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淵轉身跟上,看到一臉同情的親衛,抬腳輕輕踹了他一下。
真想踹死這小子啊,這麽重要的情報居然沒有稟報,以往教他們的東西都被狗吃了嗎?
何氏走到院中,停住腳四處打量一番。
邵明淵一顆心提了起來。
未來的嶽母大人莫非嫌院子裡打掃得不夠乾淨?或是覺得太窄小了些?
何氏忽然轉身,邵明淵忙停下腳步,低眉斂目道:“外邊天寒地凍,您請屋裡坐吧。”
何氏揚了揚秀氣的眉。
小夥子態度倒是不錯,不過——
何氏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如花似玉的女兒,心中冷哼一聲。
她可不會被迷惑了,這小子現在低眉順眼的,還不是為了拐走她閨女嘛。
何氏走進堂屋,落座後接過親衛奉上的茶盞,低頭喝了一口,不由一怔。
居然是。
看到何氏的反應,邵明淵溫聲解釋道:“您有孕在身,不適合喝茶,喝好一些。”
聽了邵明淵的話,何氏的心就像被泡著,很是熨帖,嘴角不由露出明媚的笑意來。
邵明淵暗暗松了口氣。
昭昭現在的母親看起來太年輕了,他沒辦法不緊張,萬一人家嫌棄他太老了,配不上昭昭怎麽辦?
更何況,他還悄悄把宅子買到了人家隔壁……
邵明淵正忐忑著,忽然察覺有人輕輕踢了他小腿一下。
他側頭看過去,迎上喬昭似笑非笑的視線,忙收回目光,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在別人面前他可以肆無忌憚,在未來的嶽母大人面前,他還是老實點吧。
“侯爺怎麽想起來約我們三姑娘出來啊?”何氏放下茶盞問。
邵明淵嘴角一抽,恭聲道:“晚輩是有事要請教三姑娘。”
怎麽能叫約呢,他可不是誘拐人家閨女的登徒子。
何氏側頭看了喬昭一眼。
喬昭輕聲道:“娘,我們確實有正事要談。”
一聽喬昭這麽說,何氏收起了挑剔的心情,站起來道:“那你們商量吧,娘去逛逛侯爺家的花園。”
邵明淵使了個眼色給親衛,站起來道:“您慢些走。”
直到親衛陪著何氏出去,邵明淵才跌坐到太師椅上,狠狠松了口氣。
喬昭抿唇笑道:“邵將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呢。”
邵明淵臉色發白:“這可比打仗要累人多了。”
男人可憐巴巴看著少女:“不行,昭昭要親我一下,才能撫慰我飽受摧殘的心靈。”
喬昭拍他手背一下:“說正經事!”
邵明淵順勢抓住喬昭的手,低頭湊過去道:“讓我親一下也行——”
話音未落,就聽門口傳來何氏的聲音:“忘了拿手爐——”
邵明淵飛快扔開喬昭的手,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被親娘逮個正著,喬昭頓時面紅如霞,狠狠瞪了闖禍的男人一眼。
前腳剛說了有正經事要談,才把親娘打發走就胡來……
“你們兩個不是有事要談嘛,怎麽都傻愣著不動?”何氏一臉疑惑。
喬昭與邵明淵對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
等何氏揣著手爐走了,邵明淵再也不敢亂來了,規規矩矩坐著,看著喬昭笑。
“笑什麽?”喬昭沒好氣問道。
“咱們運氣不錯,沒被逮到。”
“什麽咱們?是你臉皮厚!”
“是,都是我臉皮厚,咱們昭昭臉皮薄著呢,別生我的氣啦。”
“說吧,有什麽事?”
邵明淵把夜裡刑部衙門走水的事簡略說了一下。
喬昭暗暗捏緊了手帕,冷笑道:“那些人還是不死心!”
“是啊,福東的地位相當微妙,蘭山父子經營多年,如何甘心被人連根拔起。”
福東換一位總兵,只要下面的人不變,那新總兵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要是全都換掉,再想往那邊伸手就沒那麽容易了。
這樣一來,蘭山父子無疑會斷掉大筆財源。
邵明淵凝視著面前少女,輕歎一聲:“昭昭,幸虧你當時堅持把那本帳冊記了下來。”
“我就是怕有這種萬一,小心無大錯。既然大哥早就去了刑部衙門默寫帳冊,你怎麽現在才知會我呢?”
邵明淵隻笑不語。
喬昭想了想,忽然就明白過來。
他是想要她多睡一會兒。
喬昭一時之間有些感動,又怕有所表示再被母親大人抓個正著,隻得抿唇笑笑,聲音柔和下來:“那我先把帳冊默寫出來吧。”
二人進了書房。
書房布置很簡單,該有的卻一應俱全。
喬昭一手提起衣袖,坐姿端正開始默寫帳冊,邵明淵站在一旁替她研磨。
一時之間書房靜謐無聲,只聽到沙沙的書寫聲。
溫暖的冬陽從窗子灑進來,給少女的側臉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芒,使她白皙的面龐看起來近乎半透明,安靜柔美。
邵明淵一時看得出神,一滴墨汁染到衣角上,他卻渾然不覺,依舊目不轉睛看著心愛的姑娘。
喬昭停筆側頭:“傻站著不累麽?”
“不累。”
“不累也坐下。”
他又不是鐵打的,眼瞼下的青影都能嚇死人了,還要逞強。
“好。”男人乖乖坐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邵明淵卻覺時間過得太快了些。
今日過後,想見到昭昭又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何氏逛完了光禿禿的花園子, 讓親衛領著來到書房外,透過敞開的窗看到內裡情形,不由停住了腳。
女兒在忙,她還是不打擾了。
邵明淵警惕性頗高,察覺到何氏視線,立刻悄悄起身,放輕腳步走了出來。
“您逛完了嗎?要不要進屋歇歇?”
“不用了,我先回府了。”
“晚輩送您。”
“不用勞煩侯爺了,就在隔壁。再者說,讓人看到也不好。”何氏快言快語道。
邵明淵默默望天。
未來的嶽母大人說話真直接!
示意親衛送何氏出了門,邵明淵這才徹底放松下來,等到喬昭放下筆,遞了一杯給她,而後問道:“昭昭,你說我什麽時候去你家提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