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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婦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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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欣欣向榮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16:12:59 来源:搜书1

吃了晚上飯,外頭又開始落雪,雪不大,風卻不小,呼呼的北風捲著雪星子,打在臉上忍不住一激靈。

碧青餵了鴨子,就進了西屋,給大郎收拾行裝,東屋裡婆婆正囑咐大郎:「京城不比咱們鄉下,沾著龍氣兒呢,聽人說,京城裡的貴人比天上的星星都多,個個都不好惹,你自己小心著些,別蠻勁兒上來,得罪了貴人,在兵營裡要聽上司長官的令,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別跟長官擰著來,家裡你也見了,有你媳婦兒在,娘跟你兄弟都不用你惦記,當好你的差最要緊。」

說著,想起什麼道:「別跟這回似的,一去就沒音兒了,記著常捎信兒家來,娘不求別的,就求你能平平安安的,月俸錢攢著些,放假家來的時候,給你媳婦兒買個物件,也是你的心,別瞎花了,酒也少吃,男人家吃了酒容易惹禍,京城裡可惹不得禍……」絮絮叨叨卻也殷殷切切,生怕漏了哪句沒囑咐到。

老話兒說的好幾,兒行千里母擔憂,世上所有的母親大概都跟婆婆一樣,碧青打開大郎背回來的包袱,一打開差點兒給熏個跟頭。

裡頭還有一套兵裝,昨兒洗了澡,大郎就穿了婆婆給他新做的襖褲,烘乾的兵服碧青剛折起來,這會兒就放在炕一頭呢,碧青還以為就那一套,不成想包袱裡還藏著呢,也不知多少日子沒洗了,這股子酸臭味兒,熏的人腦仁疼。

認命的拿出來,想趁著這會兒洗了,炭火烘一宿,明兒差不多也干了,捏著一抖落,咕嚕嚕滾出兩顆東西落在當屋。

碧青忙低頭看,黃澄澄,金燦燦,竟是兩隻金元寶,碧青不禁愣了,大郎正巧撩簾進來,搖頭道:「果真是敗家娘們,金元寶也往地上扔。」說著,彎腰撿起來遞在她手裡,瞧了她兩眼,不禁笑道:「怎麼?傻了,連金元寶也不認識了,這可是我得的賞金,你要是不稀罕……」

大郎話沒說完,手裡的金元寶就給碧青奪了過去,金元寶誰不愛啊,碧青頗現實的在手裡掂了掂。

大郎道:「不用掂,一錠十兩,這兩錠足足二十兩,一錢不差,十足十的赤金。」

碧青整個人都有些發傻,二十兩啊,一兩金可換十兩銀,這二十兩金子就是二百兩銀子啊,自己前頭得了朝廷十兩銀子,都覺是筆巨款,這二百兩砸下來,碧青還真有些蒙。

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懷疑的看著他:「你哪來的這麼多金子?」

大郎道:「還能怎麼來的,這就是你男人的軍功。」

碧青有些不信:「軍功用金子衡量?」

大郎道:「金子最值錢,自然用金子,斬敵兵一人得銀一錠,斬將一人得金一錠,你男人的金子就是這麼來的。」

碧青手裡的金元寶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臉色都變了:「你,你殺了人?」

大郎彎腰把金元寶撿了起來,見小媳婦兒小臉兒都白了,也不想嚇壞她,含蓄的道:「沒殺幾個兵,但你男人的刀快,斬了敵軍兩名百夫長,論功行賞,就得了兩錠金元寶,你收著吧,蓋房子,置地都成,你瞧著使就是。」說著把金元寶又塞到碧青手裡。

碧青的手有些不自禁的抖,捏在手裡的哪是金元寶,明明是兩條人命啊,大郎見小媳婦兒仍是怕,不禁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男人如果不殺人,就得給人殺,你該念佛,死的不是你男人。」

碧青呢喃道:「可,可……」可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捏著兩隻金元寶跟捏兩塊燙手山芋似的,大郎心一軟,還是個小丫頭呢,論年紀,比大郎也打不了幾歲,膽子小也應該,伸手把她抱在懷裡:「怕什麼,若真有惡鬼索命,找的也是你男人,礙不著你個婦道人家。」

嘴裡頭說的粗聲粗氣,彷彿不耐煩,手裡的力道卻不大,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抱著碧青還搖了兩下,把她當成孩子哄了。

碧青這會兒也終於緩過來了,大郎說的對,戰場是最殘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點善心,那不是佛祖揚善的法會,那是閻王屠戮的修羅場,手裡這兩錠金子不是人命,是她丈夫的軍功。

想通了,也不那麼害怕了,捏著金子,抬頭看了看大郎,能立這樣的軍功,這男人的身手絕不會差,想起他回來那天在灶房的情形,碧青不禁暗暗點頭,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花俏成分,一招制敵,想來不是他手下留情,估摸自己還沒看清他的臉,脖子就斷了。

這樣的本事跟什麼師傅都學不會,只有在戰場上才練得出來,碧青相信,如果在現代,王大郎絕對是一個特種兵的材料。有本事還要有伯樂,想必那位校尉大人就是大郎的伯樂了。

王大郎見小媳婦兒不怕了,發白的小臉在油燈的映照下,漸漸紅潤起來,眼睛卻有些發直,不知道想什麼呢,小嘴嘟著……

王大郎盯著那張小嘴,忍不住嚥了兩口唾沫,緩緩低頭湊了過去,還沒親到嘴呢,就給碧青發現了,兩條腿一踢蹬,就從他懷裡跳了下去,拿起一邊兒的髒衣服就跑出去了。

大郎不禁苦笑,怎麼親一口就這麼難呢,小媳婦兒是不是忘了答應自己的話。

碧青把大郎的衣服泡上,就拿著金子進了東屋,見只有何氏不禁問:「二郎呢,怎麼不見?」

何氏道:「半大小子性子最野,家裡圈不住,說去找王家小三,不等我應呢,就跑出去了。」

碧青道:「二郎比別的孩子懂事,婆婆不用擔心。」說著把兩錠金元寶放到炕桌上:「這是大郎拿軍功換來的,娘收著吧。」

從西屋出來的大郎在外間聽了,不禁咧開嘴笑了,他小媳婦兒就是會做人啊。

何氏心裡也高興,其實這金子大郎昨兒就拿給自己了,是自己說讓他給碧青收著,經過這麼多事,何氏也不糊塗了,明白一家人過日子,就得有一個主心骨,雖說自己是婆婆,可日子上的事兒,還是得兒媳婦兒拿主意妥當。

如今,何氏算徹底明白了,這兩錠金子就算在自己手裡擱上十年,還是兩錠金子,若是在碧青手裡,沒準不到一年就能變出四錠來。

就拿種蕃薯朝廷獎的十兩銀子來說,兒媳婦兒救濟娘家,是自己應了的,可少了五兩銀子,家裡的日子也沒見差多少,反而更好了,糧食是買回來的,挑著最好的買,瓜菜乾兒地窖裡有的是,院裡捋著牆根兒一溜罈子,蘿蔔條,韭菜花,鹹鴨蛋,還有一小甕自己親手做的毛醬,鍋台邊兒上滿滿一小罐兒豬油,比外頭的雪還白,抹在面皮上烙油餅,拿著咬一口,香的恨不能把手指頭都吞下去。

今兒還燉了一隻豬後腿,自己活了這麼些年,統共吃的葷腥都沒這一年多,更別提,還置了地,雖都說是壞地,可何氏相信,壞地到了兒媳婦兒手裡,也能變成好地,家裡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如今兒子也回來了,自己還有什麼愁得,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拿著兩錠金子也不能下小的,有什麼用,所以才讓大郎給碧青。

說是這麼說的,若兒媳婦兒蔫不出溜的就收起來,何氏嘴裡不說什麼,心裡也總會有些疙瘩,如今碧青一這麼著,何氏心裡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拉著她道:「好孩子,這金子娘不要,你瞧著使吧,怎麼使都成。」

婆媳正說話兒,王青山家的就來了,給大郎送了一雙鞋,千層底兒,青布幫兒,上了兩遍縫線。

王青山家的拿出鞋道:「咱們鄉下人的鞋,就圖個結實,大郎得了兵差,練兵騎馬的更費鞋,別瞧嬸子做的鞋不好看,可就一樣好,結實,一年也穿不爛。」遞給碧青:「這是嬸子的一點兒心意,可別推辭,要是推辭,可是嫌棄嬸子的活兒糙呢。」

碧青知道她是為之前的事心裡過不去,也沒客氣,接過來道:「嬸子可成了及時雨,我跟婆婆剛還說,以前做的鞋大郎穿著都小,腳趾頭進去了,腳後跟還外頭呢,想現做也趕不及,正發愁呢,不想嬸子就送了來。」

說著,拿著鞋去了西屋,不一會兒大郎跟著進來,碧青道:「嬸子瞧,正恰好。」

王青山家的歡喜的不行,心裡明白,兩家的過節從今兒就算徹底揭過去了,坐了會兒,說起三小子王興兒,何氏道:「還沒謝你呢,今兒你家興兒幫著挑了半天雪,可是累著孩子了。」

王興娘忙道:「嫂子這話可就遠了,興兒這個年紀,正是長力氣的時候,使多少長多少,那麼點兒活算什麼,能累著他怎麼著,以後有什麼活兒,嫂子儘管言語,我家的地少,三個小子閒著也是閒著,幹點兒活也省的待懶了。」

碧青想了想道:「倒是有個活兒想請興兒兄弟幫忙。」

王興娘忙問:「什麼活兒?」

碧青道:「也不瞞嬸子,如今坑邊兒上那塊地在我手上呢。」

王興娘點點頭:「你是為著要種樹的活兒,興兒今兒家去跟我說了,雖說不知道你種楊樹作什麼,可只你幹的事兒就有道理,嬸子信你,不就插個樹苗嗎,不叫個活兒,回頭開春讓興兒過來,一天就把樹給你栽上了。」

碧青道:「那可得謝謝嬸子跟王興兄弟了,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是那個水坑,我想在坑裡頭放些魚苗,再種些荷花,還要多養些鴨子,這些我們娘仨可忙不過來,若是興兒兄弟有空,就過來幫幫忙,至於工錢,這會兒不知道收成如何,也不好說,這麼著,咱們先按月算,興兄弟在這邊兒,跟著我們吃飯,飯不好也別挑剔,另外在給興兒兄弟一百文的工錢,嬸子看可公道?」

王青山家的眼睛都亮了,哪找這樣的好事兒去啊,管著吃,還給錢,一百文啊,一個月一百文,一年那是多少啊,自己一家子辛辛苦苦種一年地,也就勉強能填飽肚子,如今在碧青家幹一年活兒就能落下一千二百文錢。

還說什麼飯不好,如今王家村誰不知道,大郎媳婦兒的手藝,那飯做的比城裡館子的都不差,三小子這是一腦袋扎蜜罐裡來了啊。

王青山家的張了張嘴,激動的都不知道說啥好了,這兒還沒說出什麼呢,興兒一腳邁進來道:「大郎嫂子,我不要工錢,管飯就成,嫂子讓俺幹什麼就幹什麼,俺保證不叫一聲苦。」興兒本是怕道不好走,來接他娘回去的,不想正聽見這話兒,興奮的臉都紅了。

碧青道:「不要工錢可不成,這是我應了給你的,就一定得給,若是幹得好,賺的錢多了,年底還有你的紅利,有道是親兄弟明算賬,這是你該得了,不用不好意思。」

送著激動萬分的娘倆走了,何氏才有些擔心的道:「一個月一百文啊,咱家給的出不?」

碧青扶著何氏進屋坐下:「娘別光盯著這一百文瞧,娘想想若是坑裡的魚苗都長起來,送到城裡的飯館子裡,一條得多少錢,照十文一條算,一百文也不過是十條魚的價兒罷了。」

何氏道:「娘不懂這些,你瞧著折騰吧,咱家人少,雇王興兒過來也好,只不過,地主家才雇佃戶長工呢,咱家這小門小戶的,娘怕別人說閒話。」

碧青道:「娘,小門小戶怎麼了,那些地主難道是一生下來就是地主不成,不都是從小門小戶過來的,別人說閒話讓別人說去,咱一家子過好日子就成。」

大郎點點頭:「娘,我媳婦兒這話在理兒,怕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不成,別人樂意說什麼說什麼,您就聽我媳婦兒的沒錯。」

這句我媳婦兒說的極其順嘴,倒讓何氏忍不住抬頭瞅了兒子一眼,大概給他娘瞅的有些不好意思,大郎的黑臉有些紅:「那個,娘您歇著,我先去睡了。」莫頭跑了。

何氏不禁搖搖頭,前兒回來的時候還嫌媳婦兒不好,這會兒一口一個我媳婦兒,叫的別提多親熱了,可見兒子心裡頭對這個媳婦兒也開始滿意了,。

想想碧青的話,也覺著對,誰一生下來就是富戶,不都說從窮裡頭過來的嗎,兒媳婦兒有本事賺錢,自己還攔著不成。

想到此,開口道:「雖說王興是雇來幹活的,也別歪帶了人家。」

碧青知道婆婆想開了,忙道:「娘放心,一天三頓,咱家吃什麼,王興兒兄弟就吃什麼。」

何氏點點頭,拿起做了半截的衣裳接著縫起來,趁著今兒晚上把手上這件的袖子上了,明兒給兒子帶走,也好有個替換。

碧青把油燈挑亮了些,就去外屋洗衣裳了,搓上皂角揉了一遍,剛要把髒水倒出去,大郎先一步接了盆,衝她嘿嘿一樂,快步出去倒了回來,舀了水又兌上一瓢鍋裡的熱水,伸手摸了摸不冰手了,才端過來。

碧青把衣服放在水裡,一邊兒揉一邊兒瞥了他一眼:「你不說去睡覺嗎,又在這兒做什麼?」

大郎目光閃了閃,往東屋瞅了一眼,小聲道:「媳婦兒,昨兒你應我的那事兒,打算什麼時候兌現啊?」

碧青眨了眨眼裝糊塗:「我應你什麼事兒了,我怎麼不記得?」

碧青一句話王大郎就蔫了,半天道:「你真的不記得了?明兒我可就走了,這一走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你就不想你男人?」

碧青搖搖頭:「富貴叔說你當兵是為了皇上,為了咱大齊,是好事,是為咱家爭臉的光彩事兒,我想你做什麼?」

王大郎眼裡的賊光嗖一下沒了,垂頭耷拉腦的就要往屋裡走,碧青忽叫住他:「幫我把衣裳搭繩子上。」

大郎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可一見他媳婦兒努力夠繩子的樣兒,心裡又不落忍,只得過來去接她手裡的衣裳,衣裳剛接在手裡,忽的小媳婦兒湊過來,在他臉上輕碰了一下,大郎手裡的衣裳啪嘰掉在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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