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打探詳細的人忽然失了蹤跡,他等了整日也沒任何消息,著實令他不安。但他先前所探聽到,也只是些戴庭安暗裡安插眼線、插手梁勳案的細枝末節,並無鐵證,貿然拿這種小事到元和帝跟前稟報,鬧得不好,恐怕會落個讒言構陷的罪名。
畢竟肅王削爵禁足,顧皇后雖遭受冷落,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呢。
幫他鋪路的梁勳轟然倒塌,雖是皇城司奉命查案,背後卻未必沒有顧家推波助瀾。如今的情勢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拿到確切的證據前,恭王還真不敢用道聽途說的消息去犯險。
這般坐立不安,整夜未眠,次日清晨起來,他收到了條消息。
消息出自皇城司裡一位叫秦晟的指揮,他先前費盡心思才買通的,為他在皇城司留心。
兩處暗裡往來一年有余,藏得頗為隱蔽。
據秦晟說,他昨夜率人巡查時,在京郊一處偏僻院落碰見行蹤可疑之人,激戰後攻克院落,在裡面看到四位被擒的死士。死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招供是出自恭王府,他不敢確信,特遞消息過來請示。若此事屬實,或是恭王親自過去處置,或是尋個隱蔽所在,他帶人過去送還,不宜拖延。
遞消息的是他用了多年的親信,跟秦晟的往來一概由他負責,從未出過紕漏。
恭王與親信商議了半晌,怕貿然去那種地方不妥,便安排在他城外的別苑碰頭。
秦晟對此並無異議,爽快答應。
恭王當然不敢張揚私通皇城司的事,隻以出城賞雪為由,帶儀仗隨從趕赴別苑。待夜深人靜時,去偏僻隱蔽處的閣樓散心,命侍從們在外守衛待命,他帶著親信經暗道而入密室,靜候秦晟。
不多時,秦晟便如往常般,經密道而來。
夜行衣掩護著的皇城司指揮精明幹練,為表誠意,身上的佩劍丟在密道外,隻拎了個人在手,大步走來。臨近恭王時,將那人丟在地上,拱手道:“卑職怕驚擾殿下,暫隻帶一人過來。殿下瞧瞧,是王府的嗎?”
他手無寸鐵,如往常利落恭敬。地上躺著的人渾身是血,筋骨都斷了似的,亂糟糟的頭髮沾著汙血,露出半張臉,只剩一絲氣息殘存。
恭王瞥了眼親信。
那位顯然是認出對方眉眼,點頭道:“是他。”
既然如此,便無需多慮防備了。恭王朗然笑道:“果真是我府上走失的。”說著話,離了示警的鐵索,便往那邊過去,打算細問經過。親信緊隨在身側保護,口中問道:“不知秦大人是在哪裡碰見的,困住他們的凶徒是……”
探問的聲音在靠近秦晟時戛然而止,他愕然睜眼,面前卻只有團團黑霧。
比黑霧更讓他驚恐的,是撲入鼻中的毒粉,哪怕他及時屏吸,稍稍吸入的那點亦迅速竄往全身,令他頭腦暈眩,筋骨酸軟。來不及逃回去示警,秦晟出手如電,早已藏好的匕首刺出,輕易割斷咽喉。
而至於恭王,逃跑的步子都沒邁出去,便被打暈在原地。
密室外冬夜漆黑,候命的侍衛們老松般挺立,沒聽到任何動靜,只在冷嘯的寒風裡偷偷哈氣。
……
直到凌晨醜時,侍衛們久等恭王不至,才察覺異常。
數次稟報而無回音後,侍衛統領終於慌了神,冒死開了暗道,高聲喊了兩聲又無回應,這才帶了親信闖進去,便只見桌椅俱整齊如常,恭王和那位隨身親信不見蹤影,唯有地上殘余斑斑血跡。
統領大驚失色,當即命人四處搜查。
然而直至天明時分,仍沒找到半點蹤跡。
元和帝膝下就兩個兒子,肅王受責後,恭王便成了炙手可熱的珍寶,他出了事,誰能擔待得起?消息同時報到恭王府和皇宮,元和帝聞訊震怒,當即召皇城司統領、禁軍統領、駐守京畿的大將軍進宮,下令務必封鎖消息,找回恭王。
宮廷裡天翻地覆,宮外百姓卻不知這暗流雲湧,仍如常地辛苦跑生活。
幾百裡外,戴庭安在青姈抵達宿州前追上了隊伍,齊入宿州城。
在那邊待了兩日,眾人才動身回京,竇姨媽被戴庭安交代著封了口,便再無旁人知道途中有人失蹤數日的事。
到得京城,外頭風平浪靜,高門貴婦裡輾轉聽聞風聲,靖遠侯府也不例外。
戴庭安不動聲色,回衙署銷假後如常當差,周氏亦如常往來應酬。但母子倆心裡都清楚,既然提前對恭王動手,離最後那場搏殺也很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找車啦,這念頭自行車都不敢推出來=w=
第45章 陪伴
皇宮之內,近來頗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從年初至今,朝堂上變故連連。先是肅王暗裡勾結武將的事被爆出,那位狗急跳牆派人行刺,險些蒙混過去。好在元和帝機警,借皇城司的手查了個清楚,將野心勃勃的肅王削爵禁足,鎖在府中。
沒過多久,便是梁勳的案子。
如今連恭王都出了事,下落不明。
元和帝幾乎動用了手底下的所有精銳,仍沒能挖出恭王的去處。只在數日前,拿到了件掛在數百裡外一處懸崖老松上的外衫,胸膛處有兩處劍痕,沾著血跡泥土,滿是跌損磨破的痕跡,髒汙不堪,據恭王府的侍衛辨認,正是恭王出事前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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