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位份在那兒呢,就算沒有大爺的寵愛,顧娘子也不敢跟她嗆,可她呢?她這樣的婢妾,還不得天天被她欺負,那日子還怎麽過?
這天都黑了,園子又不點燈,看都看不見,她逛什麽園子?她不是逛園子,她是逛大爺去了!
她不能坐視不理!
“小福,你跟我到前頭看看,大奶奶怕爺酒多了,讓咱們到二門裡迎一迎。”青書打定主意,揚聲叫了小丫頭小福出來,一起往二門過去。
天已經黑透了,綏寧伯府窮了這些年,晚上,屋裡沒主子都不許點燈,園子裡更是黑燈瞎火全靠月光照明,幸好月亮已經圓了大半,今天天氣又好,倒也能看的十分清楚。
青書帶著小福,繞了個大圈,從陳夫人正院門口繞往二門。
走到一半,青書腳步猛的一頓。
她糊塗了!真撞見什麽,她是撞破還是不撞破?撞破了,頭一個惹怒的是大爺!不撞破……不撞破她還跑這一趟幹什麽?
青書急的原地轉了幾個圈,小福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青書姐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是想……我是說……就我和你,萬一爺酒多了,隻怕咱們架不動,也不是架不動……”
幾句話間,青書腦子裡已經轉了十七八個圈,這捉奸的事,大奶奶出面最好,可大奶奶病成那樣……水蓮?不行,大奶奶身邊那幾個丫頭,一個個鬼精鬼精的,再說,聽說沒有大奶奶的吩咐,她們連院門都不許出……
大奶奶這裡不行,還能找誰呢?
二娘子!
青書眼睛一亮,二娘子那脾氣,遇到事一向不管不顧先尖叫了再說,正好!借她這一嗓子把姓顧的臉皮扒下來,反正她也不要臉!
“我剛想起來。”青書打定了主意,“前兒顧娘子說在咱們園子看到好些螢火蟲,二娘子想看螢火蟲想的不得了,咱們去叫二娘子出來看螢火蟲。”
青書說完,轉身大步溜星直奔二娘子薑寧的蓮清院。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小福一溜小跑跟在後面,一頭霧水,這才三月,這麽冷的天,哪來的螢火蟲?
二娘子薑寧剛從陳夫人院裡回來,阿娘心情不好,她和姐姐陪阿娘多說了一會兒話。
聽青書連說帶笑的要帶她去看螢火蟲,薑寧皺了皺眉一臉不耐煩,她對螢火蟲可沒半點興趣,那天不過隨口一說,天都黑了,她要睡覺了。
青書心急如火,瞄著她的神情,話鋒一轉,“我陪二娘子多捉些螢火蟲,放到白紗籠子裡,拿回來掛在蓮清院廊下。今年最時興這個,聽說隨國公府上開花會,園子裡不點燈,到處掛著放滿螢火蟲的白紗籠子,一閃一閃的,都說跟仙境一樣。”
薑寧頓時心動了,她最羨慕、最向往的人家,就是堪稱京城第一家的隨國公府,周太后和周貴妃的娘家!
去年大哥定親李家後,阿娘帶著她們,頭一回到擷繡坊做衣服,聽說周家姑娘人手一條石榴紅灑金挑線裙,她纏著阿娘做了一條,果然,那裙子穿在身上,漂亮極了。
“咱們快走,再晚就沒有了。”青書心急如焚,見她神情松動了,
一把拉住薑寧,連說帶笑往外拖,薑寧滿心都是隨國公家的螢火蟲籠子,滿眼放光的跟著青書往外跑,這螢火蟲籠子,她還是要得起的。 二門假山後,顧娘子心神不寧的盯著月亮門外,既盼著表哥早點回來,又怕表哥回來的早了,天還太亮,人還太多。
垂花門外傳來銅鈴的脆響,以及馬響亮的噴鼻聲,是表哥回來了。
薑家敗落了很多年,早就門庭冷落的隻有自家人進出了。
顧娘子一顆心砰砰亂跳,她的終身大事,全在今天晚上了。
薑煥璋陰沉著臉,一腳踏進垂花門,掃了眼四周,心頭的煩躁更濃。
從回來到現在,最讓他厭煩不適應的,就是這府裡的窮酸破敗,全無規矩!他綏寧王府,什麽時候這樣亂七八糟,全無體統、全無章法過?
薑煥璋頓住步,深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不急,不能急,等他結識了晉王,領了差使,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很快,不能急,這一回,一步都不能錯!
顧娘子從假山後閃身出來,揪著帕子,怯生生看著薑煥璋。
薑煥璋一個愣神,下意識的轉頭四下看了一遍,“天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裡?”
“表哥,”顧娘子淚眼婆娑,往前兩步,仰頭看著薑煥璋,“表哥,我活不下去了。”
“出什麽事了?”薑煥璋神情一肅,目光凌利的讓顧娘子心頭顫了好幾顫,顧娘子咬著嘴唇,壓下心裡猛然湧上來的恐懼膽怯,抖著聲音道:“表哥,阿爹和大哥,逼著我嫁……嫁……”
顧娘子的眼淚,沿著桃腮,滾珠般往下落,仰頭看著薑煥璋,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他們會逼她嫁給誰,畢竟還沒開始逼她呢。
薑煥璋皺起了眉,他一年後才納的她,這一年裡,她父親逼她嫁過人?他記不起來這些瑣事了,也許當初就不知道。
“表哥!”見薑煥璋擰著眉一言不發,顧娘子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心一橫,往前再踏進一步,幾乎和薑煥璋身貼身了,仰起頭,桃花帶雨,“表哥,我活不下去了,我不想活了!”
說著,象是哭的站不住了,整個人投進了薑煥璋懷裡。
薑煥璋本能的伸手摟住她,下意識的低頭在顧娘子臉頰上吻了吻,這動作他做了幾十年,熟撚的幾乎成了本能。
“表哥!”顧娘子大喜過望,伸手緊緊抱住薑煥璋,掂著腳尖就要親回去,她賭對了,表哥果然對她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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