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帳篷都亮了起來,在草地上像一顆又一顆長明的星辰,不為四時, 不為過往。
草叢裡的蟲鳴倏然安靜下來。
帳篷裡的人都出來了, 全體七班學生站成一個半圓, 披著月色和星光,慢慢地將她們圍攏,為首的班長捧著點燃蠟燭的生日蛋糕, 燭光搖曳下走過來,映出一張張青春年少的笑臉。
深藍色的天幕下,數以億計的星辰閃爍,所有人輕柔地齊唱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
鬱清棠腳往後退了一小步, 不敢相信地看著。
她下意識去看身邊的程湛兮,程湛兮含笑注視她, 接過連雅冰遞給她的一條彩色緞帶,從後往前, 手指靈活地在領口系上一個蝴蝶結。
鬱清棠的懷裡被向天遊塞了一束花。
少年來無影去無蹤,鬱清棠一轉頭的工夫他已經站回了隊伍裡,個子高,模樣俊俏, 依舊顯眼。
向天遊見她慢半拍地看著自己, 忙示意她看眼前, 別看他。
鬱清棠怔怔地回過頭, 直視前方。
李嵐捧著蛋糕來到她的面前,交到程湛兮的手裡,自發往後,退進學生圈, 中間留出了一塊空地。
燭火映著程湛兮明豔的臉,還有她領口代表禮物的蝴蝶結。
鬱清棠低頭看自己抱著的花。
玫瑰和滿天星。
——代表永恆而熱烈的愛。
是程湛兮的,也是這群學生的。
鬱清棠眼底熱氣上湧。
她很認真地一個個看過周圍的學生,學生們或神情拘謹或面帶笑容,認真地回視她,同時無一例外的朝她擠眉弄眼。
鬱清棠垂了一下眼眸,才面色微紅地抬頭,看向面前的女人。
程湛兮雙手捧著水果蛋糕,兩根蠟燭分別寫著2和8。
鬱清棠的臉被燭光映出幾分動人的血色,期待又緊張地看著她。
程湛兮溫柔笑道:“生日快樂。”
鬱清棠腳尖忍住微微踮起,又輕盈落下,矜持地紅了耳朵:“謝謝。”
“鬱老師生日快樂——”異口同聲的聲音從周圍響起,帶著青春蓬勃的笑意。
鬱清棠有點被嚇到,本能想靠近程湛兮,卻被生日蛋糕擋在了兩人中間,程湛兮收了下手,才沒讓她撞到蛋糕上。鬱清棠平複了一下心跳,強裝鎮定地頷首道:“謝謝同學們。”
同學們不給老師面子的:“哈哈哈哈哈。”
程湛兮也在笑,差點蛋糕都端不穩。
鬱清棠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說:“許個願吧。”頓了頓,她補充道,“什麽願望都可以,只要你說出來。”
鬱清棠懷抱著那束花,雙手十指交叉握緊,抵在身前,虔誠地閉上眼睛。
四周一點聲音都沒有,草叢裡蟲鳴聲又響亮起來。
鬱清棠睫毛輕顫,睜開了眼睛。
“我的第三個願望是……”滿天星河作證,鬱清棠看向對面的女人,聲音微顫,鼓起勇氣開了口,“程湛兮,我可以擁有你嗎?”
程湛兮看著她,有笑容在她的唇邊溫柔綻放。
“當然,我一直屬於你。”
這次鬱清棠沒有哭,她只是忽然手足無措起來,她雙手捧起手裡的花,看起來想要送給她。她想送給她更多,只要她有的。她沒有的,只要程湛兮要,哪怕是星星月亮,她都會想辦法摘給她。
程湛兮朝連雅冰遞了個眼神,連雅冰迅速過來拿走蛋糕,騰出程湛兮的雙手。
花和女人被她一起擁進了懷裡。
“蠟燭還沒吹。”程湛兮輕輕地環住她的腰,柔聲提醒。
鬱清棠扭頭想去吹蠟燭,想起一句話沒和她說,薄唇動了動,沒能順利說出口。
程湛兮:“嗯?”
鬱清棠重新抱回來,沒敢看她的眼睛,在她耳邊溫柔堅定地道:“我也屬於你。”
程湛兮笑了。
鬱清棠牽著程湛兮的手,吹滅了蠟燭。
全體同學歡呼。
連雅冰藏在人群裡:“啊啊啊啊啊!”
四舍五入她就是證婚人了!
身後“轟”的一聲,點燃了巨大的篝火,篝火上方架著烤全羊,剛涮了香油,油光水滑的一整隻。
酒店穿著製服的廚師推著一個三層的大蛋糕出來。
同學們睜大眼睛:“哇——”
這是程湛兮給所有人準備的驚喜。
學生們一窩蜂地撲向蛋糕和烤全羊,他們的晚飯大概七八點吃的,現在剛好吃夜宵。
鬱清棠切完大蛋糕,回來和程湛兮一塊吃6寸的小蛋糕,鬱清棠不喜歡太甜,所以程湛兮特意給她定製了水果蛋糕,也沒切,程湛兮用叉子叉了顆草莓送到鬱清棠唇邊,鬱清棠張嘴接住,汁多味美。
程湛兮說:“今年時間緊張,不方便親手給你做,明年我給你做別的蛋糕。”
鬱清棠吃東西斯文,程湛兮話講完了,她的腮幫子還在一鼓一鼓地小口咀嚼。
程湛兮盯著她沾了草莓汁的紅唇。
鬱清棠和她的眼神對上,空氣靜止了一秒。她腦子不知道怎麽了,紅潤的舌尖伸出來,舔了舔唇上的草莓汁,卷進口中。
這是勾引,鬱清棠無師自通地學會了。
所以接下來程湛兮吻過來的行為順利成章。
草莓的甜味一下子在兩人唇齒間彌漫開來,心底同時發出滿足的喟歎聲。
鬱清棠腦子是真的發熱,什麽都思考不了,她握著程湛兮的手腕,在女人抬手扣住自己後腦杓之前,將她按在了草地上。
程湛兮閉眼笑了聲,由著她把自己的手扣在頭頂,笨拙而純情地主動吻她。
兩人倒向草地的這一幕剛好被連雅冰收入眼中。
連雅冰一隻手還端著蛋糕,眼前一陣一陣地暈眩,就近倒進了一個女生懷中。
清新的皂角味有些熟悉,連雅冰嗑昏了的理智回籠,看著上方有鼻尖痣的女生。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她們倆已經冷戰了一天了,雖然連雅冰不明白為什麽。
李嵐沒有說話,但臉也沒那麽黑,看著篝火上架著的烤全羊,已經滋滋地冒出油,劈裡啪啦地濺在火裡,各種調料的香味散發在空氣中,旁邊圍著的同學都在不住咽口水。
連雅冰訕訕地爬了起來。
充實的懷抱一空,李嵐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
呼吸的空氣壓抑,李嵐一隻手撐在草地上,正要起身離開,眼前多了叉著奶油蛋糕的小叉子。
李嵐唇角上翹,勉強繃住了臉,張嘴咬過連雅冰喂過來的蛋糕。
連雅冰先服了軟:“我錯了。”不知道錯哪兒,道歉就完事兒了。
李嵐見好就收,也沒打算追問她錯在哪,答案多半不是她想要的。
“嗯。”她不冷不熱地應了聲,眼神裡已經有了笑意。
兩人重歸於好。
連雅冰摟著李嵐的胳膊,在她耳邊低低道:“程老師和鬱老師在那邊接吻。”
李嵐目前不看好這對cp,但是剛和好,她耐著性子朝那邊掃了眼,皺起眉頭:“人呢?”
連雅冰:“你仔細地看,她倆躺著的,被草擋住了。”
“擋住了你也看得到。”李嵐咕噥了句。
“我一直盯著呢。”
“……”李嵐懶得槽她,順著連雅冰的提示望去,霍然睜大了眼睛。
她沒看錯吧?上面的那個是鬱老師?
她不知不覺把驚訝說出了口。
連雅冰道:“就是鬱老師,她把程老師推倒在草地上的。”
李嵐眼睛亮了亮:“是嗎?”
連雅冰奇道:“你笑什麽?”
李嵐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笑了嗎哈哈哈。”
連雅冰:“……”
她腦海裡靈光一閃,道:“你跟我鬧別扭該不會是因為……”
李嵐目光期冀地看著她。
連雅冰一副我看透的了表情,道:“……你和我逆cp了吧。”她沉痛道,“你早說啊,我程攻和鬱攻都可以,你要是喜歡鬱攻,那我以後就站鬱老師攻了。”
李嵐:“……”
連雅冰自以為全部都說開了,放松得不能再放松,一隻手搭上李嵐的肩膀,道:“班長,你說接吻真的有那麽舒服嗎?她們倆都親了好久了。”
李嵐幽幽道:“你想試試嗎?”
連雅冰隨口笑道:“我倒是想,誰和我試啊。”
她轉頭看了眼李嵐,李嵐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麽。
***
星河浩瀚,帳篷遮掩的草地,月色半明半暗。
鬱清棠咬著程湛兮的唇,模仿她先前對自己做的,施加到她身上。
程湛兮輕輕地唔了一聲。
鬱清棠立刻停下,緊張道:“弄疼你了嗎?”
程湛兮搖頭笑:“沒有,太舒服了。”
鬱清棠繼續了一會兒,抬起頭問她:“這樣呢?”
程湛兮閉著眼,享受地“嗯”了句。
鬱清棠再接再厲。
“這樣呢?”
“很好,有進步。”
她的吻技實在太青澀了,程湛兮怕打擊她的積極性所以一直沒有反客為主,被勾弄了許久,終於情不自禁地抬手扣住她的後腦杓往下。
狂風驟雨般又不失溫柔的吻,如同暴雨纏綿。
鬱清棠看著頭頂的那些星星,仿佛都墜進了她的眼睛裡,而她也置身在浩瀚宇宙裡,失去了地心引力,身體輕飄飄的,意識越來越遠。
兩人不知何時換了位置,她緊緊地抱住了身上的女人,不顧一切地迎合她。
程湛兮忽然停了下來。
鬱清棠眼神迷蒙,呼吸發燙,“怎麽了?”
程湛兮啄了啄她濕軟的唇,氣息急促,嗓音低啞地說:“沒什麽。”
鬱清棠望著她的眼睛,神情渴望,顯然還想親。
程湛兮卻沒有滿足她,而是帶著她坐了起來,鬱清棠微微咬住下唇。
程湛兮一陣好笑,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摟過來伏在她耳邊低低道:“再親下去你就該叫出聲了。”
鬱清棠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臉色爆紅,捋了捋墨色耳發,站起身,磕磕絆絆道:“我,我去看看同學們。”
程湛兮說:“等一下。”
鬱清棠聽話地停在原地。
程湛兮也站了起來,給她撣了撣衣服上的雜草,還有頭髮上不小心沾到的草屑,最後給她系好風衣衣扣,系上腰帶,牽起她的手,說:“走吧。”
消失了將近半小時的老師重新出現在視野,同學們都默契地當作不知道她們倆幹什麽去了,但不代表他們會放過這對“新人”。
童菲菲無縫接入表白後的劇情,帶頭起哄道:“親一個!親一個!”
篝火嗶剝作響。
四面八方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連雅冰喊得臉紅脖子粗,差點兒從地上站起來,李嵐拉了她一把,讓她牢牢釘在地面。
程湛兮和鬱清棠對視一眼,鬱清棠害羞地垂下了眼眸。
那就。
親一個。
程湛兮微微偏頭,在女朋友唇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場下一陣噓聲。
程湛兮看著面紅耳赤的鬱清棠,笑著嘖了聲:“差不多得了,是不是想跑八百米?”
慘絕人寰,令人發指!
童菲菲抖著手指指向她:“程老師,沒想到你也會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程湛兮笑眯眯:“成語學得不錯。”
連雅冰忍不住大喊了一聲:“成語是真的!”
程湛兮:“?”
李嵐捂住了連雅冰的嘴,將其拖走。
程湛兮笑了笑,沒多想,拉著鬱清棠坐到同學們自發騰出的兩個空位裡。
“恭喜程老師,賀喜程老師。”
“同喜同喜。”
“恭喜鬱老師,賀喜鬱老師。”
鬱清棠點點頭,手緊緊捏住程湛兮的衣角,耳根通紅。
凌晨兩三點,篝火堆剩下了一堆灰燼,筋疲力盡的同學們爬進帳篷,把自己攤開,從拉開拉鏈的帳篷門裡看著頭頂的星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靜謐美好。
程湛兮跪在帳篷裡,輕輕拍打雙人睡袋,讓裡面的羽絨分布得更均勻。
鬱清棠蹲在門口,問:“要我幫忙嗎?”
程湛兮低頭兀自忙碌:“不用,快好了。”
她若有所感地抬起頭,看到鬱清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鬱清棠下意識想收回目光,意識到什麽,定定地直視她。
她已經,擁有她了。
程湛兮挑起唇角:“女朋友好看嗎?”
鬱清棠點頭:“好看。”
程湛兮追問:“什麽好看?”
鬱清棠溫和眉眼,說:“兮兮。”
程湛兮非要她說出那個詞不可,手從睡袋上挪開,問她:“兮兮是你的誰?”
“我的小夥伴。”
程湛兮笑著咬了下後槽牙,說:“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的好鄰居。”
程湛兮從跪變成蹲,從帳篷裡鑽出來,一副要給她點教訓的樣子。
鬱清棠眨眼:“我女朋友。”
程湛兮猝不及防腿一軟,差點兒向後倒回去。
她平時跟其他人介紹鬱清棠,女朋友長女朋友短的,早就在心裡默認了,但是聽鬱清棠親口說出來,還是猶如渾身過電,心臟酥酥麻麻。
有了正式名分果然不一樣。
“再喊一遍。”
鬱清棠聲音更低柔幾分:“女朋友。”
程湛兮躺在睡袋上,閉上眼,唇角上揚,有種人生圓滿的感覺。
帳篷裡鑽進一道人影,鬱清棠盤腿坐在她身邊,溫涼的手指柔柔摸上她的臉。
程湛兮被她摸得舒服極了,拉過她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
清風吹進帳篷。
程湛兮睜開了眼睛,看著上方溫柔凝視她的女人,恍如夢中。
鬱清棠笑道:“怎麽了?”
程湛兮的手握著她的手掌,眸光閃動了一會兒,神情裡藏著不安,問道:“你是真的屬於我了嗎?”
這話本來該由鬱清棠來問的,突然反過來,鬱清棠愣了下,旋即認真回答她:“是真的。”
程湛兮說:“不要離開我。”
鬱清棠空著的手抬起來,撫了撫她的眉骨,柔聲道:“我不會離開你。”
程湛兮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鬱清棠會意地躺下來,枕在她的臂彎裡,感受著程湛兮抱過來的懷抱的力道,緊緊的,沒有留下一絲空隙。
不管內心強大還是脆弱,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
睡得太晚,第二天錯過了日出,太陽曬進了帳篷裡,鬱清棠皺了皺眉,一隻手掌替她擋住了曬到眼前的太陽。
鬱清棠醒來身邊已經沒有程湛兮的蹤影,但是枕頭上留下了一張便簽,手裡也有一張,都是一樣的內容。
——我去洗漱了。
鬱清棠笑起來。
她在帳篷裡換衣服,剛套上一隻袖子,帳篷的拉鏈從上往下移動,鬱清棠下意識出聲:“裡面有人。”
拉鏈從下往上拉好,外面那道身影站了起來。
鬱清棠:“程湛兮。”
程湛兮應了聲:“是我。”
鬱清棠抿了抿唇,想叫她進來,又不好意思,她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好,從裡面拉開了帳篷。
陽光鋪滿了整座營地。
程湛兮投下來的影子剛好籠罩了鬱清棠,沒有讓她的眼睛直接接觸到刺眼的陽光。
她向鬱清棠彎腰伸出手,鬱清棠把手放在她的掌心,站了起來。
程湛兮帶她去洗漱,大部分學生都在賴床,營地空曠得仿佛只有她們兩個人,走路的腳步放得很輕。
“吃早餐嗎?”程湛兮問。
“我還不餓,你呢?”
“我想去昨天前台說的那個杏花林看看。”
“好。”
程湛兮找到李嵐的雙人帳篷,正打算喊她,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程老師。”
程湛兮看滿臉水珠的李嵐,詫異道:“你起了?”
李嵐“嗯”了聲。
程湛兮說:“是這樣,我和鬱老師打算去杏花林賞花,十點前回來,過來告訴你一聲。要是同學們餓了的話酒店有早餐,九點半以後停止供應。”
李嵐說:“知道了。”
程湛兮看著她,心裡閃過一絲異樣。
李嵐神色如常,問:“程老師還有別的事要交代嗎?”
程湛兮說:“沒有,你再睡會兒?”
李嵐不置可否,鑽進了帳篷裡。
程湛兮轉身離開,腳步忽然一頓,回頭看向李嵐的那座帳篷,裡面好像傳出來微弱的奇怪聲音。
她再仔細去聽,那聲音又不見了。
程湛兮若有所思地往前走,鬱清棠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前。
“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們早去早回。”程湛兮最後望了眼李嵐的帳篷。
帳篷裡,連雅冰像隻鵪鶉一樣縮在睡袋裡,唇紅似血,李嵐坐在她身邊,低眸靜靜地看著她。
***
穿過清溪,走進小路,盡頭是一片繁盛的杏花林。
杏花的花形和桃花、梅花相仿,開出來十分漂亮。
一朵杏花的花期只有7天,一棵樹能維持20天左右,從花苞、盛開、凋落,它會從純紅色慢慢變淺,直到最後的純白色,放眼望去,花瓣薄粉輕紅,簇擁綴在青綠枝頭,未乾的露珠在陽光下閃動著光芒。
穿梭在杏林中,淡淡的清香拂面而來,仿佛置身仙境,讓人忘了一切煩憂。
鬱清棠拍了很多杏花的照片,選了其中一張,興致勃勃地和程湛兮說:“我想用這個當微信頭像,行嗎?”
程湛兮神色古怪。
鬱清棠:“怎麽了?”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說:“沒什麽。”
鬱清棠狐疑地看她一眼,“那我換了?”
程湛兮看著她的指尖,說:“換吧,挺好看的,你喜歡就行。”
鬱清棠又看她一眼,把頭像換成了枝頭的杏花。
程湛兮抿嘴,指著她的昵稱道:“要不這個也換了吧?換個中文的?”
鬱清棠用的微信昵稱是拚音縮寫YQT,她看習慣了,既然程湛兮建議了,她便問道:“換什麽?”
程湛兮說:“你自己想嘛。”
鬱清棠想了想,在改名框裡寫下:往事隨風。
程湛兮猛地別開臉,死死地咬住下唇,忍著沒有笑出聲音。
鬱清棠改好名字,程湛兮轉過來,一本正經地點評道:“不錯。”
鬱清棠幅度輕微地歪了歪頭,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兩人在杏花林裡接吻了很多次,出去前用口紅給對方補了妝。
中午在酒店吃了自助餐,一行人坐纜車下山,上了在來處等候的大巴車。
下午的陽光恣意,投進車廂,空氣中浮動著細小的光塵。
程湛兮耳朵裡被塞進了一隻耳機,鬱清棠戴著另一隻白色耳機,手機裡放起鬱清棠最近常聽的一首歌: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因為生日那天杏花開了
薄荷糖漁港的燈塔
生鏽的拱橋廢棄的自行車
站在木造車站的火爐前
心中卻沒有想要去的地方
這是首很有名的日文歌,程湛兮在很多地方聽過很多次,她當時看過翻譯的歌詞,本身也略通日語,能聽懂大概的意思。
她長睫微微濕潤,偏頭看向鬱清棠,鬱清棠正好朝她看過來,眼神溫暖柔和。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因為我還沒有和你相遇
因你這般的人生於此世
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個世界了
……
大巴車停在一中校門口,睡得東倒西歪的學生們被兩位老師叫醒,在車下解散。
“同學們再見,注意安全。”
“老師再見。”
鬱清棠送走最後一位學生,一回頭就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程湛兮。
程湛兮向她伸出手,鬱清棠很自然地把手放到她的手心裡,兩人手牽手回家。
經過超市進去買了晚上的菜,一起下廚,一起吃飯,一起窩在沙發裡看電視,蓋著同一條薄毯。
晚上十點左右,鬱清棠看了眼手機,把腳放了下來。
程湛兮道:“要回去了嗎?”
鬱清棠輕輕地“嗯”了一聲。
程湛兮心裡說的是在這睡,嘴裡出來的卻是:“我送你。”
鬱清棠意味不明看她一眼,踩進沙發邊的拖鞋裡。
程湛兮送她回到2101,在門口互道晚安後,卻反手拉住了鬱清棠的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在一起了,不值得一句“啊啊啊啊”嗎?
即將登場的是:誰是受?以及掉馬加載中……
這首日文歌的名字是:《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中島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