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靳睿是誰?”
坐在一旁的靳睿,也舉起手。
“嗯?哦我想起來了,咱們班有新來的轉學生是吧,以前學校的成績我好像聽你們班主任說過,挺不錯,歡迎你來泠城三中,希望你在這裡能再接再厲。”
黃老師笑了笑,“黎簌以後也別往試卷上亂寫了,和新同學坐了同桌,要互幫互助。手都放下吧,來靳睿,把你同桌卷子幫她拿回去。”
黎簌不明白老師突然叫她和靳睿是什麽意思,但她注意到,靳睿這狗子往講台走時,班裡有幾個女同學,一直盯著他看。
靳睿拎著卷子回來時,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把卷子往她這邊一放,繼續看自己的一套數學題。
黎簌猛然想起,這就是靳睿回來那天、被她寫了字的那張。
她寫的什麽來著?
哦,靳睿是隻狗,我再也不理他。
......這就,很尷尬了。
這句話現在來看,就覺得很“賭氣”,黎簌根本不想承認,自己被靳睿氣到過。
她想要在靳睿面前表現出“你不在意我,我也不在意你,小時候的情誼什麽的,根本沒人care”的瀟灑。
憋了大半節課,黎簌才用試卷擋著,往靳睿那邊稍微湊了湊,試圖解釋:“那句話其實......”
“黎簌?靳睿?”
講台上,黃老師揚起眉梢:“溝通感情,能不能放在下課?”
“溝通感情”這四個字,比美女老師笑容滿面的講課更具有吸引力。
那些本來沒聽課的、半夢半醒睡著的同學,都精神了,突然開始瞎起哄。
趙興旺那個傻子,拍著桌子嗷嗷喊著,笑得最大聲。
黎簌氣得要死,倒是旁邊的靳睿,在老師注視下,不輕不重“嗯”了一聲。
班級裡死氣沉沉隻持續了一上午,下午就開始歡樂起來。
尤其是放學前最後一節課,好脾氣的老高組織了好幾次紀律,效果平平。
到了放學,更是一窩蜂地往出跑。
趙興旺要去城西打籃球,楚一涵也要去城西的奶奶家過周末。
兩人今天和黎簌不順路,是先陪著黎簌買完奶茶才走的。
走過泠水河上的石橋,就到了正兒八經的城東地區。
這邊的生活條件沒有別處好,過去只靠著大機械廠養活一眾人。後來機械廠黃了,工人家庭都被迫下崗再就業。
十來年幾乎沒有新發展,到處破舊。
也只有黃昏時分,夕陽暖光落下,柔化那些破損殘漆,才顯得不那麽沒落。
黎簌走到1樓,手機在校服兜裡振動。
居然是媽媽的短信:
【小簌,放學了麽?媽媽打電話給你?】
可能是姥爺這幾天真的聯系了媽媽,媽媽主動發短信這種事,是很多年都沒有一次的。
黎簌一下子興奮起來,給黎麗回撥過去。
沒料到黎簌這麽快打回來,黎麗語氣裡有些驚訝:“這麽早就放學了?”
“我都到家樓下了,現在是冬令時啦,學校早放學半小時,我去排隊買奶茶了,不然還能早回來些。”
黎簌語氣裡有藏不住的歡快,調子上揚,邊爬樓梯邊說,“媽媽今天不忙麽?周末可以休息了?”
“媽媽哪有周末,還在忙,想著那天答應你給你打電話,後來忙得忘了,怕你不高興,小簌會不會怨媽媽?”
“怎麽會,姥爺說了,媽媽一個人在帝都市很辛苦,不能那麽不懂事。對了媽,前些天姥爺給我炸麻團了,特別好吃,過年你要是回來,也讓姥爺給你炸吧?香死啦!”
泠城有很多北方的特產,粘豆包和麻團,涼豆汁和冰糕,這些黎簌都超級喜歡。
如果有一天要她離開泠城,一定會想死這些食物。
所以也認為,獨自在大城市生活的媽媽,會想念這些。
但黎麗對麻團的反應很平靜,隻說:“好。”
家屬樓裡的居民習慣在秋冬囤積白菜,泠城人存白菜很是厲害,都是論百斤存的。
有一些不要的、掰掉的白菜葉,在運輸過程中掉落在樓梯上,沒人打理。
黎簌這樣一心二用地爬樓梯,一不小心踩到,滑空一步。
她背著沉重書包,頓時整個人往後仰。
但意料中的墜落摔倒並沒有發生,她身後有個人穩穩扶住她。
黎簌隱約能看到衣角,和她身上校服同色的布料。
靳睿單手揪著她的外套布料,把人扶穩,偏頭看她一眼,似乎在確認她是否有事。
電話裡黎麗並沒有留意到黎簌這邊的動靜,還在告訴她,已經買了一批冬裝發快遞寄到泠城,填了她姥爺的名字和電話,讓黎簌提醒姥爺,記得查收。
黎簌崴到腳,有點疼,怕黎麗聽出端倪,急急開口回答:“好的媽媽,我到家就和姥爺說。”
視線余光裡,靳睿松開她,把拎著的紙袋放在樓梯上。
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包紙巾,撕開,拿出一張包住地上的破白菜葉,把它拿了起來。
黎簌有那麽點不自然,但也還是捂著手機,小聲說:“謝謝。”
靳睿看了她舉著的手機一眼,沒回應,拿上東西,對她輕點頭,然後先走了。
黎簌崴腳的地方是4樓,她把電話打完,才一瘸一拐地扶著樓梯扶手蹦到家門口,用鑰匙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