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三兄妹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爹娘賣身的始末,全都驚了。
戚康明很是憤怒,戚家爺奶也太狠心啦,竟是害死了大哥哥。
難怪爹娘從來不提老家的事兒,每次他們兄妹一問起,爹娘的臉色就不好。有一次,他娘還發了大火,叱罵他們一頓,讓他們不許再問老家的事。
從那以後,他們雖然還好奇著,卻知道不能在爹娘面前提起老家的事兒,也就沒有再問過。
但每年的十月,他們都會拿出一套小衣服,對著那身衣服祭拜。
而那身小衣裳,是大哥哥留下的唯一遺物。
“爹娘放心,兒子一定會出人頭地,好好孝敬你們,不讓你們再過苦日子!”戚康明得知爹娘年輕時過得那般淒慘之後,是再也不想看著爹娘過苦日子。
戚康樂也道:“爹娘放心,女兒一定會聽小魚表妹的話,好好治臉上的傷,一定把傷治好……就算治不好,女兒也不會自哀自憐,會好好的過日子!”
在府城薑宅的時候,小魚表妹已經跟她說過,會給她配藥,消除臉上的疤痕。雖然不一定能全部消掉,但把疤痕的顏色減淡,還是能做到的。
顧錦裡有點受不了這麽苦哈哈的氣氛,對顧大丫道:“姑姑,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咱們還是想想,今晚吃什麽吧?”
她摸摸肚子,抱怨著道:“趕了一天的路,我都快餓扁了。”
誤會已經解除,顧大丫當年賣身的事兒,不是戚盤子害的,那她家就會接納戚盤子。
“就你嘴饞。”三奶奶指著她,對顧大丫道:“你是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就惦記著吃,每次做菜都要倒個半碗油,誒喲,可心疼死老婆子了。”
顧錦裡卻不以為然:“三奶奶,咱們掙錢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吃穿,做菜不多放點油,不好吃。”
三奶奶道:“行,看你這麽惦記著吃,今晚三奶奶給你殺兩隻雞,一隻燉湯,一隻紅燒,讓你吃個夠。”
“好嘞,多謝三奶奶。”顧錦裡高興了。
這麽一鬧騰,大家暫時放下難過的事兒,高興起來。
“大山媳婦,繡姐兒,咱們去廚房,給大丫他們做頓好吃的,今晚肉菜管夠,大家都敞開了吃。”三奶奶拿起桌上的兩個大陶碗,轉身打開堂屋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大碗白面,一大碗白米,說著:“咱們今晚吃白面餃子、大白米飯,不摳搜了。”
三爺爺聽得好笑:“你這個老婆子,往常在家的時候,隻給我們吃陳米粥,如今大丫回來了,你總算是大方了一回。”
他心裡想起福丫,又忍不住歎氣,要是福丫一家也在,那就圓滿了。
三奶奶瞪著三爺爺:“你這個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天天吃白米飯,不得把你那老牙給崩咯。”
又看向還有些局促的戚康樂,對她道:“樂丫頭可會包餃子?去給三姥姥幫忙,包餃子怎樣?”
“會,會的,我去給三姥姥幫忙。”戚康樂很高興,急忙接過三奶奶手裡的大陶碗,抱在懷裡,心裡因為三姥姥的話,安穩不少。
“三伯娘,我也去。”顧大丫紅著眼圈,接過那碗白米,心裡是越來越安穩,三奶奶讓他們乾活,不把他們當外人,這比什麽都強。
“好,一起去,人多動作快,也能早點吃上飯。”三奶奶領著顧大丫母女、崔氏、顧錦繡,往廚房走去。
還沒走到廚房,院門口就響起陳氏的聲音。
“三伯娘,我聽說三伯他們回來了,過來瞧瞧。”陳氏挎著個籃子,裡面沒有放大白菜,而是放著一條五花肉。
顧錦裡心下嘖嘖,陳氏竟然給她家送肉,下這麽大血本,她想幹啥?
三奶奶看見陳氏,氣不打一處來,對她道:“這天已經黑下來了,你不在家裡做飯,跑來我家幹啥?”
陳氏挎著籃子,邊走邊道:“家裡有梅姐兒呢,她一個大姑娘不做飯,沒得慣壞她。”
“娘,咱們回去吧。”顧德旺在身後扯著陳氏的衣擺,想把她拽回家:“爹快從作坊回來了,要是知道你跑來三奶奶家,會罵你的。”
他爹知道三爺爺他們回來了,特意交代他娘,讓她別跑來三奶奶家瞧熱鬧,先讓大丫姑姑一家吃頓安樂飯再說。可他娘不聽,趁著他爹去作坊幫忙,偷偷跑來。
不過這回他娘學聰明了,沒有摳搜的隻拿一顆大白菜,而是拿了一條肉。
因著這個,顧德旺才害怕啊。
他娘那麽摳門,竟然舍得給三奶奶家送肉,這是憋著大招呢。
“拽個屁,給老娘松手。”陳氏扯回自己的衣擺,快步走到顧大丫面前,借著黃昏微弱的光,看著顧大丫:“這是,大丫姐吧。”
誒喲,我的個娘啊,怎這麽老?
不是跟顧大山一般大嗎?怎麽顧大丫看起來像是五十歲?
這也忒老了吧?
莫非,這不是顧大丫,而是顧大丫的婆婆?
陳氏臉上帶著笑,心裡卻不斷的胡思亂想著,直到三奶奶的罵聲響起:“陳氏,你瞎了,有你這麽懟著臉看人的?趕緊回去,我們家要做飯了,沒空搭理你。”
顧大丫看向陳氏,笑著問道:“三伯娘,這位妹子是?”
三奶奶道:“是大貴的媳婦。大貴你還記得不?就是大富他弟,村長家的二兒。”
顧大丫想了想,想起一個穿著布衫,背著小布袋,被顧村長攆去讀書,卻念不好,老是被先生打手板,哭著回家的小孩。
“原來是大貴弟妹。”
時間過得真快,大貴也娶媳婦了。只是她沒有想到,大貴會娶陳氏這樣的媳婦。記得當年顧村長對顧大貴可是期望頗高,想讓他念書,改換門庭的。如今看來,顧大貴是書沒念成,也做了農夫。
“誒誒,我家男人正是顧大貴,大丫姐好呀。”陳氏打量著顧大丫,見她身上的衣服是新買的,可身子卻瘦得厲害,顯得衣服很不合身,看來在逃荒路上遭了不少罪。
“瞧瞧,這都瘦成啥樣了,可憐見的……”陳氏嘖嘖說著。
三奶奶聽到這話很不高興,吼道:“你說誰可憐呢?咱們剛逃荒來的時候,比大丫他們還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