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這個人其實並不算壞到了極致,要說她身上最大的問題,那就是不太關心她的孩子,除此以外,也沒什麼值得人詬病的地方。
她雖然忽視方景洲,但嚴格來說,也沒有打他罵他,只是沒有給他應有的愛和關注罷了,沒有盡到一個母親應有的責任,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羅貝基本上都不會去評價陳蘭,因為陳蘭只是不那麼愛她的孩子,只是更愛她自己罷了,這沒什麼問題,也不是值得外人指手畫腳的大過錯。
方景洲有著比同齡小孩子更敏感的直覺,所以在陳蘭要他回家的時候,他害怕的搖了搖頭,也往羅貝身邊挪了挪。
然而沒有用,現實不是電視劇,羅貝即使察覺陳蘭的不對勁,可她畢竟不是方景洲的媽媽,也不是他的親人,她沒有權利阻止陳蘭帶孩子回家,最後,只能看著陳蘭拉著方景洲回了隔壁。
羅奶奶坐在木質沙發上,連連歎氣,“真是作孽啊!”
趙翩翩也發現陳蘭今天很奇怪,她試探著猜測,“之前她喜氣衝衝的跟男朋友回老家過年,該不會是兩個人遇到了什麼問題吧?”
這倒是合理的猜測,畢竟陳蘭在過年的時候的確是很高興,她還給羅貝發了個紅包,可這才幾天,她怎麼就突然變了樣呢,思來想去,估計是跟男朋友之間出了問題。
羅貝目光擔憂的看著隔壁門,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沒一會兒屋子裡就傳來方景洲大哭的聲音,三個人都驚呆了,還是羅貝速度最快,來到隔壁,敲了敲門,急切問道:“陳蘭,這是怎麼了?你開開門,發生了什麼事跟我們說說,看大家有沒有解決辦法!”
裡面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接近於撕心裂肺的程度。
屋外的人都急得不行,就是羅奶奶都上前來敲了好幾下的門,最後陳蘭開了門,客廳裡卻不見方景洲的影子,估計是她關到臥室了。
羅貝壓著脾氣問道:“就算有什麼問題,也不能將脾氣撒在孩子身上,你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好嗎?”
陳蘭倚在門口,扯了扯嘴角冷笑,“真是稀奇,我教育我自己的孩子,這外人還來跟我急,這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怎麼,我作為他親媽,還不能教育他了?”
“孩子不是這麼教育的。”羅奶奶語重心長的說道。
“呵,羅奶奶,您跟我談教育的問題?我怎麼聽說您兒子都是卷款跑了,留下爛攤子給你們孤兒寡母?”
羅奶奶不再作聲,但已經被氣得發抖。
“陳蘭,景洲是你的孩子沒錯,但他也是個人,不能任由你打罵,如果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們會報警的。”羅貝沉聲道。
“羅貝你別嚇唬我,我知道現在是什麼法律,不過你有本事叫員警來看看,要是在他身上發現一處我造成的傷痕,那我沒話可說。”陳蘭繼續冷笑。
說完這話她就猛地關上了門。
羅貝聽了她這話,一顆心直往下沉,如果陳蘭對方景洲進行打罵的話,她還能阻止,還能請來員警震懾她,可陳蘭剛才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打方景洲,那為什麼他哭得這麼厲害?
會不會是一種比打罵更殘酷的教育方式?
***
一連幾天,方景洲都沒有出來過,陳蘭倒是叫過幾次外賣,也出去過幾次,不過很快就回來了。
羅貝越來越擔心方景洲,但他年紀還太小,身上也沒有手機,陳蘭將房門關上,她跟方景洲就沒辦法見面溝通,只是這幾天裡,方景洲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後來已經沒了哭聲,讓羅貝很是揪心。
不過羅貝也沒有辦法,她有幾次都想違反房東的原則,去打開隔壁的出租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可陳蘭大部分時間都在家,就算出門很快也回來,她根本找不到機會。
有幾次晚上,羅貝甚至都感覺自己聽到了方景洲在叫她,但當她醒來,又沒了聲音,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羅貝不能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隔壁的門,這是違法的,並且陳蘭沒幾天之後,居然找人來換鎖了,她更加不能強行撬開這門,對於陳蘭的行為,羅貝越加擔憂,因為陳蘭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她沒有想過換鎖,現在卻換鎖,難免讓人不擔心。
她進不去那道門,羅奶奶也進不去,就在羅貝為這件事情難以入眠,甚至都想讓員警來看看的時候,這一切終於有了轉機。
羅貝也是無意間跟過去的好友聊天知道的,城中村有不少家速食店,衛生暫且不評價,但價格比外面連鎖速食店要便宜,所以還是很受歡迎的,她沒想到的是,新來的租客周建國居然也在兼職送外賣。
之所以會引起過去好友的注意,純粹是周建國這張臉還有氣質足以上微博熱搜成為最帥外賣小哥了。
不過,據她所知,周建國不是在工地上工作嗎?主要還是做搬運工,俗稱搬磚的,城中村也有這樣的民工,一般有些工地上是包吃包住的,可一些民工的老婆跟孩子都在身邊,所以一家幾口乾脆租個便宜的房子,之前羅貝也是聽說過,工地上搬磚的一天工資可不低,至少比她要高得多,畢竟是體力活,一天下來累成狗。
羅貝來到周建國房間的時候,他正在做飯。
屋子裡一股油煙味道混雜著炒菜的香味。
即便是穿著圍裙拿著鍋鏟,周建國通身的貴氣仍然還在,他見羅貝過來還很驚訝。
羅貝也很驚訝,一是他居然自己下廚做飯,二是現在才五點不到,怎麼這麼早吃晚飯?
周建國已經將飯菜擺上了桌,羅貝看了一眼,有小炒青菜,還有一道青椒肉絲。
“要不要吃點?”周建國是一米八五的大個子,他在這窄小的單間裡,顯得格外的高大。
羅貝搖了搖頭,“我還不餓,你都這麼早吃晚飯嗎?”
還是說這是午飯?
周建國也沒拘束,乾脆坐在小板凳上端起碗筷開始吃飯,一邊吃一邊跟羅貝聊天,“我等下要去送外賣,現在不吃,等下就沒時間了,要一直忙到十點多。”
“之前不是說在工地上上班嗎?”
“這幾天天氣不好,就暫時沒去,我就找了些兼職。”
這意思是說,還不止是送外賣這一個活?
“哦,是這樣的,有個事情想找你幫忙,你看方便不方便。”
周建國一頓,“什麼忙?”
羅貝就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周建國聽後面色也很嚴肅,“你說的是你隔壁的租客?那正好,剛才水店給我打電話,就是你隔壁的租戶要送水,我吃完飯就送的。”
“你還兼職了送桶裝水?”羅貝訝異。
周建國點頭。
實在是太好奇,羅貝便問道:“你做多少兼職啊?忙得過來嗎?”
周建國很自信的點頭,“下午五點半到十點半,這期間我送外賣,早上七點到九點送鮮牛奶,其他時間就是去超市搬貨送貨。”
“這麼拼……”
“我這日常開銷也大。”周建國的這個理由,在外人看來還挺靠譜也有說服力,可羅貝猜測,他每個月開銷應該是不大的。
畢竟房租水電全部加在一起不超過七百,工地上包飯,工地上沒活,他就自己下廚做飯,這一個月根本花不了多少錢。
可能是想多攢點錢吧,挺好的。
等羅貝走後,周建國匆忙吃完飯洗了碗之後,打開衣櫃,在衣櫃最裡面找到一個牛皮紙文件夾,打開來看,裡面都是錢。
他的身份證都是假的,名字跟出生地甚至出生日期都是假的,所以他也不敢去銀行辦卡。
周建國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對他來說,能給他安全感的就只有錢,他喜歡數錢的感覺,他喜歡存錢的感覺。
一點一點的增多,他也一點一點的變得充實。
他沒有別的興趣愛好,只喜歡賺錢。
將錢再次放好,他這才出門去水店扛水送貨。
騎著三輪車,送了幾家之後,就來到了陳蘭家門口,周建國沒有忘記羅貝拜託他的事情。
他敲了敲門,很快地陳蘭就來開門了。
周建國是那種讓人看了會移不開視線的男人,陳蘭雖然這段時間心情差到了極點,但看到這麼一個男人,還是不免失神。
“你好,我是來送水的。”
陳蘭趕忙讓周建國進來。
周建國取下飲水機上的空桶,看了一眼飲水機的水槽,便道:“你這個有點髒,我去給你洗洗,廚房在哪?”
陳蘭趕忙指了指廚房所在的方向,周建國便去了廚房清洗。
他注意到,這個屋子有兩間房間,其中一間門關上了,另外一間則是敞開的,他經過廚房的時候瞥了一眼,裡面沒人,廚房跟洗手間也沒小孩,那羅貝說的小孩應該是在緊閉著房門的房間裡。
只是,很奇怪的一點,現在天黑得很早,城中村樓挨著樓,光線本來就不好,這會兒客廳裡開著燈,敞開的臥室裡也開著燈,而從門下面的縫裡卻看得出來,那個關上的房間似乎並沒有開燈。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