洛映白二話不說,從夏羨寧的抽屜裏翻出了外賣單子擺到他面前:“點!”
蒼靈悅譯狼吞虎嚥吃了一堆外賣,在他吃飯的時候,洛映白走到窗前,正好目送著呂露的家人互相攙扶著離開。
他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仔細想來,呂露的父母雖然有種種不是,但也不能定論為壞人,他們就算是貪錢自私,可照樣也把女兒養大了,沒給她缺吃少穿過,呂露生病的時候,他們也是發自內心地去照顧,去擔憂。
然而任何的感情——親情、愛情、友情,花團錦簇的時候都是一樣,陷入低谷時卻格外經不起消磨,血緣的牽系,讓呂露和她的父母依舊在各自心中依舊留存著位置,但也只是血緣的牽系了。
夏羨寧辦公室右側的架子忽然輕輕一晃,一個什麼東西從上面骨碌碌地滾了下來,一直滾到辦公室中間,洛映白和蒼靈悅譯同時看過去,原來是呂露的心臟。
這顆心臟中間被封進去了一塊木制的符咒,是保證呂露的身體能像活人一樣運動飲食的核心,而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出破綻,呂露現在身體裏的心臟是法醫處偽造的。
那顆心臟自己落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悲傷,還在留戀什麼,蒼靈悅譯不用洛映白說話,立刻放下飯碗,跑過去要撿那顆心臟。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洛叔叔”,夏羨寧辦公室的門被撞開了,一團粉色的小身影歡歡喜喜撲了進來。
看清楚了來人是誰,洛映白神色意外,連忙小聲道:“把心臟蓋上!快快快!”
蒼靈悅譯一向把他的話當成聖旨一樣,聽見洛映白聲音急促,立刻跟著緊張起來,惶急之下找不到能把心臟蓋住的東西,乾脆合身撲倒在上面,英勇地用身軀把東西覆蓋住了。
他一臉視死如歸的堅毅表情,洛映白揉著太陽穴簡直沒眼看,他真的不想承認這是他的刀。
一耽擱的功夫,剛剛從門外進來的粉色的小身影已經跑到了眼前,像只樹袋熊一樣撲到了洛映白的身上,雙手摟住他的腰。
洛映白連忙彎腰把她抱起來:“哎呦,這不是我們夏小公主嘛。”
他抱著的這個小蘿莉大約六七歲的年紀,穿了條粉色的公主裙,羊角辮上還一邊紮了一個蝴蝶結,看著軟萌又可愛,正是夏羨寧的侄女,名叫夏霓。
夏羨寧雖然是長孫,但在夏家他們這一輩並不是年紀最大的,他上面還有一個堂姐,是夏羨寧三叔家原配所生的孩子,也就是夏征同父異母的姐姐,她結婚不到兩年,生了一對龍鳳胎,夏霓是她的小女兒,因為父親入贅,所以她跟了母親的姓。
夏羨寧剛才在門外沒聽完苟松澤他們說話就走了,正是因為接到了堂姐的電話,讓他幫忙照料一下孩子。
夏霓最喜歡的人就是洛映白,自從洛家出事已經很久沒有見他了,聽夏羨寧說他在這裏,立刻一路率先狂奔而來。
她被洛映白抱起來之後,膩在他身上不願意下來,洛映白摸了摸夏霓腦袋上的小蝴蝶結,眼睛看向門口。
隨後,夏羨寧領著一個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跟進來,那男孩是夏霓的雙胞胎哥哥夏致,兩個小孩年紀差不多,當妹妹的活潑好動,哥哥卻繃著一張小臉,顯得老成不少,簡直跟夏羨寧小時候一模一樣。
洛映白看著這一大一小,忍不住笑了,問道:“怎麼把他們領過來了?”
夏羨寧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洛映白:“???”
夏羨寧道:“姐夫他們在附近辦事,這倆孩子覺得沒意思,就被送過來了。”
洛映白甩著夏霓的小辮,發現頭繩上系了兩隻豬,說道:“特偵處也沒意思啊……寶貝,你這個豬的兩隻眼睛為什麼都長在同一邊臉上,這是四隻眼睛的豬嗎?”
夏霓大聲說:“它的眼睛就是這樣的,它叫小豬佩奇!”
洛映白知道小豬佩奇,剛剛是故意逗她,他笑著轉向夏羨寧,本來要跟他開個玩笑,正好看見夏羨寧急匆匆地看了一眼表,便道:“我都忘了,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去忙吧,我帶著他們兩個玩。”
夏羨寧示意洛映白放下孩子,湊近他低聲道:“大姐他們把孩子送過來,其實是因為逛商場的時候碰到了朱琳雅,雙方故意較勁搶一條項鏈,然後吵起來了。這兩個孩子一時半會還不能給送回去。”
洛映白道:“朱琳雅?就是你的新三嬸,夏征的親媽?”
夏羨寧點了點頭。
後媽和繼女,兩邊又都不是好脾氣,碰到一塊不吵起來才怪了。洛映白道:“特偵處這邊陰氣太重,小孩待久了不好。這樣吧,我帶著他們去外面,你要是有事忙就上班吧。”
夏羨寧道:“你帶他們去哪?”
洛映白道:“今天是草莓台的周年慶典酒會,我收到邀請函了,本來本打算過去,但小孩肯定喜歡,乾脆我帶他們逛逛吧——蒼靈剛剛化形,也很久沒有出去溜達了。”
他一提,夏羨寧也多少有點印象,前一陣他們的周年慶典晚會宣傳的鋪天蓋地,只要一打開電視機就能看見,他同樣收到過邀請函。
這一次酒會主要由內部人士和各方投資商爸爸參加,要是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一票難求,但洛映白想帶著孩子過去玩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夏羨寧覺得這種“我上班你帶娃”的感覺非常好,就好像他和洛映白已經一塊過日子了似的,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說道:“辛苦了。”
造謠的罪行可以抵消百分之一。
旁邊的蒼靈悅譯還忠心耿耿地趴在地上,夏羨寧走到他面前,擋住兩個孩子的視線,說道:“你起來吧,他們現在看不見。”
蒼靈悅譯不動,也不理他。
洛映白見狀也是哭笑不得,都說物似主人形,可是這傢伙跟他一點相像之處都沒有。
洛映白道:“蒼靈,起來。”
聽到他的話,蒼靈悅譯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夏羨寧戴上手套,把心臟撿起來收了,說道:“他還是只聽你的話。”
洛映白讓蒼靈悅譯重新回到刀上,把佩刀縮成一個小小的掛件戴在手腕上,一起帶著去了跟這裏距離不遠的酒會現場。
草莓台一向影響力非凡,這次參會的人幾乎出動了大半個娛樂圈,令人遺憾的是,聽說影帝周俊宜最近身體抱恙不能參加,倒是到場了不少當紅的流量小生,其中,最近風頭不錯的常維宇也在其中。
“維宇,聽說你最近收到《長平》劇組發過來的邀請函了?”
說話的人是也是跟常維宇同公司的新晉小生,名叫郗宏,《長平》這部電視劇可以說是繼《雁齒小紅橋》之後又一部大製作的古裝劇,雖然常維宇還是不能演主角,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獲得這麼好的資源也非常讓人羡慕了。
“是啊。”常維宇漫不經心地說,“可惜就是一個男三號。”
“男三號的戲份也不少了啊!”郗宏道,“更何況那個角色很適合你,我覺得自從被洛少指點之後,你的演技也好了很多……”
他這句話恰好戳中了常維宇的痛點,讓他的臉色一下子不好看起來——他現在的走紅,可以說是成也洛映白,敗也洛映白。
當初揣摩不好試鏡的劇本,自身又沒有足夠的實力,常維宇乾脆靈機一動,通過模仿洛映白得到了兩位導演的青睞,獲得角色。
可是後來洛映白也不是沒有提醒過他,演岳歡這個人物將很有可能遇到許多怪事,而且必要的時候洛映白有可能會參與,常維宇當時答應得好好的,隨著他現在的名聲越來越大,卻開始逐漸把這件事當成是黑歷史,並且很忌諱別人將他和洛映白一起比較,或是提起他受過洛映白的指點。
一山還不容二虎,誰願意整天活在別人的陰影下面過日子呢?就算他一開始心態很好,也受不了網上那幫人天天在嚷嚷他沒有洛映白好看,沒有洛映白演的好,更何況常維宇本來就是個小肚雞腸、一心想著往上爬的人。
他本來覺得那幫人就算是說破天了也沒什麼用,最起碼演員表上的名字還是他。洛映白依舊只是個個普通的小人物,還不是天天巴結著夏夏羨寧,常維宇不覺得對方哪里就比自己強了。
但讓常維宇沒想到的是,洛映白的身份竟會突然曝光,得知了原來人家竟然是官二代,他心裏那種不平衡的感覺一下子攀升到了頂峰。
要是一開始沒把他們兩個聯繫起來也就罷了,可是現在為什麼別人的命就那麼好!
常維宇這樣想著,頗為不滿地打斷了郗宏:“我的演技是我自己磨練出來的,沒受過什麼人指點。”
“嗯?不是吧,明明是你當初自己跑到洛少面前求指點的呀,話說洛少的演技可真好,比咱們都強,又長著那麼一張臉,天生就應該是吃演員這碗飯的,可惜人家不缺錢也不缺名,根本就不需要。”
郗宏這樣感歎著,語氣又羡慕又真摯,就是那話怎麼聽都不對味。
這下常維宇終於可以肯定他根本就是故意噁心自己的了,沒好氣地說:“不過是胎投的好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那種富家公子,你要是真讓他演一整戲,說不定兩天就受不了了。”
郗宏道:“這話聽著真酸,你不會是因為網上老是說人家比你強,然後不高興了吧?”
他想了想,又說:“不對,我說錯了,你怎麼會心裏不平衡呢,這不是你自找的嗎?要不是你一定要主動演那個角色,也不會有人把你和洛少一起比較。畢竟差距太大。”
“你——”
常維宇氣結,剛要反駁他,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在小聲說著什麼“洛映白”。
他對這個名字十分敏感,猛地抬眼看去,只見那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下面,竟果然站著洛映白的身影。
常維宇幾乎想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討厭他而產生了幻覺,但讓他失望的是,站在那裏的確實就是真真正正的洛映白。
常維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洛映白。以往大概是由於學生身份的原因,洛映白的穿著十分隨意,常常是襯衫或者T恤搭配休閒褲,看上去青春氣十足,而這一回,他換了西裝晚禮服。
他穿西服也很好看,是另外一種類型的好看,合體的剪裁顯出修長清瘦的好身材,也使洛映白整個人的氣質多了幾分成熟與貴氣。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入場的,此時正沖電視臺匆匆趕來的幾位高層微微而笑,此時但見光影疏離,翩翩如玉。
那幾個高層恭恭敬敬地稱他為洛少,讓以往跟洛映白打過交道的人都是一陣恍惚,這好像還是洛映白身份公開之後頭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
不光是常維宇,洛映白的出現讓很多人都感到意外。曾經他是他們眼中一名,外形出眾,也有著一定威脅力的新人,現在卻成為了很多人都想要追捧靠近的金主——這個反差實在有點太大了。
驚愕過後,開始有好幾個過去跟洛映白說得上話的人端起了酒杯,紛紛過去套近乎,也有一些熟人兩兩三三湊到一起,低聲交換著八卦資訊。
過去是洛局長的獨生子,過去一直沒有公開……和夏處長關係匪淺……豪門出身,果然不一樣……
常維宇憤憤地聽了一會,還是端起酒杯,眼睛重新掛上笑容,也湊向了洛映白——很多時候,他們爭取好幾年也得不到的資源,不過是對方一句話的事就能解決,就沖這一點,也很少有人能為了臉面而抵抗住誘惑。
在他的身後,郗宏等幾個人互相交換著微妙的表情。
“剛才在那裏假惺惺地故作清高,現在還不是他湊上去的最快!”
“你也說了,他只是‘故作’清高,知道他為什麼能拿到《長平》的角色嗎?聽說人家最近還傍上了一個神秘金主呢……”
常維宇性格功利,嫉妒心重,人緣並不好,他上回不承認自己的演技受過洛映白指導然後當場被打臉的事就被幾個人在背後偷偷嘲笑了很久,這次見對方居然還好意思上去湊熱鬧,都是一副等著他碰釘子的神情。
其實常維宇也不是沒有頭腦地去巴結,他只是自認為瞭解洛映白的性格,知道這位大少爺脾氣很好而且很多事不愛計較,應該不會不給他面子。
可惜常維宇還是估計錯了。
他好不容易從一群人不動聲色的推搡之中擠過去,湊到洛映白麵前,說道:“洛少,不好意思,之前的事……”
洛映白道:“麻煩你讓一下。”
常維宇:“……”
他幾乎能夠聽見身後傳來的竊笑,舉著杯子的手不知道應該送出去還是收回來,驚怒之下扭頭一看,發現洛映白正大步向著一個端著盤子的服務員走去。
洛映白並非故意讓常維宇下不來台,他甚至根本就沒看清楚過來跟自己說話的人是誰,他只是突然發現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很可疑。
剛剛進門,兩個孩子十分興奮,洛映白讓保鏢領著他們到處轉,自己跟過來打招呼的人寒暄。
此時,場內的人雖然都在走動交談,但基本上都是衣冠楚楚的明星,端東西的侍應生和站在門外的保安並不多。
洛映白在交談的間隙餘光一瞥,偶然看見一個衣著隨便的人腰間掛了一個小包,正順著牆邊向前走,半長得頭髮下面露出來部分側臉,唇角緊抿,顯得神情頗不自然。
洛映白撂下常維宇,徑直經過那人的身邊,在旁邊的臺子上端了一盤甜點,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
他又順著原路折返,狀似無意地說道:“哎兄弟,你包上的拉鏈開了。”
不過是一句話,但那個男人明顯嚇了一跳,抬頭的一瞬目露凶光,手迅速捂上腰間,然後又趕緊放開了。
他看見面前原來是洛映白這麼一個俊秀斯文的青年,手裏還端著吃的,這才稍微放鬆了警惕,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小包,發現拉鏈果然開了一半。
“知道了,謝謝啊。”那人說了一句話之後,轉身就要走,洛映白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包帶,掌心用勁一震,包帶已經斷開。
變故突生,連剛才那個男人都猝不及防,遲疑間腰包已經被洛映白搶在了手裏,他暴喝一聲“你幹什麼”,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把刀來,沖著洛映白紮了過去。
變故陡生,整個會場頓時一片驚叫。
洛映白喝道:“都閃開!”
他迅速鎖定了一個沒人的方向,將包沖著牆扔了出去,同時一低頭,正好躲過了紮過來的一刀。
近處有幾個人想過來幫忙,但那個男人顯然還有點本事,一把刀揮舞著,根本就讓人沒法近身。
洛映白向上一架,擋住男人的胳膊,緊接著一個掃堂腿把他絆倒,合身撲上去用膝蓋頂住對方的後背禁止他動彈,手已經順勢握住了他揮著刀的手腕。
對方掙扎,洛映白加力,一推一扯之間,男人只覺得手腕上的力道極重,把他半個身體都攥麻了,手勁一鬆,刀落在地上。
洛映白將他的胳膊反擰在身後,乾脆俐落地單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拽,把領帶扯了下來將人綁住,這才撿起刀從地上站起來。
這一串的事發生的極快,他沒幾下把人收拾了,又過了片刻保安才姍姍來遲,而其他在場明星和老闆們都已經看傻了。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演過功夫片或者武打戲,也扮過正氣凜然的大俠或是武功高強的反派,但是真正觀摩過這種場面的卻不多。
特別是動手的還不是保安員警,而是整場裏面身份最高的洛映白。
——剛才的一連串動作簡直帥死了好嘛!
常維宇還說什麼人家靠爹,明明應該是虎父無犬子。
草莓台的台長在大廳的另一頭,得到消息之後嚇出一身冷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連聲問道:“洛少,您沒事吧?”
洛映白道:“小意思,報警了嗎?”
一個保安連忙說:“報了,應該很快就來!”
洛映白點了點頭:“他包裏裝的是濃硫酸和繩子,小心點別碰,讓專業的處理吧。”
眾人驚疑不定,議論紛紛,都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目標又是誰,保安們立刻開始行動,重新把整個會場包括休息室都檢查了一遍,同時清點到會人數。
除此之外,還有一圈人圍在洛映白身邊慰問,幾乎要把他給誇出花來,一開始對洛映白不瞭解的時候他們都恨不得沒話找話,跟這位貴公子套套近乎,現在發自內心的驚歎,更是讚不絕口。
夏家的幾個保鏢也連忙過來,洛映白擺了擺手:“我這裏沒事,你們照顧阿致和霓霓,別離開他們,也別讓孩子們往這邊來。”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員警們也趕到了。
洛映白並不認識這幾個員警,找了個沙發過去休息,沒有上前說話,為首的員警跟曹台長瞭解了一下基本情況,忽然又聽見後面更衣室的方向傳來了一聲驚叫。
這讓本來就還是驚弓之鳥的賓客們又是一陣慌亂,一些膽大的人向著驚叫傳來的地方跑去。
洛映白是最先一批趕到的,到了之後,只見更衣室的門大敞著,一個保安滿臉驚恐地站在門口,裏面倒著兩個女人,其中那個穿著黑裙子的竟然是溫倩倩,另外一名是她的助理。
他身後又跟上了幾個人,常維宇驚恐的聲音傳來:“這是怎麼回事?溫姐!溫姐被剛才那個人給殺了?!!”
他說完之後,就看見旁邊的洛映白定定地看了自己一眼,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可能有點大,訕訕收聲:“洛少,有什麼事嗎?”
洛映白道:“沒有,就是覺得你有點武斷,這事可不能亂說。”
常維宇接連被他掃了兩次面子,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說道:“洛少說得對,我只是太慌張了。”
員警們也趕到了這邊,讓旁邊的人都讓開,幾名員警進入屋子檢查現場,洛映白就沒再說話。
他剛才看見的那個人臉上的神情中充滿了仇恨與不甘,大概的確心裏存著惡念,但是他手上卻沒有血腥氣,長了洛映白不敢保證,但最起碼十天之內,他絕對沒有傷過人。
他趁著員警們暫時沒空趕走圍觀的人,用手指劃了一下眉骨,再度看向房間裏面。
此時此刻,他能隱約感覺到屋子裏有一股無形的氣流正在逐漸地凝聚,在他的眼中,地上溫倩倩屍體周圍的空氣已經被染成了黑色,幾乎遮擋住她的身形,那是不甘枉死之人特有的怨念,如果能夠凝聚成功就會變成厲鬼。
不過大多數人的恨意終究還是不能驚天動地,很多就像是溫倩倩這樣,稍微聚攏一陣,形不成人形就會消散了。
溫倩倩的助理身上還有生氣,只不過此時完全被溫倩倩濃郁的怨念壓制住了,受到了牽連,所以暫時呈現出死亡狀態。整個更衣室周圍靈氣運轉正常,沒有惡靈出現。
通過這些線索,他基本能判斷,溫倩倩不是自殺或者自然死亡,更沒有經歷靈異事件,她的死應該是人為刻意造成,並且牽連了那位根本不是被害目標的助理。
雖然這女人的性格並不討喜,但是她會這麼輕易而迅速地死亡,也實在出乎洛映白的預料。
員警們很快檢查好了現場,法醫將兩個女人身上蓋上白單,幾個人把他們挪出來就要弄走,洛映白本來不想多說,見狀只能阻止道:“請等一下,那個穿長褲的是活人!”
這個地方眾星雲集,眼花繚亂,其中一個員警可能是也把洛映白當哪個想炒作的演員了,不耐煩地說:“這些不用你判斷,我們自己會調查,走開走開,還得回去查案子呢。”
“就是,這沒了呼吸心跳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小夥子,想出風頭也要分場合。”
洛映白見他們不信,就直接走到溫倩倩助理的旁邊,掀開了她身上的白單子,對方的胸口毫無起伏,雙眼緊閉,臉上有一種不祥的死灰色。
“你小子聽不懂話是不是啊,阻止執行公務……哎呀我去!”
員警一邊說話一邊要把洛映白推開,結果忽然感覺屁股上一陣疼痛,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戳了一下似的。
縮小版蒼靈悅譯見到居然有人敢“欺負”主人,生氣地又紮了他屁股好幾下。
員警的話被打斷了,然後周圍的人眼睜睜看著洛映白在“死者”臉上的幾處穴道上按壓了幾下,對方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讓洛映白別搗亂的員警一下子像咬了舌頭似的,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他眼睜睜看著剛才還被蓋了屍布判定死亡的女人揉著眼睛慢慢坐了起來,由於太過震驚,連屁股上的疼痛都忘記了。
洛映白趁機把憤怒護主的蒼靈悅譯悄悄召了回來。
親眼看見死人複生,周圍的人都發出驚歎聲。
洛映白剛才裝模作樣地按穴道不過是掩人耳目,其實不過是把蔽住女人氣息的怨氣拔除出來,眼看別人驚訝,他解釋道:“剛才她可能受驚過度,一口氣沒喘過來,順順氣就好了,我以前一個同學就是這樣的。也難怪幾位沒看出來。”
雖然員警們的態度有點不好,但是每天重複同樣的工作,遇見形形色色的人,洛映白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並不想讓對方下不來台。
“原來如此。”一個電視臺高層連忙抓住機會稱讚道,“還是洛少見多識廣。”
“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