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沒有參與戰鬥,他繼續坐在閣樓,啃著肉喝著酒。餓了二十年的他,堅持這樣的理念:什麼都可以浪費,就是食物不能夠浪費。能夠吃喝的時候,盡量地吃飽喝足,因為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餐。他心中很是絕望,邪惡地想:精靈和人類都在此戰中同歸於盡吧。
讓他們去死!全死光光……咳,美女別死!布魯一邊吃喝,一邊胡思亂想,彷彿一切都與他都不相干,只有面前的食物才是他生活的全部。像他發誓要睡遍精靈族的美女一樣,他也暗暗發誓要吃完這裡的食物。他努力了許久,不知吃喝了多少酒菜,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有些醉意了。「四妹,哥跟你喝酒。咱們別管他們說什麼,來做愛做的事……」他攤開四肢仰躺在地,左手拿著酒壺,醉惺惺地胡言亂語。打鬥聲越來越近,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儷倩衝進來。
她撿起他的衣服,蹲跪到他身旁,嬌喘道:「布魯,精靈偷襲得逞,攻勢太強,聯盟緊急撤退,你趕緊起來啊,我們沒時間了。」
「聯盟撤退?」布魯被驚得酒意全醒,聯盟怎麼可能敗退?!!!
即使精靈族偷襲成功,聯盟亦不至於敗得如此之慘吧?
他老覺得哪裡出錯,然而他清楚儷倩不會亂開玩笑,所以他急了,問道:「往哪裡撤退?」
「北面啊。」儷倩答道。
「她們呢?」
「除了瑩琪之外,其他的精靈,趁今晚之亂,回精靈陣營了。」
儷倩一邊回答,一邊扯著他往外跑。「儷倩,別急啊,讓我穿上衣褲先!」
「你先拿著,有空再穿……」
「會被別人看見……」
「夜黑無光,誰看得見?你也不怕被人看……」
「男人有時也需要表現出矜持。」
布魯右手抓著衣褲(左手被儷倩的右手牽著),跟著儷倩往尤沙北面側門遁跑。
羽輕如三女的離去,沒讓他感到多少悲傷,這是預料中的事情。她做事雖然不可理喻,看著他背叛精靈族,她也不會恨他,然而要她跟著他背叛,卻是不可能。對種族的忠誠,她會為精靈族最後的掙扎而戰,這是對「根」的執著和信仰。
但他沒有根:精靈族不是他的根。
瑩琪有根,但失去了土壤,她只能跟著他。
他也沒想到,這一路走來,依然在他身邊的,唯一的女孩竟然是她。
這個「原本憎惡四肢發達的男人」的女孩,被他強暴之前,已經被遺棄(或者說無視她的生命),與他的「生命的交插過程」是痛苦的,可是當最初的陣痛過去,她敞開心懷接納他,而選擇「背叛」精靈族……
他喜歡她的「背叛」。
這種「背叛」,藏著「對根的忠誠」。——精靈族不需要「她的忠誠」,她把忠誠給了他。從而,他變成她的「根」,是她生存的寄望。……因為黑夜,布魯不清楚城堡的狀況,但聯盟的敗逃卻是事實。狼狽撤退中,他也沒心情想別的,跟著儷倩,雜在士兵當中王北衝跑。
他很想問問戰鬥的具體情況,然而他想儷倩大概不清楚,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便把疑惑藏在心中。
黎明之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以聯盟戰敗而結束。
但是,布魯清楚,他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家族的憤慨,布魯能夠理解。
精靈族的夜襲,讓他獲得喘息和思考的時間,然而給他再多的時間,他也思考不出任何對策。雖然布菊與他之間的血緣,相隔也有兩、三代,可他和她有著共同的曾祖父,誠然是很近的堂兄妹。亂倫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再怎麼善於說謊,他找不出可以作為「辯駁」的詞語。
(除非他要宣揚:雜種與雜種之間,亂倫、強暴、同性戀……等等,都應該受到人倫或法律的保護。)
哪怕蔑視一切倫理,哪怕他一次次地爬到布菊的肉體上,他也很清楚:亂倫令家族憤怒。
他並非故意「亂族」,和布菊(或拉西)之事,是出於偶然。後來他多次回想,若是提前知道布菊是堂妹,他還會強暴她嗎?這是無法成立的假設,也是無法回答的。最重要的是,這種假設,他永遠不能對布菊說……——布菊愛他。他不知道她怎麼就愛了他,可是他能感受到她的愛。
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愛她,一如,她給予他的,那一種「愛」?
他老覺得,與布菊的淫事已是夠荒唐,偏偏她的心,烙印了他的影,越顯得荒唐。
在無法解釋的荒唐中,他獲得一些幸福感的同時,也察覺到她內心深藏的痛苦……
宗族沒直接找他:也許因為戰後太多事要忙,也許必須經過徹底的商量,才能決定如何處置他。但他相布菊的亂倫,傳遍整個聯盟,使得聯盟在戰敗之後,有了較活躍的話題。
很多人表面嘲笑和咒罵,暗裡卻是羨慕和忌妒。
布菊的姿色,在整個統都亦是名列前茅。她父親是狂布的俊男,母親是美麗的精靈公主,如此的混血女孩,其美麗豈是一般女孩所能媲比?不知多少男人暗裡意淫她多少遍(一百遍又百遍?),但因她是布血的女兒而不敢碰她,雖然後來她跟列英博古對上眼……
多少男人詛咒列英博古的「雞巴爛掉」,卻萬萬沒想到,布菊的真命天子並非列英博古,而是她的二堂哥——布魯。
這跌破眼鏡的結果,不但令宗族憤怒,也令列英博古臉面難堪,他是最先找上布魯的人。
戰後的第二日傍晚,全軍遠離尤沙,駐軍休息。
布魯悶坐帳中,四女相陪。
她們很早就知道他和布菊之事,也料到有這麼一天,然而這天來臨,誰都沒了主意。
也就是在此時,列英博古持劍闖入……
「半精靈雜種,我要殺了你!」
列英博古胸纏繃布,不顧身受「輕傷」,顫劍指著布魯,俊儒的臉龐激動得扭曲。
靜思同情地看著他,歎道:「列英博古,想必你清楚事情的始末,這怨不得他們兄妹。你是個冷靜的男人,為何變得如此衝動?你應該禮貌一些,進帳之前,應該打聲招呼。」
列英博古冷笑道:「別以為我就怕了你!我成為大家的笑柄,我誓死扞衛我的尊嚴!」
靜思冷淡地道:「布菊非你的妻子,她跟誰一起,是她的自由。如果她令你感到丟臉,那只是你自作多情。列英博古,我們此刻的心情也不好,希望你明白這點。」
「我不明白……」
「廢話多了些!」布魯起身,逼視列英博古的俊臉,冷沉地道:「四妹說不喜歡你,可是你老纏著她,我早就看你不順眼,既然你來了,我們找個地方決鬥!」
列英博古愣然片刻,他沒料到布魯如此乾脆。按理說,布魯跟布菊亂倫被揭發,應該為此愧疚(他甚至幻想布魯畏罪自殺),偏偏布魯表現得理直氣壯,還要為爭搶布菊而跟他決鬥,這讓他措手不及。他來這裡,並非要跟布魯拚個你死我活,而是想趁著布魯理虧,給布魯一個下馬威,挽回一點面子……
布魯的表現超出常理,也超乎他的意料,他進退兩難,握劍的手因激動而顫抖。「半精靈,地方任你選!他不得不打腫臉充胖了……
「她面前吧,她曾愛你,覺得欠你。無論輸贏,我想讓她看到,並非她要欠你。而是我刻意地從你身邊把她奪走:我想讓她知道,她哥背得起最重的罪。」
布魯偏過列英博古,直接走出帳篷。
列英博古依然留在帳中,他似乎是被布魯無恥的坦率震撼了。
「布菊,愛他?」他問。
「愛吧!誰知?」靜思俏臉茫然,卻是不看他,頓語一會兒,她道:「你好歹也是聯盟六戰將,無論是回到統都還是在這裡,都有很多女人甘願跪到你的胯前,何芏為難他呢?女皇勒令狂布暫時不准對他動手,等到達北部那個牧場,再讓他們內部暗中解決,你就別參與進來了。雖然布菊很美麗,但做狂布的女婿,不見得很幸福啊,何況她也不愛你……」
「受教。」列英博古抱拳退出。
一會兒之後,布魯進帳,咕噥道:「列英博古這傢伙,竟然耍無賴,說傷心到握劍的力氣都沒有,要把決鬥無限期延後。我還以為他多愛四妹,結果只是表面裝癡情幣而已。」
靜思幽言道:「你已夠麻煩的,能夠避免的就盡量避免吧,你和布菊……不是般的事。」
布魯沉重地道:「我也懂得的……」
※※※※
狂布的駐紮地,布菊帳牛,聚集布氏姐妹。
五姐妹的臉色顯得凝重。布菊凝重的神色中,塗著悲鬱的色彩。
「四姐,我們知道你是被強暴的,家族定會為你討個公道。」布乖氣憤地道。
自從胞兄(布明)被布魯刺傷,她非常憎恨布魯,把布魯當成「弒兄仇人」,無視布魯是她的堂兄……
布拿芬安慰道:「四妹啊,五妹說得沒錯,這事錯不在你,有家族替你作主。
只要你指證他強暴你,倫理上講,你仍然清白,我們家族的臉面也好看些。」
「大姐……你能不能告訴我,家族如何處置他?」布菊幽傷地問。
布拿芬答道:「現在還不清楚,女皇不准家族立刻處置他,家族也覺得需要商量。但他強暴你,使得家族成為笑柄,也令狂布的歷史蒙羞,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你們什麼時候放過他?」布菊冷嘲,冷眸掃視眾姐妹,又道:「他強暴我之前,並不知道我是他的堂妹。我當時是要殺他的,他強暴我也是基於憤怒,你們現在是替我說話還是安慰我,抑或是想落井下石?我知道你們也沒把我當成家族成員,因為我不但是半精靈,而且是妓女的女兒。你們只想趁這機會,利用我被強暴這件事,達成你們要害我哥的目的。」
布乖怒聲道:「布菊,他不是你哥……」
「誰是我哥?我媽媽只生了我和弟弟,我們姐弟倆都是半精靈,都被你們排斥。後來我和他相遇,他跟我們姐弟一樣,都是半精靈。不管你們喜歡與否,他和我的關係最親密,若他不是我哥,誰都不是我哥!但他就是我哥哥,無論你們怎麼說……」布菊野性的臉龐,在冷酷的神情籠罩下,顯得堅定而淒愴。
她低垂了臉,凝視膝前的氈布,眼淚落下兩滴。
布乖恍然大悟,冷笑道:「難怪平時我覺得你跟他很要好,原來他是你的這種哥哥。我就奇怪,你從精靈族回來後,對待列英博古冷冷淡淡,原來是跟半精靈亂倫亂上癮了。果不其然,半精靈都不是好貨色,你媽是妓女,你比妓女更賤……」
「帕!」布菊憤怒地給布乖一記耳光,怒叱:「滾!」
「亂倫的賤屄,你不會有妤下場!」布乖羞怒地離帳而去。
布拿芬不滿地道:「四妹,你不該打五妹,她是為你奸……」
「誰為我好,我很清楚,這不需要大姐說明。你們都走吧,讓我靜一下。」
「四妹,為何你如此固執?只要你配合家族……」
「我愛他,愛到瘋了。」布拿芬愕然,她已經無語。
布幽歎道:「四妹,別想太多。事情總會得到解決……」
「走吧。」布拿芬打斷布幽的話,走出帳門。
布幽無奈地起身,朝布詩說道:三妹,別打擾四妹了,她心裡難受!」
布詩細聲道:「二姐,你和大姐先離開,我想跟四妹說些話。」
「你有什麼話跟四妹說的?」布幽覺得奇怪,因為布詩跟布菊的關係並非很好,倒是與布乖非常要奸。
布詩老喜歡拉著布乖去聽詩人們吟詠詩詞。二姐,我不會像五妹那般惹四妹生氣,你放心吧。」
「你別耍小孩子脾性……」
「我不是小孩……」
「在我的眼裡,你是小女孩。」布幽言罷,轉身出帳。
布詩與布菊對視。
「三姐,我不想跟你說話……」布菊道。
「可我想跟你說!」平時性格柔軟的布詩,忽然變得強硬起來。
布菊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詫然道:三姐,讓我平靜一下好嗎?」
「就你想要平靜,別人不要平靜嗎?」布詩歇斯底里的尖聲嬌叫,之後,她略感不妥,壓低聲音道:「你跟我說實話,除了被強暴的那次,後來你是不是也常常跟二哥偷歡?」
布菊凝視布詩,卻不知道她的意圖,便道:「二姐,你該回去了。」
布詩冷聲道:「在尤沙城堡,有次他偷潛到我房間,身上全是汗水味和女人的味道。我當時不知道跟他好的女人是誰,但現在我肯定那個女人就是你!那混蛋,搞了你之後,過來陪我睡……」
「你跟他睡?」布菊激動地抓住布詩的雙肩,追問道:「三姐,你、你……你跟他什麼時候好上?」
布詩把布菊推離,道:「我要你親口跟我說清楚,平時你們是不是也偷歡?」
布菊頷首道:「嗯,我喜歡在他懷裡的感覺,雖然明知道我和他之間是罪孽,我還是無怨無悔。只要他在我身邊,我都想跟他做愛。他是我的二哥,但他首先是我的男人……
布菊沒有繼續說,布詩也沉默。
許久,布詩咽道:「你繼續平靜吧!只是,虛假的平靜外,暴風雨正來襲。
我竟然羨慕你……我要徹底的問清楚那雜種,為何那般的調戲我?他不給我滿意的答覆,我就告發他強暴我……」
「三姐,你跟他……」
「你很想知道嗎?」
「哦……」
「除了真正的插入之外,他對我做了一切男人對女人做的事情。我也想平靜,然而自從他出現,我就無法平靜。你和我,都是不能夠平靜的,可你我的待遇卻不一樣,所以我要問問他,為何這般的待我?他明知道我是他的堂妹,明知道的,為何還要……」
布詩咽聲加重,似是要哭出來,她急忙轉身,迅速地擦拭眼眶,接著道:「我和你是平等的,他卻沒有平等地對待。他或者沒有傷害你,但他在我的心,插了一把刀,插得很深,以至於除了他以外,沒有別的人能夠拔出……我就這麼一直痛苦著。」
布菊無言作答。
布詩又道:「是需要平靜的,然而我心在抽搐,叫我如何平靜?但願你能夠面對,『平靜』過後的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