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宋初捏著玻璃水杯,“我真是只在北京住過沒幾年,後來被送去了別的地方。琛琛死後他就逃了。”
季亦安:“你會去金三角生活,跟顧老師有關系嗎?”
“有。”
季亦安起身想去再給她倒點熱水,手指觸及玻璃杯才發現她攥得很緊,指關節都泛白,季亦安曲指在她手腕上彈了一下,她才倏得松了勁,茫然地抬頭看他。
“水。”
“啊。”宋初這才松開手,
季亦安又給她接了半杯熱水。
宋初看著他動作,目光沒什麽焦點:“我懷疑他後來成了毒梟。”
季亦安動作一頓,扭頭看去:“在金三角?”
“不清楚,但是五年前金三角發生過一次命案,一共死了一百零八個人,都是……用刀片割開喉管,丟一根肋骨的死法。”
“……寶貝兒。”季亦安把杯子遞過去,心率不由加快,“這就有點太恐怖了,是傳言還是你親眼見過。”
“我那時候在國外,哦,我師傅死後我就被我北京的爸送去國外讀書了。”宋初解釋,“但是我暗中一直在了解相關的事,偶然間得知後我就去了趟金三角。”
這是季亦安第一次聽她提及家人,不免詫異,他一直以為她是孤身一人。
“那塊地方,死幾個當地人大家都不會在意,畢竟隔三差五就會有人死,只是那次手法太血腥後來一段時間都鬧的人心惶惶。”
“屍體被扔在那的亂葬崗裡,我偷偷去看過,切割面非常利落,肋骨也的確少了一根。”
季亦安重重呼出一口氣,難以想象她到底經歷過什麽,突然間如鯁在喉。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總覺得顧老師就在那,就瞞著我爸在金三角定居了,剛進去受過不少欺負,我脾氣不好,忍不下去,後來就出手傷了他們。”
“用那種功夫。”宋初長長舒了口氣,“他們就以為那108個人都是我出手殺的,起初有些毒販混混不信,上來找我麻煩,我……那之後漸漸的,那裡的人就都怕我了。”
季亦安:“如果顧老師真在那,你這麽張揚地用他教你的功夫傷人,他不該來找你麽?”
宋初輕輕一笑:“他可是個變態啊隊長,不能用你那常規思維去思考他的想法,說不定在角落偷偷看著我呢。”
季亦安隻覺得背後發涼,宋初這過得是什麽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確定他是中國人?”
“看長相就是典型的華人長相,中文也說的很好,但可能國籍不是中國。”
“目前金三角的毒梟,我們所掌握的資料中,沒有華裔。”季亦安說。
宋初一點點抬起頭:“我活著的唯一念想就是找到他,然後殺了他了。不管躲在哪,我都要親手殺了他。”
“噯,擱警察叔叔面前說殺人,當我死的嗎?”季亦安無奈,直接朝她後腦杓摑了一掌,恐怖分子,“所以,那天晚上你接近我是為了這個?”
“哦,我只是單純地看上你了。”宋初無所謂地一聳肩。
“實話。”季亦安面色絲毫不變,敲了敲桌面。
“好吧。”宋初笑了下,“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那個能幫我找到顧老師的人,我在那生活了五年,隻了解到一些毒販手下和代理商,太慢了。”
宋初難以訴說,自己在看到季亦安那一瞬間的感受。
她長久處於黑暗,被深淵剝蝕、吞噬,她往上掙,卻掙無可掙,往下墜,被冰涼刺骨的水噬骨,她一再墜落,沒有人拉她一把。
可是有一天,光出現了。
照亮整個深淵,讓宋初恍然看清了自己所有醜陋的行為。
說看上了季亦安,其實也沒錯。
季亦安點頭:“結婚,你真不後悔?”
宋初一愣,不可置信地看過去,她甚至在瞬間感受到一種不可言說的拘謹。
“不後悔。”她嗓子都有點啞,
“你父母呢,知道了不削你?”
“離婚了,好幾年沒見我媽了。”宋初笑起來,“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在金三角,還以為我在英國讀研呢。”
日暮窮途、與毒販鬥智鬥勇的酒吧歌女,與乖乖走她原本該有的人生軌跡的海龜研究生,兩種生活,簡直天壤之別。
季亦安哽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而後大步走出房間。
大門推開,季亦安跟外頭人宣布。
“繼續臥底任務,大隊啟程金三角,舉行婚禮!”
***
宋初的身份信息被登記入線人檔案,正式進入警務系統。
荒唐的婚禮成了系統內部的一次再刻板不過的任務。
當天下午,宋初、季亦安與大隊成員分兩批飛入金三角土地之上。
宋初將加工趕製出來的燙金喜帖發出去,短短一小時功夫,西城區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漂亮又性感的混世女魔頭竟然要結婚了。
難以想象,能將這樣的女人收服的男人會是什麽樣。
小道消息與八卦即便在金三角也一樣具有驚人的傳播度,不一會兒,大家便知道了,那個男人是個高帥的中國人,據說宋二小姐對他一見鍾情,當天晚上就把人帶回了自家床上,第二天晚上中國男人來聽她唱歌,送了一大束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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