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邵明淵的回答,他忽然睜開眼,黑亮的眸子直直盯著對面的人:“你放棄?”
邵明淵此刻的心情同樣好受不到哪裡去。
他從未想過有這麽一天,會與親如手足的好友為了一個女孩子打起來。
如果是黎姑娘,他根本不會爭取。可她是喬昭,那他死也不會放棄。
“你給我說話啊!”池燦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邵明淵直視著池燦的眼睛,搖頭:“拾曦,別的我都能放棄,只有她不能。”
邵明淵語氣裡的堅決讓池燦沉默了片刻,問道:“為什麽?我隻想知道為什麽你變得這麽快?”
邵明淵嘴角動了動。
真正的原因他是無法對好友說出來的。
借屍還魂,這樣的事太過匪夷所思,一旦傳揚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了,就可能給昭昭帶來滅頂之災。
見邵明淵無言,池燦冷笑:“說不出來?還是壓根不屑對我說?邵明淵,對你來說,有沒有我這個朋友根本無所謂,是吧?”
“不是——”
“那你就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至少別把我當傻子哄,行不行?”
被池燦逼得避無可避,邵明淵心一橫道:“因為我與她有了肌膚之親了!”
池燦愣了愣,仿佛沒聽到邵明淵的話:“你再說一遍,我可能聽錯了——”
邵明淵輕歎一聲:“拾曦,我與黎姑娘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這話他確實沒有騙好友,在那個山洞裡,昭昭喂藥的方式本來就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
見池燦一動不動,邵明淵心中不忍,輕輕喊了一聲:“拾曦——”
池燦如夢初醒,揮起拳頭照著邵明淵的臉打去。
邵明淵沒有躲避。
迎面而來的拳頭直接落在他的左眼下方,那處瞬間火辣辣地疼。
池燦整個人撲過來,眼睛是血紅的:“邵明淵,你個畜生!”
他這麽一撲,邵明淵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站在門外的楊厚承忍不住往門口走了兩步,急得直搓手。
該不會鬧出人命來吧?
屋子內,池燦跟瘋了一般,掄起拳頭往邵明淵身上招呼,邵明淵挨了幾拳,伸手抓住池燦手腕。
“拾曦,要不你還是靜靜吧,聽我把話說完。”
池燦怒極而笑:“不,你剛才說得對,靜靜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拳頭才能解決!”
邵明淵歎息:“拾曦,你別忘了,只有你打得過別人時,拳頭才能解決問題。”
他唯一對不住好友的,是太早說了那番話。對於昭昭,他可從沒認為把自己的女人讓來讓去是美德。
邵明淵這句話讓池燦一愣,而後慘笑起來:“邵庭泉,算你狠!”
拳頭是打不下去了,池燦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兒呆,聲音暗啞問道:“什麽時候的事?邵明淵,你他媽是畜生嗎,黎三才多大?她還不到十四歲,你居然好意思對她下手?”
自從察覺自己對黎三的心意,他認定了要娶她,但就算現在把她娶回家,他也舍不得這麽早就對她下手。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子,打算耐心等著長大的女孩子,竟然被邵明淵這個混蛋給禍害了。
池燦一想到這個,就氣得心裡滴血。
邵明淵聽了池燦的質問,不由面紅耳赤。
他隻想著昭昭是他的妻子,卻忘了現在的黎姑娘還未及笄。
這樣一想,難怪池燦出手這麽狠了。
池燦斜睨他一眼,冷冷道:“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說吧,是帶她去找錢仵作的時候?還是昨晚?”
見邵明淵神色更尷尬,他猛然睜大了眼睛,失聲道:“難道是今天?邵明淵,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先下手為強?”
邵明淵苦笑:“不是的,是落霞山山崩那一次,我進山去尋她,忽然下了大雨,我們躲進了山洞裡……”
“然後你就乘人之危了?”池燦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虧他像個傻子似的美滋滋憧憬將來,原來他家的白菜早就被豬拱了。
“不是,我當時受了傷,她替我喂了藥——”
池燦眸子睜大了幾分:“喂藥?”
對別人說出這番話,邵明淵頗尷尬,隱晦地道:“當時我昏迷了。”
“所以呢?”池燦挑眉問,沒等到對方的回答,忽地就明白了,“你,你們……她——”
池燦隻覺一顆心被吊到了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煎熬得人恨不得把心劈成無數片,才不會讓人疼得喘不過氣來。
許久後,他啞著嗓子問:“既然如此,那天你為什麽對我那樣說?”
“那時候我還沒想起來,昨天做了個模模糊糊的夢,才有了這個念頭,然後去問了她……”
“她承認了?”池燦問出這話,聲音顫抖。
邵明淵輕輕點了點頭。
池燦整個人的氣勢一泄,從剛才的憤怒瞬間變得頹然。
對他來說,黎三的親口承認是比她與好友有了肌膚之親還要讓人絕望的事。
黎三的性子他已經了解了,真真正正的心如鐵,連掩飾都不願意。她能承認與邵明淵發生的事,代表了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他早就知道,黎三對邵明淵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池燦閉了閉眼:“如果——”
他才開口,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池公子,請開一下門,我們姑娘送了東西來。”
池燦心一動,絕望的眸子中燃起了亮光,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阿珠站在門外,衝池燦屈膝一禮。
“你們姑娘送了什麽?”池燦扶著門框問。
一番廝打後,此刻的池大公子衣衫不整,讓人瞧了便忍不住臉紅心跳。
阿珠隻得死死低著頭,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瓷盒遞到池燦面前:“姑娘讓婢子給邵將軍送創傷藥來。”
池燦死死盯著小巧玲瓏的盒子,眼睛冒火。
“送給邵將軍的?”
阿珠垂著眼簾,聲音清晰:“對,姑娘說是送給邵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