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
好暈,反應不過來。
寧予辰原本被捆的結結實實,看到這個神轉折實在激動,一下子從櫥子裏面掉了出來。他像變魔術一樣肩膀一縮,雙手用力,整個人瞬間從繩子裏面掙扎了出來,把嘴裏堵著的布扔到地下,推開秦舒就要出門。
秦舒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小辰?”
寧予辰著急道:“啊,原來你一直是在叫我嗎?你這個敗家玩意,沒事喊我幹嘛,快讓開,老子去把你媳婦撿回來。”
秦舒雙臂張開擋在門前,警覺道:“你別走。”
寧予辰:“……”
他不再廢話,直接上手,然而連門把都沒有摸到,就被秦舒一把抓住了:“你為什麼又要走?為什麼我每次都留不住你?”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就像要哭了一樣:“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寧予辰莫名其妙:“你搞什麼?”
秦舒卻猛地吼道:“寧予辰,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寧予辰一直以為秦舒喝高了把自己認成了什麼人,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直到這一嗓子嚷出來,口齒清晰,像是帶著說不盡地傷心似的,讓他的心中也跟著一顫,莫名其妙的苦澀升上來,讓人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寧予辰忍不住用一隻手按住了胸口,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你在說什麼啊?”
秦舒好像嚇了一跳似的放開他,又沖過來用手輕輕拍他的後背:“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氣到你了嗎?你別生氣,你別生病……”他說著說著好像又難過起來,低聲重複那點車軲轆話:“我對不起你……我原來對你不好。可是我不是那樣想的,我心裏面、我心裏……”
……他到底是什麼毛病,不會是故意裝出來玩我吧?
寧予辰努力忽視內心的悸動,挑高了眉,帶著審視向秦舒看去,秦舒迎著他的目光,忽然福至心靈,喃喃道:“我愛你。”
很簡單的三個字,卻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夠擊中人心的三個字,秦舒說出來之後,兩個人好像都被嚇到了。寧予辰呆呆地看著他,他也怔怔地看著寧予辰。
秦舒突然一下子把寧予辰扯到了自己懷裏,他的吻雨點一般地落下來,寧予辰掙了幾下,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掙扎變成了回應。他能感覺得秦舒的氣息,能感覺到秦舒的體溫,他覺得自己從前並不認識這個人,卻又好像熟悉他的靈魂。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清醒,卻也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瘋狂。
他們兩個情之所至,徹底把倒楣的單洛安給忘了。
**裸地站在門口的時候,單洛安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咒駡那對不知所謂的狗男男了,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上床之前為什麼要把衣服脫的那麼乾淨!
一陣夏風刮過,在開著中央空調的樓道裏顯得格外蕭瑟。
幸好一幫紈絝子弟從來都是不浪到半夜不睡覺的人,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樓道裏面空無一人。單洛安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了兩步,他忽然頓住了。
沒有房卡……
連房卡都鎖在了秦舒的房間裏面啊!難道要他這樣光著屁股去前臺找人開門嗎?!
單洛安越想越著急,越著急越是沒主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宛如天籟的聲音傳來:“單、單洛安?你在幹什麼啊?!”
這是喬靜的聲音,幸虧她雖然驚訝,但也把音量壓得很低,沒有咋咋呼呼地大叫出來。單洛安回頭一看,臉上的表情又是驚喜又是尷尬,連忙蹲下身來,也顧不得解釋自己不是暴露狂,急急忙忙地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麼……算了那不重要,你能不能立刻去幫我找一套衣服過來?”
喬靜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臉色已經變了,語無倫次地道:“來不及了!我把手機給你,一會你自己給寧少打電話吧,現在快先藏起來!”
寧少還在櫥子裏面綁著呢!一想到這筆糊塗賬,單洛安更加心煩,當然不肯輕易放過這個救星,連忙拉住她道:“等一下,我……”
喬靜急死了,推了他一下,只來得及低聲道:“快藏起來……”身後就有一個人壓著嗓子道:“那個人是不是?”
喬靜臉色一變,慌忙向著身後的樓梯拐角跑了過去,原本她這樣是藏不住的,但恰好原地還有一個不明狀況的單洛安蹲在那裏。
來的人,是記者。
他們本來是順著數名明星們深夜陪酒的蛛絲馬跡摸過來的,等了大半夜才發現一個疑似喬靜的女子從會所出來,立刻興奮地湊了上去。但喬靜很快機靈地意識到了不對,連忙回到會所裏,卻沒想到還是有兩個神通廣大的記者溜進來了。
這倆人算是運氣不錯,無意中撈著了一條大新聞。
歌壇實力唱將半夜裸奔為哪般?想也是個大頭條啊!跟這比起來,喬靜半夜出入會所算什麼,她愛去哪去哪吧。
記者們對著單洛安按動了快門……
我這是在哪啊?
秦舒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真實。
佈置豪華的酒店套房,曖昧的空氣,滿地凌亂的衣服……還有,睡在枕邊的人。
他側頭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寧予辰,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瞪了天花板好一會,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疼。
昨晚的事情終於漸漸回想起來了,秦舒猛地轉過頭去,寧予辰的面龐近在咫尺,呼吸輕輕地吹在他的耳畔。
透過沙質窗簾的陽光很柔和,輕輕地落在對方俊美無倫的面頰上,將玉色的皮膚鍍了一層微微的紅暈。雖然知道這一切的平和安寧都只不過是暫時的假像,秦舒的表情還是不可抑制地柔和起來。
寧予辰枕著他的一條胳膊,半長的頭髮蹭在裸露的肌膚上,有一點癢,很容易讓人想起那種毛茸茸的小獸。秦舒屏住呼吸,忍不住伸手用食指關節在他的臉上輕輕蹭了一下。
寧予辰無意識地動了動,秦舒的動作立刻僵住,見對方沒有醒過來,這才將自己的手湊到唇邊親了親,眼睛立刻彎了起來,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鈴聲響了,秦舒嚇了一跳,手足無措之下,第一反應不是接電話,反而立刻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裝睡。
寧予辰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來,在枕頭旁邊摸了摸,半閉著眼睛接通電話:“喂?”
沉默。
寧予辰皺了皺眉就要掛,忽然一個遲遲疑疑地聲音響起來:“寧少您好,我是秦董的秘書……”
給大公司的老闆當秘書,當然要有認出別人聲音的能力,然而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接的是秦舒的電話!
寧予辰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表情扭曲了一下,秦舒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看他,寧予辰並沒有察覺。他對著那頭時口氣已經恢復了春風般的溫暖,不帶半分尷尬:“啊,我知道了,你找秦舒是吧,等一下啊。”
再次詭異的沉默片刻。對方道:“……是,麻煩寧少了。”
寧予辰毫不溫柔地推秦舒的肩膀:“起來!起來!你家秘書找你!”
他這副狼心狗肺的德性,大有穿上褲子就不認人的架勢,秦舒不動聲色地向床內側蹭了蹭,將寧予辰的上衣壓在胳膊下面,這才放心地接起了電話:“我是秦舒。”
忐忑不安的秘書終於真正地鬆了一口氣,開始彙報:“秦董,今天早上我接到好幾家報社和娛樂週刊的電話,說是拍到著名歌手單洛安……□□地從您的房間中出來……您看這事?”
可想而知當寧予辰接起電話的時候,那可憐的秘書內心深處是多麼的驚悚——半夜三更、三個人、一間房、不穿衣服……只要稍微發揮一點想像力,就會覺得這幅畫面很可怕。
尤其是自家老闆怎麼會扯進這種事情裏面來啊!
寧予辰並沒有注意到秦舒企圖留住自己的“計謀”,他坐在一堆凌亂的被子中間煩躁地胡擼了一把頭髮,把一頭半長不長的黑毛揉的亂蓬蓬的,沉浸在懊惱的心情之中不能自拔。
他從來沒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好色,簡、簡直是色令智昏!
我居然把自己男朋友未來的男朋友給睡了?這叫什麼事啊!
尤其是比較虧的還是自己……媽的腰要斷了好嗎?!
腦子正是一片混亂,忽然聽見電話那頭傳過來關鍵字“單洛安”,寧予辰立刻豎起了耳朵。
他原本覺得單洛安既然能在這裏明目張膽地綁了自己,那麼和這處會所的老闆肯定是有交情,該擺平的肯定能擺平,因此也沒有多麼擔心,但現在聽起來,似乎還不是那麼回事。
秦舒神色平淡地聽完彙報,未置可否,只道:“我過一會再給你打回去。”
他剛掛了電話就被寧予辰按住了肩膀,對方溫潤的掌心覆在他的肌膚上,在那一瞬間,秦舒的心跳險些失控,轉過頭,只見寧予辰光著個膀子急切地看著自己:“單洛安昨天出去的時候被記者拍到了?具體情況怎麼樣?我剛才沒聽清楚,嚴重嗎?已經上報了?”
秦舒:“……”
一方面是美人在側,一方面美人卻在心心念念惦記著別的男人,真是完美地達到了虐身又虐心的效果,讓人分外煎熬。
在秦舒的注視下,寧予辰卻沒有半點不自在——反正睡都睡了,還怕看嗎?哪那麼矯情。
秦舒喉嚨發乾,咳嗽了兩聲,費力地把目光移開,淡淡道:“沒關係,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其實他真的很想……
秦舒這個人長得就靠譜,也不是那種胡亂許諾的人,那麼把事情交給他肯定是沒什麼問題了。寧予辰心中一鬆,這才有功夫從剛剛睡醒的混亂中慢慢捋清自己的思路,一些刻意想忘記的畫面反倒愈發在頭腦中揮之不去,怦然心動之中,也不知道是在警告自己還是秦舒,他喃喃地道:“沒事、沒事……不過就是一次酒後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