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大小包裹回到鐵山堂,戴庭安不在。
他又去了書房。
因先前傷得實在厲害,靖遠侯爺給他告了半年的假,入秋前都不必去衙署。不過公務瑣事之外,他仍有不少私事得處理,先前都是魏鳴到他跟前稟報,如今沒了拘束,自然都挪回書房。
先前守院門的護衛悉數撤走,鐵山堂裡安靜得很。
夏嫂去外面的小廚房安排夫妻倆的晚飯,常嫂和徐嬤嬤忙著將新買來的首飾衣裳歸置到箱櫃裡,青姈將裝蜜餞的油紙包拎到西跨院的涼亭裡放著,去廂房找了個提梁食盒。
那食盒做得精致,分了四層,每層五個小抽屜如花瓣盛開,放蜜餞很合適。
青姈挨個拆開油紙包,將蜜餞分屜裝進去,邊忙活邊吃,不亦樂乎。
戴庭安拄拐進門後,很快就看到了她。
鐵山堂兩側有東西跨院,東邊是待客的敞廳暖閣,從外院門進,西跨院則是起居所用。內院廂房邊上是穿堂,裡頭雜植花樹,有幾間軒昂正屋,角落裡有涼台可眺望滿園景致。西跨院裡一方幽池,中立湖石,旁邊則修飛簷翹角的涼亭,披著幾架紫藤。
站在正院門口,透過白牆青石的小門,能看到半池碧水,滿亭紫藤。
而青姈坐在紫藤架下,春衫清麗。
正屋裡沒人,戴庭安忍不住便往西跨院拐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w=
第30章 驚喜
夕陽斜挑在西山頭頂,鋪了滿院金紅的余光。
青姈的側臉亦染了微紅的光暈,晚霞般絢爛,耳畔滴珠柔潤,一縷青絲從鬢邊垂落,晚風裡格外柔旖。她滿腹心思撲在食盒上,拿著細毫將蜜餞名挨個寫在竹簽,再拿細繩綁在抽屜的描金把手,方便翻找。
晚風細細,戴庭安腳步極輕。
直到他站在身後,青姈才拿余光瞥見那一角墨色繡金的衣袍,詫然抬頭,正對上他躬身湊近的那張臉,離她不過咫尺。
她嘴裡一粒香梨肉還沒咽下去,腮幫微鼓,含糊道:“將軍回來了。”
戴庭安頷首,修長的手指撥過那幾排竹簽,“都是蜜餞?”
“回府的時候瞧見鋪子,想著將軍愛吃,就多買了幾樣備著。”青姈仰頭,笑得討好而乖巧,“味道都很好,將軍嘗嘗嗎?”
戴庭安頷首,就勢坐在她身側,指了指裝著山楂的那個小格子。
青姈遂開了抽屜,見那位袖手沒動,詫異抬眉。
戴庭安眉目清冷如舊,作難道:“還沒洗手。”
目光投向她,似是要她喂的意思。青姈一時間也沒想到打盆水讓他洗手,便取了一枚送到他唇邊,笑吟吟道:“好吃嗎?”
戴庭安嘗了味道,頷首,“還行。”
說著話,目光又在竹簽間逡巡挑選,青姈便挨個喂給他嘗。
跨院外徐嬤嬤擺好了衣裳首飾,原打算來請示擺晚飯的事,走到穿堂跟前,瞧見這情形,不由頓住腳步,默默退了回去。踟躕的身影被青姈瞧見,她看了看天色,便溫聲道:“該用晚飯了吧,將軍打算在哪裡吃?”
“就這兒。”
青姈應了,起身讓徐嬤嬤招呼夏嫂擺飯,又回身將那些裝蜜餞的油紙包挨個收好,拎起食盒,欲拿回屋裡備用。那食盒本就不輕,裝了一堆蜜餞,更是沉重,她握著提梁,稍有點吃力。
戴庭安見狀,隨手接了,擱在旁邊,“讓夏嫂拿。”
“夏嫂忙不過來,我隨手放回去就是了。”青姈說著,仍提了食盒放回屋裡。
戴庭安瞧著她背影,倒想起件事情來。
先前他未受傷時,一半時間在書房,一半時間在鐵山堂,男人起居從簡,他又不慣身邊太多仆婦丫鬟,便隻留了夏嫂她們三個。如今院裡添了青姈,她畢竟是嬌氣的女兒家,擔著少夫人的身份,哪能親自做這些瑣事?
還是得給她添個丫鬟。
這般想著,外面夏嫂已帶人送飯進來。食盒揭開,碗盞次第擺好,有糟香濃鬱的糟豬蹄爪,皮脆肉嫩的炸豬肉丸子,鮮香醇和的火腿冬筍,亦有爽脆的醬蘿卜和滑嫩的木耳,外加一小碗清爽可口的梅花湯餅,熗了蔥花,色澤誘人。
青姈放下食盒回來,瞧著滿桌合乎胃口的菜色,欣然盛湯。
夫妻倆吃完飯,青姈看戴庭安心緒不錯,靠著紫藤架下的涼椅,緩緩開口,“今日去姨媽那裡,說起了母親的忌辰。就在下個月,我想請姨媽和馮夫人一道去進香,到時候得出府一趟,方便嗎?”
“當然。”戴庭安懶散靠在紅漆柱上,狹長的眼眸微闔。
青姈頷首,“還有件事,想請示將軍的意思。”
戴庭安睜眼,瞧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眼底浮起謔笑,“你是我娶來的少夫人,夫妻之間,談何請示。”說著,右臂撐在桌上,微微傾身靠近,伸手來取她面前留著磨牙的蜜餞,雙目炯炯盯著她,意味深長。
青姈有點窘。
倆人是名義上的夫妻,戴庭安在娶她前就說得明白,成婚後除了照顧起居,連同榻而眠的事都沒有過,談何夫妻之間?他性情不羈,能面不改色地拿這事兒調笑,她卻沒那麽厚臉皮,便隻垂著眼眸,低頭佯裝撫弄衣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