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可能她的下半輩子都要考慮這件事,只是這句大實話她可不敢說。
現在她就是跟蕭沂耗時間,好讓蕭沂覺得她就在他的掌控之下。
「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些?」蕭沂皺眉。
「不長,關於一個女人的下半輩子,一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長?」秦昭面無表情的樣子。
蕭沂覺得這話卻也有道理,便接受了秦昭考慮的時間。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蕭沂這天又來到了慈和宮,秦昭還是老樣子。蕭沂覺得自己每次看到秦昭這身老成的裝扮,頓時感覺自己也像是七老八十了一般。
若不是因為還沒得到,他也不至於往秦昭跟前湊。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皇嫂考慮得如何?」蕭沂直奔主題。
秦昭呐呐道:「不瞞攝政王說,哀家還沒考慮好。哀家就怕一步走錯,步步錯。要不這樣,攝政王再給哀家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考慮?」
蕭沂心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在故意玩弄他?
但見秦昭惶恐的樣子,他又覺得沒必要逼她太緊。
「攝政王是做大事的人,應該能理解哀家一個婦道人家害怕的心理吧?畢竟這種不道德的事,對攝政王來說只是一樁風流韻事,但對哀家這種傳統女人來說,關乎女人的名節。」秦昭緊張地看著蕭沂。
緊張是真的,但也沒有那麽緊張,不過是做戲罷了,就看蕭沂進不進她的話術。
她也不知自己能拖延多長時間,眼下她和小原子孤兒寡母的,旁人不能倚靠,只能靠自己周旋。
這個時候,她其實多少還是怨恨蕭策,怨他為什麽走得那麽早。
但她也明白人死不能複生,蕭策的離開是天意,既已成事實,她只能帶著小原子謹小慎微地在這個后宮走下去。
蕭沂到底是個憐香惜玉的,看到秦昭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心軟了。
於是他又給了秦昭一個月的時間考慮。
不想再見秦昭時,秦昭居然病得很重,奄奄一息,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眼中沒有一點光彩。
「皇嫂這是怎的了?」蕭沂最近一個月很忙碌,雖然偶爾想起秦昭,但也不曾來慈和宮走動。
不想再見秦昭,竟是這樣的光景。
秦昭聲音微弱,顫顫微微說了一些話,蕭沂卻沒聽清楚。
最後還是秦昭身邊的張嬤嬤出來解釋:「太后娘娘半個月前開始噩夢連連,娘娘也跟老奴提了一嘴,稱是先皇索命來了……」
蕭沂是聰明人,聽到這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秦昭因為考慮要委身他這件事,心懷愧疚,才夢到蕭策來向她索命,於是這個傻女人把自己嚇成了這個鬼樣子。
他其實有點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但是秦昭病成這樣不假。
此刻的秦昭高熱不退,雙唇乾燥,臉色枯敗。
若是秦昭的苦肉計,這說明秦昭也下了一番苦心,對自己也下得了狠手。
他神色莫辯地看著意識不清的秦昭好一會兒,才對張嬤嬤交待:「好好照顧皇嫂。若不能盡快讓皇嫂好起來,慈和宮的所有奴才都換了!」
拋下這句,他頭也不回地走遠。
秦昭的意識雖然不太清醒,但也聽到蕭沂這番話。
她故意讓自己病成這樣,是想斧底抽薪,徹底讓蕭沂絕了動她的念頭。但以今日的結果來看,好像並不太好。
那廂蕭沂走出慈和宮後,簡直氣笑了。
其實秦昭心中在盤算什麽,仔細一想就清楚,畢竟他也不是只會玩女人
的紈絝少爺,不至於蠢到沒發現秦昭是不願意跟他的。
他自認為有權有勢,又年輕俊美,他將來還會成為大齊君王。秦昭但凡聰慧一點,就知道跟他不虧。
事實證明,這世上確實有女人不願意跟他,才會一次次用這種方式拒絕他。
如果他到現在還看不出秦昭的真正用意,那他這三十年就算白活了。
一個年紀大的女人而已,他何至去強求?把場面鬧得難看。
蕭沂面色不愉的當會兒,紅線來到他跟前,稱左氏要見他。
蕭沂有好些日子未見左層雪,乍見到左層雪的第一眼,他便看出來左層雪特意化了精致的妝容。
左層雪年紀與秦昭相仿,穿著卻比秦昭年輕許多,也大膽許多,此刻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酥胸,顯得明豔動人。
他突然就在想,若是秦昭那樣嬌豔的美人穿成像左層雪這樣,不知會是怎樣的嫵媚風情。
「有事?」蕭沂定神入座。
「聽聞你又去了慈和宮,那裡畢竟是太后的寢宮,王爺你總是去那邊不好。」左層雪說著,故意挨近了蕭沂。
蕭沂聞到左層雪身上傳來的脂粉香氣,恍然想起一件事,他每次見秦昭,秦昭身上都沒有任何脂粉香。
他突如其來的有些煩燥,「這是本王的事,與你何乾?!若無其它事,本王走了。」
左層雪當然不願意就這樣放蕭沂離開,她一把抱住蕭沂:「蕭沂,你難得來一趟,就不能陪陪我再走嗎?」
蕭沂以前還有和左層雪調丨情的心思,此刻卻毫無興趣。
他一把推開左層雪,沒多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左層雪羞憤難當,紅線匆匆上前攙扶:「娘娘莫難過,可能是太后娘娘病重,王爺才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
「這話你安慰誰呢?秦昭倒是好本事,以為吊著蕭沂就能讓蕭沂惦記?依哀家看,蕭沂不可能對一個女人有太久的興趣。也就是因為沒得到,才經常往慈和宮跑。」左層雪氣極敗壞地道。
紅線小聲道:「殿下一個月才去一次慈和宮,也沒有經常和太后娘娘打交道……」
左層雪緊咬銀牙:「秦昭最好老實一點,否則哀家一定除去她!」
這個時候左層雪也沒想到,後來蕭沂對秦昭興趣越來越大。
而秦昭的病情就像春雨一樣,纏纏綿綿、段段續續地持續了一個月才算痊愈。
只是病好了,人消減了不少,臉色也泛青,其中最擔心她的人當然還是蕭原。
秦昭不想讓兒子過於擔心,才不得不讓自己完全好起來,不然她覺得裝病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她病一好,蕭沂又開始在慈和宮走動。
這回無論蕭沂也不再問她願不願意跟她,而是每天早上陪她用早膳,對她也無任何規矩之處。
對於她老氣的穿著,蕭沂似乎也沒再提任何意見。
莫說秦昭摸不透蕭沂的想法,就連蕭沂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來慈和宮走動。ap.
他剛開始覺得應該讓秦昭先適應自己的存在,等適應了,自然就願意跟他。
等到成為他的女人,他得到了,自然也就不會再記掛。
可是一天天過去,秦昭依然冷冰冰,哪怕是一同進早膳,秦昭也沒有一句話。
大多時候,他們的相處都沉默的。
蕭沂自認為是一個愛熱鬧的,剛開始他不習慣這樣的沉默,無非是在勸自己忍耐一些。畢竟他的計劃是讓秦昭接受他,於他而言,秦昭是一個不錯的挑戰。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莫名就習慣了和秦昭的相處模式。
更奇怪的是,哪怕秦昭一句話不說,他看到秦昭的側臉或背影,都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有時候無意間也會聽張嬤嬤勸秦昭,讓秦昭莫老是記著蕭策,秦昭則笑著回答,稱她已不大記得蕭策的模樣。
但是可能秦昭連自己都沒發現,她提起蕭策的時候,表情有多溫柔。
這個時候,他是嫉妒蕭策的。
可笑他風流半生,第一次嫉妒一個人,而且那位還是死人。
他現在要什麽就有什麽,居然會嫉妒一個死人?簡直就是笑話。
這樣的日子大約持續了半年,終有一天蕭沂不再滿足於現狀,他想要秦昭的一點回應,哪怕是只有一點也好。
「秦昭,你跟本王吧,皇兄曾經給你的榮寵,本王也能給你。」這天蕭沂下朝後又來慈和宮找秦昭,他選擇直接攤牌。
秦昭只是皺皺眉頭:「哀家不需要什麽榮寵。」
她不想激怒蕭沂,她有弱點,那就是小原子,她不想蕭沂對付小原子。
「要怎樣你才願意跟本王?!」蕭沂捺著性子問道。
他是個有耐性的,那是對野心和權利的耐心,但他這輩子從沒對哪個女人有這樣的耐心。
「哀家這輩子什麽都經歷過了,愛過也恨過,現在心如止水,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攝政王莫在哀家身上浪費時間,沒必要。」秦昭也難得坦誠一次。
很多時候她都在應付蕭沂,但她方才那番話發自肺腑。
蕭策剛駕崩的時候,她恨死蕭策了。
後來隨著時間流逝,那份恨意也漸漸消淡。
蕭策早逝不是他自願,蕭策沒有回應她的感情,或許是因為蕭策對她的喜歡只能那麽多,她沒能讓蕭策愛上她,怎麽就能說是蕭策的錯?
蕭策能讓她這輩子活得這樣鮮活明亮,她該感激才是。
或許也正是因為經歷過蕭策,也那樣強烈地愛過恨過,以至於她再也不能對另一個男人動心。
如果不能再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她也不至於遊戲人間,去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有進一步的接觸。
「皇兄那樣無趣,你究竟愛他什麽?」蕭沂不解。
最起碼他比蕭策更懂女人,也懂得花前月下。
秦昭看向蕭沂:「說實話,哀家也不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的女人願意跟攝政王。在哀家眼中,攝政王就跟種丨馬沒區別。」
蕭沂聽到這話後,表情不可謂不精采。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嫌棄成這樣。
「抱歉,哀家的話雖然難聽,但攝政王也不能否認哀家說的是事實罷?」秦昭也不想激怒蕭沂。
靜默片刻後,她又道:「攝政王不如跟哀家做朋友吧,如果不談風月,攝政王倒是一個不錯的聊天對象。」
至於做蕭沂的女人,她是半點不感興趣。
蕭沂眉頭緊皺,冷笑勾唇:「本王隻想要你做本王的女人!」
他朋友多的是,不想要跟秦昭做什麽朋友。
仔細算起來,從他對秦昭起心思的那天開始算,已經有半年了罷?
他從前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還是第一次在秦昭身上栽跟頭。
「哀家沒興趣。」
秦昭話音剛落,蕭沂突然欺近她,作勢要親上她的樣子。
秦昭卻沒有受到任何驚嚇,以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沒有退避分毫。
蕭沂想在秦昭臉上看到和害羞有關的情緒,可惜,她眼中什麽都沒有。
近距離這樣看,他發現她穿著再老成,這雙多情嫵媚的雙眼很清澈,絲毫不像是生過孩子、已三十歲
的老女人。
在這樣的雙眼注視下,他莫名覺得自慚形穢。
最後他還是沒能下嘴,退回原位問道:「秦昭,為什麽本王會對你產生興趣?」
「大約是因為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秦昭這話一出,蕭沂放聲大笑。
秦昭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麽好笑的,讓他笑得這麽開心。
笑聲漸歇, 蕭沂深深看一眼秦昭:「反正皇兄死了,你就是本王的囊中物,總有一日本王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跟本王。」
「話別說得太滿,不如咱們來打個賭。」秦昭美眸一亮,突然有一個擊退蕭沂的辦法,而且可以一勞永逸。
蕭沂看著秦昭這雙漂亮的雙眼,心跳突然有點加速,這種情緒很陌生,卻也很有意思。
「說說看,什麽樣的賭局?」蕭沂輕挑眉頭。
「攝政王覺得總有一日哀家會心甘情願跟你,而哀家覺得終有一日攝政王會對哀家跪下唱征服,若是攝政王贏了,哀家自然會甘願成為攝政王的女人。若是哀家贏了,攝政王和哀家就做朋友。這個賭局的時間為兩年,攝政王以為如何?」秦昭徐聲道出自己的盤算。
如此她可以緩兩年,兩年後,她都三十多了,更加顯老。
她覺得依蕭沂花心薄性的尿性,兩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對她的興趣消失怠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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