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無論她是看她一晚上, 還是摸她的臉, 輕輕捏她的耳朵, 她都不會醒,一入睡就很沉。
她們倆住在一起快一個星期了,待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真正意義上的形影不離。程湛兮喜歡吻她,每天都會和她接吻,有一次晚上鬱清棠備完課兩人看電視,電視劇進到一段很無聊的劇情, 程湛兮就將她抱到腿上,很溫柔地吻她。
熒幕的光微微亮著, 無人的深夜,安靜的客廳, 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伴隨著情不自禁的聲音。
擦槍走火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鬱清棠的睡衣被揉得都是褶皺,指尖劃過光滑肌膚,程湛兮的唇在她最敏感的耳後, 不住地吐氣。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電視裡無聊的劇情放完, 重新進入主線, 而她們發生的那一段激情也如同電視劇的插曲, 無足輕重。程湛兮收回手,把她卷起來的睡衣放下,淡然自若地擁著她繼續看電視。
鬱清棠剛剛被她用力親過的地方還隱隱有些疼,漲漲的, 睡衣穿著更難受了。
電視劇整集看完,鬱清棠方好受一些。
那是周三的事。
今天周五了,兩天前落下的一顆火星時明時滅,就在那處,不起眼,但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靜悄悄地在心尖上輕輕地撓一把,讓你心思浮躁,禁不住去幻想,去渴求。
要說鬱清棠對這件本質是享樂的事本身不是很執著,她只是希望程湛兮能離她更近一些,抱緊她,佔據她,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空隙。
她不知道程湛兮怎麽想的,為什麽遲遲不……
她能感覺到程湛兮是喜歡並渴望的,她們倆在一起之前,她就總是想和她做。在一起以後,難道是得到的就失去新鮮感了嗎?連動動手指的事都不願意。
鬱清棠不敢直截了當地問,只能趁著她半睡半醒的時候。
——勾引她。
她借著房間裡昏暗的光線端詳程湛兮的睡顏,慢慢靠近她,直到女人的鼻息撲在自己臉上。
鬱清棠腦袋一歪,吻住了程湛兮的唇。
鬱清棠是個好老師,也是個好學生,吻技進步飛快。
十幾秒後,程湛兮輕輕地唔了一聲,明明腦子昏沉,手卻自作主張地扣住了鬱清棠的後腦杓,將她帶往自己懷裡。
鬱清棠學得快,但是離青出於藍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所以程湛兮一主動,她就只剩下低聲哼哼的份。
但這就是她想要的。
她握住了程湛兮空著的那隻手的手腕,微咬下唇,讓她去往該去的地方。
程湛兮分不清自己在現實還是在夢中,懷裡的那具身軀散發著幽淡的體香,像初冬的雪,乾淨清冽,教人想攀一座雪山,想飲一口雪水。
……
程湛兮喘著氣醒過來,她的手包裹住鬱清棠。
她也發現了自己正在和鬱清棠激吻。
程湛兮:“?”
鬱清棠鼓起勇氣,將自己送上去。
程湛兮剛恢復了一絲清明的理智立刻陷入混沌,翻身佔據了完全的主動。
程湛兮閉著眼,從鬱清棠唇齒間退出來,濕熱的唇往下,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咬了一下。
鬱清棠向後仰了仰修長的頸項。
程湛兮冰涼的發絲碰到了她的鎖骨,癢癢的,鬱清棠抬手替她勾往耳後,攏住披散垂落的長發。
程湛兮的腦袋滑進了被子裡,鬱清棠閉上了眼睛,五指輕柔地梳理她的長發。
……
洗手間傳來水聲。
鬱清棠眼尾有一點剛哭過的紅,抓著床單的修長指節剛剛松開不久,臉埋在枕頭裡,聽著身後的動靜,整張臉包括耳朵都紅了。但臥室裡沒開燈,黑暗很好地遮掩了這一點。
程湛兮漱完口回來自身後抱住她。
“寶貝。”
鬱清棠手覆在她圈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上,聽著她在自己耳旁溫柔旖旎地吐字,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羞恥。
“我想睡覺了。”鬱清棠低低道,不想讓她說出更羞恥的話。
“困了嗎?”程湛兮吻了吻她的耳垂。
“……嗯。”
“但我不困怎麽辦?”程湛兮下巴低下來,薄唇挨著她敏感的側頸。
鬱清棠頭皮突然發麻,她好像意識到自己似乎引火上身了,而且這火還沒燒完。
“明天不是和林溪約好了嗎?”鬱清棠急急道,生怕說晚了就來不及了。
“沒事。”程湛兮將她翻過來面對自己,貼著她的唇慢條斯理地吻她,說,“很快的寶貝。”
“我……唔嗯。”
程湛兮鼻尖和唇瓣都泛著晶瑩,她對著洗手台的鏡子看了會兒,回到床邊,用手機給自己和熟睡的鬱清棠拍了張照,放到了加密相冊裡。
她洗臉漱口,鑽進被窩前看了眼床頭櫃的數字時鍾。
凌晨三點。
掐頭去尾,兩次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是真的很快。程湛兮打了個哈欠,把鬱清棠撈進懷裡,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安心地睡了過去。
鬱清棠睡眠稍淺,休息了四五個小時,精神基本恢復,所以早上程湛兮一弄她,她眼球在眼皮底下劇烈地動了兩下,醒了過來,低頭看見程湛兮栗色的後腦杓。
鬱清棠手指搭上程湛兮的後頸,輕輕地捏了兩下。
程湛兮抬起頭,溫柔一笑:“你醒了?”
鬱清棠意味不明地看她。
程湛兮勾唇,重新低下頭。
這次鬱清棠勾住了她的兩隻胳膊,不讓她往下滑。
程湛兮看出她不想,會意地遊上來抱住她,給了她一個早安吻,柔聲詢問:“怎麽了?是不喜歡還是不習慣?”
鬱清棠:“……”
程湛兮不認為這有什麽不能出口的,更不是見不得人的事。談情說愛,要談的情要講明白,要做的愛也要說清楚。
她認真地看著鬱清棠的眼睛,想要確定的答案。
鬱清棠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半晌,方支支吾吾地回答她:“今天不是要出門麽?”
程湛兮耐心地“嗯”了一聲。
鬱清棠低聲道:“我怕沒力氣起來。”
她光想想程湛兮要對她做的事就腿軟,真的做了她恐怕要軟成面條,一整天都要廢了。
程湛兮聽完凝神思索,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鬱清棠忍不住問:“你在想什麽?”
程湛兮說:“我在想……”她貼近鬱清棠的耳朵,輕笑說,“我真厲害。”
鬱清棠眼眸一點一點睜大,仿佛隨著程湛兮的話一點一滴回憶起她具體是怎麽厲害的,她頸子染上薄粉,一路蔓延到耳朵。
鬱清棠滑進了被子裡,把臉蒙住,牢牢按住頭頂的被角,催促又帶一絲羞赧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你快去洗漱。”
“我去了。”程湛兮隔著被子告訴她。
鬱清棠一個人在被子裡臉紅得像蒸煮的螃蟹。
程湛兮洗漱完回來,把鬱清棠的睡褲從床尾撿起來疊好,鬱清棠仍縮在被窩裡。
程湛兮笑笑道:“我去做早餐,你待會自己起床,不要賴得太晚。”
被窩裡的小山包拱了拱,算作回應。
鬱清棠聽到關門聲,小心翼翼地從被子裡鑽出來,打量房間,視線落到門口,程湛兮根本沒走,含笑望她。
鬱清棠的表情瞬間十分精彩。
程湛兮趕在她第二次當蝸牛前,離開了房間。
鬱清棠肩膀塌了下來,雙手撐著床沿,下地還有些站立不穩,昨晚的後勁太大了。
原來有沒有感情,做起這件事有天壤之別。程湛兮一碰她她就像烈日炙烤的冰山,不斷地融化成水,把她們兩個都溫柔地包裹其中,程湛兮在她的海洋裡肆意徜徉,像一個優秀的水手一樣掌著她的舵,又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鬱清棠擠好牙膏,一隻手撐在洗手台上,不自覺地並了並腿。
她去衝了個澡,衝澡的過程中她開始後悔沒讓剛才沒讓程湛兮繼續下去,她做不做對自己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鬱清棠的遐想一直到程湛兮把車停在村口,過完新年就滿四歲的小林溪撲進程湛兮懷裡才結束。
陽光很好,鬱清棠手裡提著帶給小林溪和她奶奶的禮物,看向升起炊煙的家家戶戶,飯香味彌漫著整個村落。
——她們倆起晚了,出門前又在玄關卿卿我我了好一會兒,到這邊差不多吃午飯。
程湛兮帶了兩個半熟的葷菜,讓林溪奶奶一塊炒了,鬱清棠把補品放進奶奶房間,算是交了她們倆的夥食費。
中午兩人抱在一起睡完午覺,出來看到小林溪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畫畫,林溪的年紀正是想象力最天馬行空的時候,他們創作時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會自說自話,還會為自己畫中別人看不懂的形象命名。
程湛兮一隻手牽著鬱清棠,單手後背,專注地看小林溪畫出各種奇怪的符號。
她沒注意到鬱清棠始終沒有往林溪的畫上瞧,反而刻意地扭過了頭,閉上了眼睛,神情充滿抵觸。
手上傳來掙脫的力道,程湛兮偏頭看去。
鬱清棠表情異常平淡地說:“我出去透會兒氣。”
程湛兮揉了揉回頭好奇看她們的小林溪的腦袋瓜,讓她繼續畫,跟著鬱清棠走了出去。
林溪奶奶家也圍了個小院子,院子裡種了一棵棗樹,幾棵桃樹,桃花花期短,三月開,四月謝,一陣清風吹過,桃樹上粉紅的花瓣簌簌飄落下來,落英繽紛,猶如下了一場桃花雨。
鬱清棠黑色風衣肩膀上落滿了桃花。
程湛兮雙臂從後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女人的肩膀。
鬱清棠的手扣在女人白玉似的手背上,往後靠了靠。
程湛兮接收到她的肢體信號,更用力地抱緊了她,吻了吻她的鬢角。
鬱清棠看著落了一地的桃花,輕輕地吐了口氣,說:“我的……母親生前是個畫家,和你一樣。”
程湛兮道:“我知道,外婆和我說過。”
鬱清棠道:“她是因為生我難產去世的。”
程湛兮靜靜地聽下去。
鬱清棠說:“她去世以後,那個深愛她的男人……遷怒於我,因為我長得太像她了。他不喜歡見到我,不讓我叫他那個稱呼……”
鬱清棠察覺到程湛兮捏緊的指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鬱清棠道:“他不允許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取代我的母親,哪怕和她有丁點相似,尤其是我是她的女兒,身體裡天生流著她的血。他不許我畫畫,哪怕用樹枝和石頭在地上塗鴉,每次見到都會很凶地走過來,大聲吼我,然後搶過我手裡的樹枝粗暴地丟掉,丟得遠遠的,我看不到的地方,再讓傭人把我帶走。”
鬱清棠說:“我很喜歡畫,但我不敢去了解。我想知道我有沒有遺傳到母親的繪畫天賦,但我不敢拿起畫筆。外婆在我搬回泗城時給我買了一盒畫筆,彩色的,很漂亮,但我一看見那些,就想起那個男人扭曲的臉,他丟掉我手裡的畫筆,一遍又一遍地朝我大吼,說我不配學畫畫,我害死了我的母親。”
鬱清棠身體輕微地顫抖起來。
程湛兮心如刀絞,低聲道:“不是你的錯,錯的是他。如果不是他讓你媽媽懷孕,你媽媽也不會過世,他只是在逃避責任,是個懦弱沒有擔當的男人,他才是害死你媽媽的罪魁禍首。”
鬱清棠輕聲反問:“那樣就沒有我了,不是嗎?他們倆還是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程湛兮一時想不到怎麽反駁她的歪理,悲傷道:“那我呢?世界上沒有你,我怎麽辦?”
鬱清棠不緊不慢地說:“沒有我,還會有別的人。”
程湛兮開始胡攪蠻纏,說:“我們倆投胎前喝孟婆湯的時候約好了這輩子還要在一起,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哪有別的人,不可能有別的人!”
鬱清棠被她逗得短暫地笑了一笑,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或許吧。”
鬱清棠的人生,本該是一帆風順,走在繁花盛開的道路上。她的所有悲哀和不幸,痛苦和掙扎,都是源自於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程湛兮氣憤到紅了眼睛,說:“我長到這麽大,還沒有真正討厭過一個人,現在我宣布那個男人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程湛兮貼著她冰涼的臉頰,蹭了蹭。
明明受委屈的是鬱清棠,程湛兮卻仿佛比她還要難過。
鬱清棠抬手摸她的臉,輕輕地笑了笑。
“程老師不要難過。”
“程老師?”
“女朋友不要難過。”鬱清棠改口,重新握住程湛兮的手,說,“其實我已經沒有那麽在意他了,現在不是有你麽?我很滿足,也很幸福。”
程湛兮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爸爸媽媽女朋友,我都可以兼任,我們仨都愛你,從此我們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鬱清棠清脆地笑出了聲:“哈哈哈。”
程湛兮繼續道:“不對,我家還有爸媽和哥哥,是我們七口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鬱清棠:“哈哈哈哈。”
程湛兮眼神柔軟,話越說越離譜:“以後見家長更方便了,我爸媽見我一個人,我同意,等於你一家都同意,他們就能定下我們的婚事。”
鬱清棠笑得眼角泛出淚花。
她驀地止了笑音。
剛剛程湛兮是說了婚事嗎?
她扭頭看程湛兮,程湛兮神色柔和,定定地望著她。
鬱清棠垂下眼眸。
她……還沒有考慮過那麽遠的事情。程湛兮並不意外,來日方長。
她會慢慢適應身份的轉變,先是女朋友,再是她的妻子。
但眼下顯然還有件更重要的事。
程湛兮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慢慢靠近女人的臉。
鬱清棠閉上了眼睛。
兩人的唇眼看就要貼在一起。
“程姐姐。”
兩人觸電般分開,同時回頭看向站在十幾步開外四歲的小林溪,小林溪歪著腦袋看她們,腦子跟短路了似的許久沒有一點反應。
程湛兮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鬱清棠道:“怎麽樣?像不像你?”
鬱清棠掐住她腰間的軟肉。
程湛兮說:“你掐啊,別光打雷不下雨,不會掐壞的,用點力。”
鬱清棠說:“第一次見有人主動求掐的。”
程湛兮道:“我與眾不同,白裡透紅。”
鬱清棠對她的態度太過小心了,這種情侶間的打情罵俏,打胳膊擰擰腰之類的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她每次都隻做個架勢,連擰都不敢擰。程湛兮思路跑偏了一下,將來鬱清棠攻的時候,會不會不敢進去,不敢動,那……
鬱清棠看著程湛兮的臉,是挺白裡透紅的,收回了手。
腦子宕機的小林溪重新運轉起來,慢了十八拍地疑惑問道:“程姐姐,姐姐,你們在做什麽?”
程湛兮道:“在談戀愛。”
鬱清棠:“……”
小林溪奶聲奶氣地問:“什麽是談戀愛?”
程湛兮邊牽著鬱清棠走過去邊道:“談戀愛就是我喜歡姐姐,姐姐也喜歡我,我們兩個互相喜歡,就叫談戀愛。”她衝鬱清棠挑眉,“對嗎姐姐?”
鬱清棠懶得理會她。
小林溪聞言歪了歪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天真地看著程湛兮,道:“程姐姐,我可以和你談戀愛嗎?”
程湛兮聽到身邊的鬱清棠發出一聲冷笑。
程湛兮用給小朋友講故事的語氣回答道:“不行喔,程姐姐只能和一個人談戀愛,就是我旁邊這位姐姐。”
小林溪惋惜道:“好吧,那我找別的姐姐談戀愛。”
程湛兮:“哥哥弟弟妹妹也可以的,不用拘泥姐……啊!”
她後腰的軟肉被鬱清棠二指擰住,轉動了90度。
程湛兮倒吸了口涼氣,痛並快樂著,看著鬱清棠疾步往裡走的身影,把剩下的話快速說完:“不用拘泥姐姐。”
小林溪不懂:“什麽是拘泥?”
“我待會再和你解釋!”程湛兮追了進去。
鬱清棠坐在林溪奶奶給她們騰出來的房間榻上,神情不辨喜怒。看到程湛兮走進來帶上門,朝她投去不冷不熱的一眼。
程湛兮眉眼含笑地上前來,剛要開口,鬱清棠伸手,捏住了她的嘴。
程湛兮眨巴眨巴眼睛。
鬱清棠放開她,說:“你對誰都這麽能說嗎?”
程湛兮目光挑逗,捉過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說:“對別人只是說,對你還有別的作用。”
猝不及防的葷腔讓鬱清棠耳根一紅。
“我沒有和你說這個。”鬱清棠聲勢已弱了許多,像隻炸毛到一半的貓,軟塌塌的,想RUA。
“怪我,心思不正。”程湛兮坐到她跟前,說,“你罰我。”
鬱清棠全然喪失主動,被她牽著鼻子走,愣愣地說:“罰你什麽?”
“罰我……”程湛兮兩指捏住她的下巴,長長的睫毛半垂,靠近她微張的紅唇,最後兩個字溫柔地淹沒在唇齒間,“吻你。”
鬱清棠圈住她的脖子,熟練地迎合她。
腦子裡暈暈乎乎地在想:這算懲罰嗎?是能讓自己開心的事,姑且算懲罰吧。
小林溪坐在小板凳上,翻開新的一頁,畫了大半張紙,那間緊閉的木門才在她的身後打開。聽到動靜的小朋友回頭看去,兩個姐姐的臉都紅撲撲的,像是小林溪剛去山上跑了一大圈,她們也去山上玩了嗎?
小林溪眨著大眼睛:“程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什麽是拘泥。”
程湛兮給鬱清棠搬了個小板凳讓她坐在旁邊,給小朋友上語文課。
上完課後,程湛兮看著她的蠟筆盒輕柔道:“小溪,能不能借姐姐一支筆,一個本子?”
小林溪跑進房間裡,片刻後跑出來,小短腿倒騰得飛快,往程湛兮手裡塞了一盒水彩筆和一個新的繪畫本,奶聲奶氣道:“給。”
程湛兮:“謝謝小溪。”
林溪笑得露出滿口小白牙。
程湛兮把筆和本子放到桌子上,朝鬱清棠招了招手:“寶貝,來。”
鬱清棠聽話地坐在桌前,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程湛兮把水彩筆的盒子打開,本子攤開第一頁,推到她身前。
鬱清棠瞳孔一縮,下意識便想逃,程湛兮沒有阻攔,鬱清棠一直退到了門口,看著裡屋桌上的水彩筆和繪畫本,再看看站在桌旁,柔情似水的程湛兮。
鬱清棠慢慢地走了進去,在桌前坐好。
程湛兮指尖劃過那些水彩筆,溫和問道:“你喜歡什麽顏色?”
鬱清棠沒有回答。
程湛兮自顧自答道:“綠色吧,綠色代表新生。”
她挑了一支綠色水彩筆,放進鬱清棠手中,手握著她的手,在空白的紙上畫下了一片欣欣向榮的青草地。
鬱清棠的眼睛慢慢睜大,為了筆下的神奇。
程湛兮:“接下來是紅色,我們畫幾朵小花,好不好?”
程湛兮換了紅色水彩,在草叢裡點綴出鮮豔的花朵,
褐色畫出樹木的枝乾,抽出新芽,嫩綠色的葉子迎風招展,一棵大樹拔地而起,為那些嬌小的花朵遮風避雨。
程湛兮耐心地問:“接下來是什麽顏色?”
始終一言不發的鬱清棠嘴唇抖了幾下,說:“藍色,因為要畫藍天。”
程湛兮說:“對,真聰明。”
她手把手教鬱清棠畫出湛藍的天,潔白的雲,火紅的太陽。
一幅充滿童真的水彩畫便完成了。
也是鬱清棠人生中第一幅自己創作的畫。
程湛兮把這張畫放到旁邊,沒有追問上面的濕痕,溫柔問道:“接下來想畫什麽?”
鬱清棠眼圈微紅,說:“我想畫房子。”
程湛兮哄道:“寶貝自己畫好不好?”
鬱清棠搖頭:“我做不到。”
程湛兮重新覆住她的手背,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柔聲說:“那我教你畫,你自己選顏色,行麽?”
鬱清棠點點頭。
鬱清棠選了綠色,畫了房子的尖頂。
橘色的牆,藍色的窗戶,黃色的門,紅色的煙囪。
塗成深藍色的天幕裡,掛著金色的月亮和星星。
這幅畫成了她的新頭像。
程湛兮明天要寫生,晚上在林溪奶奶家留宿。住的那間房上方有一個天窗,郊區空氣清新,夜晚能看到星星在銀河閃爍。
鬱清棠脖頸向後仰出一道修長的曲線,那些星光全數墜進她失神的墨色眼眸裡。
老房子隔音不好,林溪奶奶出來起夜,聽到木門裡傳來奇怪的聲音。
鬱清棠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身體霎時緊繃,加上程湛兮的推波助瀾,她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咬住食指,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