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渝海為難的歎了口氣,“沒打聽出來為什麽,大約是四爺吩咐的,凌雲樓那幾個小廝上前攔大爺的馬,太婆也知道,這一陣子,先是四爺放火燒了賀家,太婆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誰的,四爺也知道,就是知道才讓人去放的那把火,大爺多聰明的人,心裡自然明鏡兒似的,都是同胞兄弟,大爺不能跟四爺計較,可這口氣,唉!”
周渝海一聲長歎,這一陣子,四爺是太過份了!
“四爺燒了那批珠寶,接著又截了大爺的生意,太婆,小六非說那筆生意就是碰巧了,哪有那麽巧的事?這銀子能從天上往下掉,還砸到他頭上,一砸就是二三十萬兩?唉,就算是截了大爺的生意,也不該做成這樣,四爺不怕大爺生氣,小六也跟著瞎起哄,您看看,大爺這股子怒氣,都發到您這兒來了,您這是替小六受的這氣。”
趙老夫人沒說話,臉色卻不怎麽好。
“接著就是江南這樁事,太婆,祝家那幾個子弟,高使司已經查清楚了,祝家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祝家留在太平府的那一支,當時跟祝家老祖宗一家出過人命官司,祝家老祖宗這一支搬出太平府,當年也是被太平府這一支逼走的,仇深似海,祝家老祖宗怎麽可能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做這樣的事?”
趙老夫人‘嗯’了一聲,“這些外頭的大事,我不懂,祝家老祖宗我見過,是個明白人,這事兒……唉,外頭的事,她哪知道?”
周渝海呆了下,他沒聽明白太婆這話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認可他的話,還是覺得他說的不對?
“太婆,江南這事,只怕也是四爺挑起來的,您也知道,這趟江南科場案的主犯童敏,是大爺門下出身……”
“這個童敏,就是童氏的大哥?”趙老夫人突然問了句,周渝海有幾分尷尬,又不敢不認,“是,不過……”
“那童氏當年多能鬧騰,這個童敏……唉算了算了,這是外頭的事,外頭的事我不懂,唉,你說得對,大哥兒和四哥兒老這麽鬧脾氣可不行,這事兒我得找貴妃說說,兩兄弟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一個娘的親兄弟,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能有什麽解不開的結?替我遞牌子,備車,我去貴妃說說話。”
長寧宮裡,周貴妃送走趙老夫人,越想越氣,“把大哥兒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大皇子帶著六分忐忑,四分忿然,進了長寧宮,周貴妃氣色極其不善,不等大皇子行了禮站直,就開始訓斥:“你越大越不象話了,發脾氣撒野竟敢鬧到你外婆面前!你哪還有半點長兄的樣子?”
聽到頭一句訓斥,大皇子低下了頭,聽到後一句,脖子一梗,頭又昂了起來。
他就知道她偏心老四,偏的已經沒法再偏了,果然!她果然心裡眼裡只有老四!
“你看看你鬧的這事?象不象話?你怎麽有臉到你外婆面前撒野?你外婆多疼你你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外婆,你這條小命只怕都保不住,你兩歲的時候,那場大病,要不是你外婆拚了命送湯藥進來,兩幅湯藥治好了你,你能活下來……”
“我有病自然有太醫院救治,用得著從外頭遞藥?”大皇子脖子一梗起來,就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
“那時候你阿娘有多難你難道不知道?太醫院要是肯盡心……”
“太醫院怎麽不肯盡心了?若是治不好我,阿爹就屠了太醫院,這話不也是你說的?你今天這樣說,明天那樣說,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大皇子梗著脖子再次頂了回去,隻頂的周貴妃氣都快上不來了。
“你!你連我都敢頂,你敢跟我頂嘴!反了你了!你怎麽敢跟我頂嘴?你到你外婆面前說那些話,還砸了你外婆的東西,這是你的孝道?我說錯你了?你跟我頂嘴?我是你娘!你連我都敢頂,那明兒你是不是連你爹也不放眼裡了?你看看你,越大越長回去了!你哪有四哥兒懂事?你能有四哥兒一半懂事……”
“你心裡眼裡只有四哥兒!四哥兒懂事?你眼睛瞎了?你口口聲聲我沒有長兄的樣子,那老四呢?你偏向他,慣著他,你怎麽不問問他有沒有當弟弟的樣子?長兄如父,他什麽時候把我這個長兄放眼裡了?他沒有一絲半點當弟弟的樣子,你怎麽不說話?你怎麽不說他?你眼裡就是我不好對吧?”
大皇子呼的站起來,怒目周貴妃,吼聲連連,周貴妃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旁邊侍候的心腹女使硬著頭皮上前勸大皇子,“大爺,您不能這樣跟貴妃說話,這是孝道,孝道不可違……”
“滾!”大皇子一聲怒吼,嚇的女使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你!你……反了!”周貴妃氣的臉色臘黃,抖著手指點著大皇子,好半天才說出幾個字。
大皇子衝周貴妃昂起頭,“你那顆心,偏的還能摸得到嗎?我反了,也是你逼的!你既然眼裡心裡只有四哥兒一個,乾脆跟阿爹說,讓阿爹賞我一杯毒酒一丈白綾,我死了,你就稱心了,四哥兒就稱心得意了,多好!”
大皇子說完,看也不看氣的快要暈倒的周貴妃,轉身衝出殿門,忿怒之下,一頭撞到掛在廊下的那隻金剛鸚鵡身上,這隻金剛鸚鵡是周貴妃最心愛的東西,脾氣和大皇子差不多,正站在架上理毛,被大皇子這麽一撞,一聲厲叫,猛一嘴狠狠啄在大皇子頭上,隻啄的大皇子一聲痛呼,伸手一摸,滿手是血。
大皇子氣的眼都紅了,一把抓住金剛鸚鵡,連鳥帶架子狠狠砸在台階上,金剛鸚鵡被摔在淒聲慘叫,大皇子上前一腳,狠狠跺在金剛鸚鵡身上,把這隻囂張的鸚鵡跺成了一團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