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我回來了!」章歡笑眯眯的拿出國外的巧克力給她的姑娘們。
章歡是個三十來歲的大姐,部門總監,收入豐厚。她有房有車,但是沒結婚,她就是典型的事業型女性。
「你可算回來了。」曹芸鬆了口氣,「盛日空降了個新總監,要跟咱們開個溝通會,我還擔心你這個禮拜趕不回來呢。」
「沒事,不是還有你在嗎?你做事我放心。」章歡笑眯眯的說,「中午請你們吃飯。」
「想吃豆花莊~」杜綃和王梓桐捧著臉嗲聲道。
「行行行。」
中午石天也下樓找飯吃,正溜達著琢磨著中午吃什麼的時候,看見前面幾個女的進了豆花莊。其中一個女孩皮膚白皙,齊肩的中發在邁步的時候微微向後拂動,露出柔潤的下頜弧線和優美的脖頸。
石天頓了頓,抓住身邊的老張:「走,吃這家。」
「啊?豆花莊?」老張推推眼鏡,「昨天不就吃的豆花莊嗎?今天還吃哎哎哎……」
話沒說完就被他BOSS拽著胳膊往裡拖著走。老張是個二十出頭的四川男孩,生得白白淨淨眉清目秀,可身高只有一米七。被人高馬大的石天拖著,身高對比下,攻受分明,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力。
「走走走。」石天把老張拖進餐廳,「我請客。」
「如果是公婆出錢,就算房子上加了名字,也根本沒用。」王梓桐歎口氣說,「我研究過了。」
王梓桐和男朋友也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了,十分關注這些事情。上班的時候杜綃就見過她上網泡房產論壇。
曹芸聽了微訝:「為什麼不行?加了名字不就有產權了嗎?」
杜綃也停下筷子,側耳傾聽。要擱著從前,她是沒心思聽這種東西的。但她家近來的一系列煩惱,究其根源其實都在於房子這件事。她就不由得也關心了起來。
就連章歡,都追著王梓桐問:「為什麼呀?」
王梓桐歎口氣,說:「如果這個房子是公婆買的,就算了加了女方的名字其實也沒用。因為公婆出錢,銀行能查到出資證明。要是萬一離婚,老公只要給公婆寫張借條,說是跟公婆借錢買房。這筆錢就成了夫妻共同債務,妻子呢,就得把這房錢還給公婆。哪怕你都結婚二十年了也沒有用,只要男方保存好出資證明,哪怕在法院門口現寫一張借條,也是有效的。因為借條是允許後補的。」
曹芸咋舌:「那現在那麼多女孩結婚前鬧騰著加名字,不是白折騰嗎?」
「就是白折騰啊。」王梓桐沒精打採的說,「本來我想著我們家出個裝修錢的,現在看著不行。我跟我爸媽商量了,儘量多拿出些錢來,這些錢全都打在房款裡,保留好出資證明。這樣我才算真正擁有新房產權。」
王梓桐男朋友是北京人,準備賣一套家裡的老破小,換個商品房給他們做新房。之前都說好了,加上王梓桐的名字。
「虧得我長心眼兒,仔細的研究了一下。要不然空加個名,我還美滋滋的呢。」王梓桐意興闌珊。
曹芸忽然撫著胸口,神色不是太好。但大家都在專注的聽王梓桐說話,誰都沒注意。
杜綃聽著,就覺得挺沒勁的。
她還沒談過戀愛,但是……青春正好的年輕女孩怎麼可能不嚮往談戀愛呢。特別是對她這種從來沒談過戀愛的女孩來說,「戀愛」本身就是粉紅色的,朦朧的,還帶著夢幻的泡泡。
可是她的同事卻把這泡泡全都戳破了,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當戀愛走到婚姻時的種種算計和心機。
杜綃還沒談戀愛,就已經對戀愛感到失望了。
人都太現實了,不怪現在那麼多年輕女孩都不想談戀愛。
「真沒意思。」她戳著碗裡的米飯,說,「讓你這麼一說,就覺得真沒勁。我一點都不想談戀愛結婚了。」
其他三個人都笑了。
「看看,嚇著綃綃了都。」章歡笑著責備王梓桐。
曹芸眯起眼睛,看著杜綃:「說真的,綃綃。你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我怎麼覺得跟你做了兩年同事,就沒見你有任何談戀愛的跡象呢?」
杜綃兩手交疊托著自己下巴,笑眯眯的說:「從媽媽肚子裡單身到現在,母胎SOLO說的就是我啊!」
王梓桐用筷子粗頭敲她的頭,笑:「母胎SOLO你還得意啦?」
「真的有代溝了?我都聽不懂。」章歡駭笑,「母胎SOLO是什麼?」
「就是綃綃這種!」王梓桐說,「打從娘胎裡就單身,一路solo單身到現在,所以叫母胎SOLO。」
「每天都有新詞,我一個不留神,就邁入中老年的行列了。」章歡咋舌,又不相信:「綃綃你怎麼就能一路SOLO呢?我不相信沒人追你啊?男同學眼睛都瞎啦?」
石天的耳朵一直立著。
她叫「XIAO XIAO」啊?哪個字?肖?瀟?還是逍?
他就坐在緊挨著杜綃她們的一桌,背對著她們,一直支著耳朵聽著她們說話。
「上學的時候確實有男同學給我寫紙條。」他聽見杜綃說,「但是我爸媽管得很嚴,我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媽都還跟我說,讓我專心學習,不要分心談戀愛。我就一直到現在都沒談過……」
杜綃的聲音柔柔軟軟的,讓人聽著就想捏她一捏。
石天神神在在的應付著老張的聊天,心裡卻想著,他真沒猜錯,這個叫「XIAOXIAO」的女孩,果然就是那種家教很嚴的乖乖女。大概……正符合自己媽媽「文文靜靜,溫溫柔柔」的要求。
「那是從前上學的時候,現在你都工作了,你都……多大了?二十四還是二十五?」章歡問。
杜綃惆悵:「就快二十五了。」
「就是,你都要二十五了。這個年紀,你媽不會再說什麼不要談戀愛了吧?」章歡問。
「反正我媽沒提過……不管,我反正不談戀愛。你看看戀愛結婚這一堆煩心事,我就決定一輩子不結婚,跟我爸我媽在一起。」杜綃看了眼王梓桐說。
「個人有個案,別往我身上扣鍋。」王梓桐白她,「你不談戀愛,也不可能跟在家過一輩子。」
為什麼不能在家過一輩子?杜綃微怔。
「你要是獨生女還行。可你有哥,你都有嫂子了。」王梓桐說,「你哥能容你,你嫂子也容不下你啊。對了,你連侄子都有了。你侄子再大點,你就得趕緊出嫁走人給你侄子騰房間出來。」
杜綃就愣了。
昨天夜裡於麗清的話又在耳邊重放,清晨地鐵裡她那一點點隱約的懷疑,突然就被王梓桐的話給放大了。
「怎麼了?」看她愣神兒,章歡叫她。
「嗯?嗯……」杜綃敷衍。
章歡仔細看了看她說:「我出差之前,就看你精神不好,我走了半個月,你這黑眼圈快成熊貓了。怎麼回事?」
「就我侄子,老是半夜不睡覺鬧騰,鬧得我睡不好覺。」杜綃說。
「那可得注意休息,別影響了工作。」章歡說。關係再好,說到底,也是同事關係。章歡畢竟是上司。
杜綃就「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她嫂子的話,她的猜疑,家裡那種憋屈糟心難受的感覺……這些事她不想和同事說。
曹芸結婚了,常常吐槽公婆。王梓桐準備結婚,房子啊婚前財產啊各種算計計較。杜綃平時聽她們說這些,每次聽完都感覺不開心,都是負能量。她不想把負面情緒傳給別人,這些帶著負能量的事情,她靜靜的都放在了心底。
一頓飯很快吃完。
「謝謝章姐!」大家笑著說。
「盛日的溝通會,都打起精神來,就是謝我了。」章歡笑眯眯。
幾人起身向外走,緊挨著她們的那桌坐著兩個年輕男孩。對面那個長得還不錯,雖然戴著眼鏡,可長得清清秀秀挺順眼。因著異性相吸的原理,幾個女孩在走過去的時候下意識的就都不經意的回頭瞥了一眼,想看看背對著她們的那個男孩顏值怎麼樣。
只看到一個寬寬的肩膀和脖子角度十分詭異的扭過去的後腦勺。沒看到臉,不過那桌子下面伸出來的腿可真夠長的。
杜綃幾個人就走過去了。
清清秀秀的老張甩著腮幫子嚼著水煮牛肉,盯了石天一會兒,問:「你脖子怎麼了?」
石天齜牙咧嘴揉著脖子,強忍著剛才那一下猛扭造成的疼痛:「落枕……」
這已經是今天石天第二次躲避開跟杜綃的面對面了。
從前在地鐵裡偶遇,隔著人群多看幾眼,哪怕對方目光掃過來也沒關係。地鐵裡都是人,要不是杜綃長的白白軟軟看著這麼養眼,石天也不會在人群中注意到她,更不可能對這張面孔留下印象。
而他呢,因為鼻子特別敏感,既受不了霧霾,也受不了地鐵裡的異味,所以經常帶著口罩,哪怕被杜綃的目光掃到了,杜綃也不會記住他。所以只要不發生視線碰撞,兩個人在同一個空間裡,面孔相對也沒有什麼。
但自從昨夜杜綃意外入了石天的夢,還是那種夢,石天今天就忽然無法直面這個萌妹子了。
乾乾淨淨,乖乖巧巧的軟萌妹子,他一看見她的臉,就覺得耳朵都要燒起來了!因為一看見她的臉,昨晚夢中的畫面,就無法控制的閃現!
果然單身太久是要出問題的!是時候該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