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明安二年末的京城,當真是熱鬧非凡,先是凱旋大軍回京,不過幾日,又是過年。
邁進明安三年後,熱鬧是絲毫不減,元宵節當天,京城八大長街是彩燈如星,把京城照得亮如白晝,繁華勝過楚朝之時。
“東家、夫人、少爺、小姐,這貨箱太重,您們快放下,讓小的們來搬。”陳掌櫃帶著夥計們在旁邊苦苦勸著突然跑來乾活的東翁一家。
“老陳,你速速閉嘴,萬一讓貴人聽見我們是假夥計可就糟了!”鄭東家盯著他們,鄭重交代著:“從此刻起,除了老陳以外,其他夥計都出去逛燈市,鋪子裡的活計交給我們。不過是賣點香燭燈籠,我們做得來。”
“聽命就好,否則辭退你們!”
東家都發話了,還給了豐厚的節禮,夥計們樂得遵命。
等夥計們走後,鄭東家才對掌櫃道:“老陳,我得到消息,說秦國公一家、英國公一家今晚會喬裝成庶民,來咱們南城逛燈市……聽說陛下一家也極有可能會來,沒準咱們有幸能遇上……別喊別喊,不可聲張呀!”
又道:“把你家兒女們也喊來,萬一遇上,可就是一輩子的福氣。”
陳掌櫃震驚,不過:“東家,這個消息您是從哪裡聽說的?可靠嗎?”
“自然可靠,這個消息可是我從……”鄭東家壓低聲音,道:“是從長福夫人那裡買來的,花了一百兩銀子~”
這,果然是被騙了啊。
長福夫人就是陳氏,她歷來不靠譜,信她,還不如擺個香案求求老天爺。
可東家一家子是興致勃勃的,身為打工人,陳掌櫃是懂事的沒有掃興,而是道:“小的明白了,會配合東家的。”
鄭東家很高興,給了承諾:“要是今晚能得見貴人,鄭家就榮養你到百年。”
“多謝東家!”陳掌櫃趕忙道謝,心裡也期待著……萬一走了狗屎運呢,對不對?
然而,陳氏確實不靠譜,秦駱衛三家根本沒來南城,而是去了西城坊市,帶著孩子們逛了一個多時辰,去了十幾家鋪子,還在一家攤位上吃了湯圓。
“那湯圓攤主家的孩子,還得了秦世子送的花燈,真是走了大運了!”
次日消息一傳開,向陳氏買了消息的人家怒了,要去堵陳氏要說法。
可陳氏學聰明了,跟買消息的人家都簽了契書,每份契書上都有一句話:不保證一定能遇見貴人,能不能遇見,全憑自家運氣,賣家概不負責,絕不退款。
流氓!
買家們把陳氏給罵得狗血淋頭。
可陳氏一點不在乎,在家裡美滋滋的數銀票,還對來質問她的顧大貴說:“這哪能怪我?我都跟他們說了,不保真,不保真,可他們為了巴結陛下,還是花錢來買,這不就上當了。”
再說了……
“我的消息都是賣給富裕人家,他們不缺銀子,那家裡日子過得一般的,我都不賣給他們的。”
多良心啊。
“娘,你數完沒有?賺了多少?”顧德旺問。
陳氏得意洋洋,搖著一疊銀票跟他炫耀:“賺了六千三百三十兩,有十幾家給了優惠價,不然能賺足七千兩!”
“還挺多的,娘果然是個撈偏門的好手。”顧德旺誇著誇著,手臂一動,把陳氏手裡的銀票全給奪走了,在陳氏發飆前,道:“娘,你買賣陛下行蹤,乃是滅族大罪,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陛下免了咱家的死罪。不過贓款充公,你的俸祿罰沒三年,若敢再犯,褫奪三品夫人的誥命。”
啥?
陳氏懵了,又覺得顧德旺是在騙他,笑道:“別胡鬧了,趕緊把銀票還給娘,娘還得攢錢給你和小星花辦喜宴呢。”
“呵呵,我跟小星花都有錢,不需要用娘的銀子辦喜宴。”顧德旺是朝外頭喊了一嗓子:“石大人,進來拿案犯!”
“多謝小顧大人。”黑臉的石大人帶著佩刀的獄兵進來了,指著陳氏道:“將此案犯押去刑部過審!”
“顧德旺,我可是你親娘,你竟然來真的!”陳氏嚇得趕忙躲到顧大貴身後,又道:“銀票拿走,全拿走,我不要了,以後也不敢了。”
顧德旺這才滿意了,又提醒她:“娘,回鄉炫耀的時候,莫要給鄉親們許什麽承諾,咱家如今的地位,你說錯一個字,都有可能招來滅門大禍,您知道了嗎?”
陳氏:“你當我傻啊,我精明得連奸商都得磕頭拜師!”
顧德旺這才去跟石大人交涉,把刑部的人送走了。
陳氏白忙活一場,氣得半死,遇見顧德發,跳起來罵道:“臭小子,你不好好備考,又跑哪裡去了?要是考不上狀元,老娘跟你沒完!”
顧德發很無奈:“娘,我一直在自己院子裡寫策論,是到飯點了,所以出來吃飯。”
罵錯了?那也不認!
顧德發又道:“娘,您別太看得起我了,我考不上狀元的,能掛個末榜,已經算不錯了……落榜也沒事兒,反正落榜了也是回戶部外衙門當差。”
是把陳氏預計要說的話都給堵死了。
陳氏氣得頭頂生煙:“我跟你們是待不下去了,我去看小欣姐兒,都別來找我!”
是去了顧德興家,抱著小欣姐兒,跟徐鍾哭訴著顧德旺算計她的事兒。
徐鍾好言安慰著,懸著的心卻是落下了……得知嬸娘在賣消息的時候,她嚇得不輕,趕忙去跟夫君說了。
夫君讓她莫要擔心,由著嬸娘作,等作完了,才好吃教訓。
且陛下是知道這事的,並未阻攔,隻為讓嬸娘幫忙轉移京城人的視線,讓陛下與秦家駱家能好好遊玩。
而當天,衛霄瞧見那六千多兩銀票後,想象著陳氏吃癟的樣子,舒坦了,轉頭把銀票給了禮部:“給最近要成親的武將們添添禮。”
“是。”禮部官員是樂滋滋的拿走銀票,忙活著武將們娶親的事兒。
……
京城的熱鬧是繼續著,正月十八,洪刀跟伍沁宜大婚。
洪刀在娶親前,還被封為二品武安將軍,娶的又是皇后的表妹,喜酒是辦得極其隆重,滿京城的貴胄都來了。宮裡還賜了貴重賀禮,把滿堂賓客給羨慕得不行,洪老也是滿面紅光的,很為孫子驕傲。
肖成貢又酸了,婚宴結束回家後,跟蘇詠姝說:“媳婦對不起,要是我再本事一些,咱們的婚禮就能風光許多。”
蘇詠姝很高興肖成貢處處都想著她,可是:“夫君,你不能這麽想,這各人有各人的成就,若是隻去看那高處的,那日子就沒法過了……咱們現在的日子已經極好了。”
他們是初十成的親,而成親前幾天,夫君、公爹、小叔子、姐夫妹夫都升了官,禮部也送了賀禮來,已經足夠風光了,姨母都喜得掉淚,說她找了門好親事。
肖成貢被媳婦哄完後,又乾勁十足了,秉燭夜讀兵部給的管理軍資的書籍。
……
翌日,正月十九,大劉將軍的嫡長子被正式冊封為晉國公。小劉將軍則是被封為燕國公,劉家一門雙公,風頭無兩。
正月二十,卜方跟李知府的庶女成親,又是一場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