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還是死,我都陪他一輩子。”
佘緗一顆心猛地一顫,宋初這句話,就像一道長鞭,“嘩”一聲將她的心臟劈成了兩半。
宋初這句話沒半點埋怨的意思,她卻瞬間羞憤又憤愧。
“……那你的病。”
宋初輕笑一聲:“你們都太小看我的心理狀態了吧,我見過的生死多了去了,沒那麽容易堅持不住。”
可她眼底的灼紅卻是騙不了人。
宋初不知道如果季亦安真遇到什麽,自己能不能支撐的了,但她目前確定的是,如果現在就要因為這種恐懼離開季亦安,她一刻都支撐不下去。
“媽,別讓爸給他調崗位了,亦安不會喜歡,我也不喜歡。”
她喜歡的就是現在的季亦安,就是她遇到他後一瞬傾心的那個季隊長。
因為她的這份喜歡,她就要接受所有不確定的結果。
“我、是真的敬佩他們所有人,保家衛國,衝鋒陷陣,拋頭顱灑熱血。”
佘緗喉嚨一哽,終於點頭:“好,真好,你比媽勇敢。”
***
自從回來以後,宋初每天都非常注意自己的健康狀態,早睡早起,戒煙戒酒,有時還在小區外散步運動,隻昨天情緒有了明顯的波動。
於是她便一早起床決定去一趟醫院,看看心理醫生。
起初,一骨碌的傾訴讓她非常痛苦,可習慣後又覺得舒暢。
她沒讓父母陪著,提前預約後自己去了醫院。
“昨天吃完藥後還有產生躁動、幻聽、錯覺幻覺、意識障礙一類的情況嗎?”心理醫生問。
宋初搖頭:“沒,吃完我就睡了。”
“那很有進步,你能在那種情況下想起來要吃藥就很不錯了,一般你這種程度的躁鬱症發作很容易喪失自知力。”醫生的聲音很平和,娓娓道來一般,“有時適量的刺激對你彈性控制情緒有好處,這也是一個好的預兆,開心點吧,生活還是非常美好的。”
宋初笑了:“是啊,是挺美好的。”
“用藥一個月後再回醫院做一個神經系統檢查吧,能敞開心扉來會好的快很多。”
“好。”宋初起身,“謝謝醫生。”
衛生間的水龍頭擰開,手伸到水下,快速的水柱打在手背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沫。
洗完手,宋初拿紙巾擦乾,雙手撐在洗手台邊,有些疲憊的垂下了腦袋。
“宋小姐。”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宋初扭頭。
一陣水霧撲面過來,她都沒看清楚那人是誰就忽然意識模糊,腿一軟整個人就栽下去。
***
晨起。
雞蛋黃的太陽從地平線猛地跳躍而出,光影都毫無阻礙的以最暢直的線條割裂這茫茫沙漠,一行歪扭的胡楊樹立在沿路。
車轍在荒漠上留下一道長直的線條,像一支巨大的毛筆在畫上留下一道飄逸的曲線。
車窗打下大半扇,季亦安手肘擱著車窗,夾著細沙的風吹過來,臉頰都生疼。
有消息稱,在西北方向距離550公裡的A鎮裡看到過顧慈念的蹤跡。
“還有多久到?”季亦安問。
大明:“後面有暴雪,如果繼續開車估計也要六、七個小時,還是我們先找個落腳地?”
“先休息,別趕路,做好充足的應戰準備。”季亦安說。
車行不久,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同時風也加劇,沙塵很快就起。
季亦安把車窗搖上,路況迅速變差,可見度非常低,他們對路徑不熟悉,即便有指南針再走下去也恐怕迷路。
“蕭岩,看看周圍最近的小鎮。”
“是。”
指尖飛快的在鍵盤上按動,他把找出來的目標地點的行車路線迅速導入大明手機。
風雪越來越大,連車子在荒漠中行進都步履維艱。
***
宋初醒來時躺在床上,手腳皆未綁上,周圍空氣冰冷乾燥,她醒來時頭疼欲裂,卻思緒清晰,仍記得自己是在被人迷暈後才帶到了這裡。
她環顧四周,外面天已經黑了,房間的布局很有異域風格,不似一般城市裡的旅店,倒像是個客棧。
窗戶大開,呼嘯的風不斷湧入。
宋初下地時雙腿發軟,藥效還未完全過去,她扶著牆一步步走到窗邊。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美景,零星亮著幾盞燈火。
“醒了。”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男人推門進來,一身防風夾克,全皮薄靴。
“顧老師。”
“怎麽樣,頭還疼嗎?”
宋初看著他:“這是哪?”
“新疆。”
宋初微抬下巴,身後是呼嘯的風聲,卷著沙石,一如昨天夜裡她從季亦安的電話那頭聽到的風聲。
沙漠中的月亮清冷,沿著窗口撲進房間。
新疆。
宋初一瞬心靜。
“哦。”
宋初平靜,回身關上窗戶,這裡的風太刺,吹得她皮膚都疼。
房間中瞬間寂靜下來。
“我後來遇到很多人,還是最喜歡你。那些人都好吵,還是你最乖。”顧慈念笑了,聲音很輕柔,像是怕吵到宋初,“你怎麽不問我突然把你帶過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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