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已經冷靜下來,趕忙低頭給盧崇賠不是:“是妾身的錯,相公別生氣。”
言罷抱著棠姐兒,小跑著回到盧家的騾車上。
盧家的老奴夏婆子是急忙去接岑氏,把岑氏扶上騾車。
夏婆子跟男人是五年前災民泛濫的時候,盧崇低價買回來的,倆老還有一個二十歲的孫子,如今跟在盧崇身邊伺候。
一家人是盡心盡力的伺候盧崇夫妻。
而夏家人也算聰明,是摸清了盧崇跟岑氏的脾氣,知道兩人都不是善茬,是不敢多說、多吃、多管閑事。
可即使夏婆子小心翼翼的把岑氏扶上騾車,最後還是在車裡被岑氏狠狠掐了幾把,低聲罵道:“只會看主子笑話的老東西,給本夫人滾出去,今天不許吃飯。”
夏婆子被掐得很疼,卻不如心上疼得厲害。
想她往前五十年,也是良籍,家裡有地有宅子的,如今卻落得這樣的地步,明明已經很盡心做事了,還是被主人家打罵虐待。
可夏婆子不敢反抗,岑氏捏著她孫兒的親事,要是她跟老頭子不聽話,自家孫兒這輩子就別想娶上媳婦。
夏婆子是低頭下車,跟著夏老頭坐在前車板子上,默默催淚。
岑氏還在車內咒罵著:“啞巴東西,是連一句告退都不會說,白吃飯的老東西。”
等她成事後,就讓丁家的人拔了夏婆子的舌頭,讓她成個真啞巴,讓你不會說好聽話!
夏老頭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無視岑氏的咒罵,握了握夏婆子的手,無聲安慰著,朝著前頭看過來的孫子擺擺手,示意他別看了,趕緊跟著盧崇趕路。
夏樟是紅了眼眶,覺得很對不起自家爺奶,兩老都是為了他,才這樣默默忍受岑氏的虐待。
他跟爺奶說過了,就算這輩子不娶媳婦,也不想再看見他們兩老受苦了。
可爺奶不答應,說是家裡隻活下來他一個男丁,他得娶媳婦生孩子,把家裡的香火傳下去,不然以後誰給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家人上香?
夏老頭見夏樟還往這邊看著,是急得不行,死命朝他擺手,夏樟這才轉頭,隨著將士們一起向前奔去。
心裡是默默發誓,等到了西北後,他也要上戰場,只要立下戰功,就能申請成為軍戶,帶著爺奶離開盧家,他不能再看著爺奶過著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了!
……
在顧錦裡他們一路西行的時候,顧錦安是帶著程哥兒、竇少東家、戚康明、顧德興、顧慶糧、顧慶田、田二強等人到了河安府府城,擊鼓鳴冤。
古知府得知擊鼓的人是顧錦安,隨行的還有竇少東家跟歐陽先生身邊的阿松後,是立刻放下手頭上的事兒,讓衙役接狀紙,把人給請進衙門裡來,還交代衙役:“記得給竇少東家搬張椅子,這財神爺可不能得罪。”
得把他給伺候好咯,不然他把河安府的竇歐錢莊關了,跑去其他府城開錢莊,他這個知府可就完了。
“是。”衙役也不敢怠慢,是趕忙把竇少東家他們請了進來。
沒多久,古知府是帶著唐通判親自升堂審案,看見竇少東家沒有坐下,而是一臉準備大鬧的架勢後,很是頭疼,趕忙把狀紙,以及方縣丞遞上來的口供給看了。
古知府看完是松了一口大氣,道:“此案乃是長豐樓馮掌櫃嫉妒顧家家產,做局陷害,人證物證俱在,又有受害者的供詞,以及田福縣縣衙的審理卷宗,很是明朗。”
無需再審啊。
不過古知府還是按照規矩走了個過場,審問了那幾個假冒衙役的人後,才把案子給判了。
是判得極重,馮掌櫃是斬首示眾,馮家全家連坐,男的送去礦上乾活,女的是充入奴籍,且是那種最低賤的賤奴。
馮掌櫃聽到判決,是差點暈死過去,趕忙喊冤:“大人,冤枉啊,這是個誤會,全都是柴三福做的,跟小人無關啊!”
柴婆子聽到這話罵道:“呸,跟你無關?馮士文,你拿來的臉說這種話?你就是主謀,你就是見顧家的營生太賺錢了,眼紅得睡不著,想出這種下毒陷害的法子想要拿住顧家的把柄,好謀奪顧家家產!”
從田福縣趕來府城的這幾天,柴婆子算是看清楚了,這顧家子不是個好惹的,那個竇少東家更不是個善茬,而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柴家不想絕種,就得幫著顧家把馮掌櫃乾掉。
因此柴婆子是豁出去了,大罵馮掌櫃一通後,抱著柴三福哭道:“府城的老少爺們,你們看看啊,我家三福就是被馮士文給下毒害成這樣的。馮士文騙他說,那些毒藥只是能讓人大病幾個月,並不致命,可誰知馮士文給的卻是要命的毒藥,瞧瞧我家三福,眼見著就要不行了……馮士文你必須賠錢,不賠一萬兩,老婆子就撞死在公堂上!”
呃,古知府是聽得臉都綠了,還以為你哭得這麽淒慘是要馮掌櫃給柴三福償命,沒想到是想要錢啊。
不過柴婆子的話算是幫了他們大忙,有了柴婆子這番話,這案子就算板上釘釘了。
柴大福這幾天也被打得夠嗆,此刻是跟著柴婆子哭喊起來:“嗚嗚嗚,三弟,我可憐的三弟啊,被馮士文給害成這樣,大夫說了,即使能保住性命,這一輩子也得在床上躺著過。賠錢,馮家必須賠錢,養我三弟一家一輩子!”
柴大福跟柴婆子是抱著柴三福,一個比一個嚎得厲害,是把虛弱的柴三福給抱得差點斷氣。
吳老大夫跟杜大夫是趕忙過去,拽開他們兩人:“別勒了,再勒柴三福就死了!”
啪啪幾聲,古知府也趕忙拍著驚堂木道:“堂下的婆子快些閉嘴,這裡是公堂,不是集市,休得喧嘩。”
又道:“你家柴三福是幫凶,落得這樣的下場是罪有應得,無需哭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害了人,被抓後又喊冤,以為衙門是賣後悔藥的地方嗎?隨便你反悔?
柴婆子聽罷急了,問道:“大人你這是啥意思?難道我家三福被害成這樣還拿不到一點賠償銀子?總不能讓我家三福白白被毒成這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