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矯情,剛才實在是太緊張了,還以為是石原那邊神通廣大到連小賊都能利用了……
入室搶劫殺人的案子也有很多,她一個單身女性住在這裡,最怕就是這種事。
霍紹恆大概也是很明白她的心理,所以推開門馬上報上自己的名字。
顧念之揚聲說:“霍少?這麽晚了,你來這裡幹嘛?”
霍紹恆摁了摁牆壁上的開關,打開客廳的燈。
凹陷式頂燈一下子將漆黑的客廳照得亮如白晝。
臥室裡靠牆坐著的顧念之揉了揉眼睛。
放開手臂,面前已經多了一雙大長腿。
還穿著軍裝製式大衣的霍紹恆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他的表情跟往常一樣,和煦中帶著疏離,鎮定中透著威嚴,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顧念之。
顧念之卻從他身上能夠感覺到他的怒氣。
不由將棒球棍抱得更緊。
霍紹恆盯著顧念之看了一會兒,無奈地伸出手,“坐在地上做什麽?快起來。”
顧念之仔細看著他的手,手掌略有些寬,掌心還有一點薄繭,手上還有一點淡淡的硝味,那是子彈的味道。
手指修長有力,看不出骨節,但看得出指骨非常地筆直,沒有指甲,指尖修剪的乾乾淨淨,伸出來給她,像是能給她整個世界……
顧念之本來是不想搭著他的手站起來,但是鬼使神差地,被他形狀完美的手型蠱惑,將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霍紹恆握緊了她的手,心裡微微一蕩。
她的小手軟如絲綿,柔嫩中帶著一股韌性。
這麽柔軟的一雙小手,就應該被妥善收藏、保管,不讓她經受風吹雨打。
不過這念頭只在霍紹恆腦海裡晃了一晃,就被他自己摒棄了。
顧念之不是那種只會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依人小鳥。
他也不會折斷她想飛的翅膀。
可是在翅膀還沒有成長之前,就想飛離他的掌控,實在是想得太美。
霍紹恆淡定地將顧念之從地上拉了起來,順勢往前一帶。
顧念之站立不穩,抱著棒球棍撲到霍紹恆懷裡。
霍紹恆雙臂圈住她,微微一笑,“小乖,不用這麽熱情。”
顧念之:“……”
幸虧有萬能棒球棍擋在他們中間,不然顧念之覺得自己真的說不清了。
她用棒球棍抵在霍紹恆胸前,慢慢推開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霍紹恆一眼,“霍少這麽晚來我家,有何貴乾?”
霍紹恆收了笑容,臉色沉了下來,“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突然不住學校宿舍,而是回到和平裡小區的公寓走讀。
以前她不喜歡開那輛法拉利,因為太招搖。
現在卻每天開著上下學。
如此種種,都昭示著不尋常。
霍紹恆對顧念之非常了解,也知道她不是冒冒失失一天十八變的人。
她做什麽事,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雖然有些理由在霍紹恆看來太孩子氣,他一般不予置評。
顧念之抿了抿唇,半明半暗的臥室裡,她和霍紹恆都是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光明裡。
霍紹恆背著光,顧念之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看見他的雙眸很亮,在黑暗中像是引路的星,照亮她前進的路。
她知道霍紹恆能看清她的面部表情,所以她很小心很謹慎,不讓自己露出異樣的神色。
她要做的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霍紹恆知道。
如果他知道,說不定他會冒著犯錯誤的危險對付石原太郎。
顧念之絕對不想霍紹恆因為她陷入任何被動境地。
這個男人守護著她,她也默默地守護著這個男人。
她也許不敢再去愛他,但是卻不能不保護他。
石原太郎太狡猾。
以顧念之的法律素養,都找不出任何一條法律,能將石原太郎堂而皇之地定罪。
哪怕抓住他扔硬幣,哪怕她證明石原太郎扔硬幣導致了後面的一連串結果,法庭也無法給他定罪。
因為這種關聯太過薄弱,幾乎無法認定為“有犯罪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她更不能把霍紹恆拖進來。
體制內的人不能做她將要做的事,一點都不能。
霍紹恆垂眸看著顧念之,從她臉上不出意外地看出他非常熟悉的倔強神情。
就像她剛跟著他的那一年,才12歲,卻倔強執拗地讓人頭疼。
說了多少次讓她晚上回自己房間睡覺,但半夜總是能發現她抱著小被子睡在他的套房門口。
他將她抱回去,經常守著她就一起睡著了。
後來她大了一些,他也不好再去她床邊陪她睡覺,最後隻好將她的房間挪到他房間正對面,晚上睡覺的時候兩人都開著門。
顧念之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都能一眼看見對面屋子裡亮著的燈,她才能安心睡覺。
“……念之,我知道你很聰明,也很勇敢,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做人做事都不能隻憑一腔孤勇。”霍紹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要仔細想清楚前因後果。”
“我想清楚了。”顧念之下意識說道。
霍紹恆立刻冷了臉,“你果然在謀劃什麽事嗎?”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真是多少次了,這人實在太奸詐,隨隨便便就能套她的話!
顧念之扭過頭,不去看霍紹恆。
霍紹恆頭疼地拉她去臥室的床上,掀開被子,“你穿得太少了,先進去。”
顧念之將棒球棍擱在床邊,脫了鞋,爬上床,用被子蓋住自己。
霍紹恆給她掖掖被子,坐在她床邊看著他,低沉的嗓音在深夜的臥室裡徐徐回響,顧念之聽著耳朵都紅了。
“念之,你的處境很危險。”
顧念之眨了眨眼睛,小聲說:“……我知道,我能應付。”
沒有誰比她更明白自己的處境。
“你真的能應付?”霍紹恆聲音淡了下去,“根據日本傳來的消息,他們查到石原倍三當年切腹自殺的內情。”
顧念之的眼眸亮了起來, 急切地問:“什麽原因?!”
霍紹恆一字一句地說:“石原倍三切腹自殺,是被你父親顧祥文直接刺激的。”
顧念之:“……”
“小日本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又嫉賢妒能,怎麽能怪我父親?”顧念之不屑的哼了一聲,“我不信。”
“你父親當著石原j很多人的面,親口對石原倍三說,‘廢物!你也配跟我比進度?!’”
“就這一句話,讓石原倍三羞辱至極,直接切腹自殺。——念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顧念之笑了起來,鼓掌說:“這意味著小日本的磁場研究直接倒退五十年!——好,不愧是我父親!一言罵死小日本!我以他為傲!”
霍紹恆微怔,這條原因他倒是沒有想到,顧念之一說,他也立刻醒悟過來,對顧祥文不由充滿敬意。
沉默了一會兒,他更加鎮定沉穩地說:“念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石原家不會放過你的。”
顧念之沒想到霍紹恆不知道石原太郎跟金幣的關系,也能推測出石原家是幕後黑手。
她全身一震,用了最大的定力穩住自己劇烈的心跳,冷笑一聲說:“那就來吧,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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