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玄幻 > 病寵成癮 > 第三十九章:那時年少

病寵成癮 第三十九章:那時年少

簡繁轉換
作者:顧南西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16:13:29 来源:搜书1

大概是鬼使神差,江西跟在宋辭身後,出了大廳,一路走到了阮宅的後花園。

那時候,正是常春藤長得最盛的時候,綠油油的藤曼爬滿了整個院落。

她跟著宋辭的腳步,隔著一米的距離,踩著他落在身後的影子,糾結了好一陣,才說:「剛才我是不是很無理取鬧?」

宋辭沉默不語。

江西聽母親說過,宋辭四歲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可能是習慣了獨處,他並不愛說話。

她繼續解釋:「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似乎是怕宋辭不信,又特意強調,「昨天禮儀老師還誇我是小淑女。」

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費力澄清,反正江西不希望宋辭覺得她是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的刁蠻姑娘。

「不僅禮儀老師,油畫老師也誇了我呢。」

真的,她不是在賣弄,可是宋辭不說話,一句話都不說,徑直往前走,路過一片藤曼。

江西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手指揪著裙擺有些局促不安,小聲地嘀咕著:「是真的」

他不說話,江西有點失落。

「你不信?」

宋辭還是不理她,她提著裙擺,小跑到宋辭身側,仰著頭看宋辭漂亮極了的側臉,喊道:「宋辭。」

宋辭腳步停住:「剛才,」轉頭,看著江西,「你不是這樣喊的。」

宋辭的眸子,很黑,像極了外公珍藏過的墨玉,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眉間陰鬱全掃,江西笑了,露出兩個深深的小梨渦,軟軟地喊了一聲:「宋辭哥哥。」

母親年幼時長在江南水鄉的小鎮裡,語氣總帶著南方女子的軟糯,江西很像她的母親,尤其是說話的語氣。

「宋辭哥哥。」她又喊了一聲。

「嗯。」他輕描淡寫似的,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江西側著頭看他,見他嘴角揚起。

後來,江西總會有點固執地直呼其名,喊他宋辭,她喜歡他的名字,簡單,精緻。

再次見到宋辭,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屋頂上的常青藤又攀高了幾分。

她特意換上了一條漂亮的小裙子,十分雀躍,都忘了禮儀老師說過小淑女不能穿著裙子跑的,她跑到宋辭面前:「你來找我嗎?」

「不是。」停頓了一下,宋辭解釋,「路過。」

可能是不善撒謊,語氣十分生硬。

江西笑著,也不戳穿他:「要去哪?這裡可是最城北呢。」

宋辭轉頭看她,一本正經:「走錯路了。」

江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辭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沒有。」

阮江西笑了,眉眼笑彎了。宋辭轉身就走,小小的少年,倔強的背影,走得又慌又急。

真是彆扭的小孩!江西笑著跟上去:「你要路過去哪?前頭是花房,別走錯路了。」

宋辭回頭,潑墨似的眼眸,瞪著她,瞳孔裡,全是她笑靨如花的樣子,原本抿著的嘴角,上揚了弧度。

常春藤下,男孩女孩,笑得驚動了時光。

忽然,前頭的花房裡傳來爭吵聲,驚擾了所有靜好的風景。

「你適可而止!」

「我適可而止?」男人聲音渾厚,語氣極盡諷刺,「你把男人帶回來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適可而止。」

江西眼裡所有笑,全數消失殆盡,手突然被抓住,她抬頭,宋辭靜靜凝視著,他說:「走錯路了,我們換一個方向。」

她搖頭,倔強地往花房的方向靠近。宋辭抓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爭吵不休,記憶中溫柔婉約的母親,幾乎聲嘶力竭。

「葉宗信,你夠了!你我的事別把不相乾的人扯進來。」

「不相乾?」葉宗信反笑,輕蔑又咄咄逼人,「哼,錫南國際的宋總可沒有那種閑工夫插手不相乾的事,你敢說宋錫南對你別無所圖?」

「呵。」阮清突然笑出了聲,片刻,她平緩地一字一字地說,「葉宗信,你真齷齪。」

「我是齷齪,你呢?別以為我不知道江西是誰的種。」

葉宗信似乎是怒極了,打翻了花房的盆栽,陶瓷碰撞間,發出很大的響動。

阮清猛地後退了好幾步:「你、你再說一遍。」每一個字都想緊扣的弦,斷斷續續,快要斷裂。

「你以為我不敢說嗎?」葉宗信拔高了嗓音,目光如炬,「江西——」

突然,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涼涼的掌心,貼得近了,她好像聽得到手心的脈動,耳邊,還有宋辭的聲音,他喊她:「江西。」

這是宋辭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去掉了那個江西並不喜歡的姓氏,那樣好聽,好像全世界都靜了,耳際,就只剩下宋辭的聲音。

她抬起眸,看著他精緻的輪廓,那雙潑墨的眸,靜止了所有喧囂,像一汪一乾二淨的泉。

宋辭捂著她的耳朵,走到她面前:「別聽。」微微前傾,靠近她耳邊,每一個字,都像是帶了蠱惑,他說,「江西,不要聽,即便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也不要輕易相信。」

她睜著烏黑的眼瞳,沒有眨眼,生怕一眨眼便會掉下眼淚來,看著宋辭,許久之後,江西說:「宋辭,我怕。」

從生日宴後,葉家便再也沒有一刻安寧,永無休止的爭吵,那對母女的囂張,曾經最熟悉的親人變得猙獰不堪,這一切的一切,都像噩夢一般。

他抬手,摸了摸她額前的發:「不怕。」

她好像突然不是那麼害怕了,小小的少年,小小的少女,還有小小的掌心,他牽著她,背離著爭吵聲,越走越遠。

「宋辭。」

突然而來的聲音,有些突兀,是女人的聲音,清冷又矜貴。

江西抬頭,看見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眉眼間,與宋辭有幾分相似。

「母親。」

宋辭稱呼那個女人母親,中規中矩地,而且疏離冷漠,不像平時江西喊她母親時的親昵,全然沒有母子之間的半點溫情。

看來如外界所言,宋家的經是本難念的經,母慈子孝的場景可見不多。

這也是江西第一次見宋辭的母親,宋家的主母,Y市軍事世家的女兒——唐婉,是個漂亮高貴,又知性的女人。

江西聽母親說過,唐婉與錫南叔叔是軍政聯姻,她大膽地設想,也許正因此,錫南叔叔是並不愛他的宋夫人的,卻情忠她母親十幾年。她還不懂大人嘴裡的情深緣淺,只是知道母親夜裡總會一個人躲起來哭,江西想,宋夫人應該也像母親一樣,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如此,她覺得宋夫人一定不會喜歡她母親,連帶著也不會喜歡她的,就像她也沒辦法不討厭那對大小狐狸精一樣。

「去車上等。」唐婉用的是命令的語氣,也沒有母親對兒子的半點溫柔。

這位宋夫人若不是十分不喜歡宋先生,那就是十分喜歡宋先生,所以因為不愛或者不被愛而遷怒。

難怪母親說宋辭不像個孩子,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寡言,多半與這個冷漠的母親有關吧。

宋辭沒有立刻離開,小小的臉,皺成一團。

「去車上等。」

語氣又沉了三分,唐婉再一次地命令。

宋辭遲疑了片刻,走到江西面前:「有手絹嗎?」

「有。」她愣愣地遞給宋辭。

宋辭將綉了常青藤的手絹攤開放在手心,用鋼筆寫了一串數字,然後不由分說地塞進江西手裡,稚嫩的嗓音,像個大人一般,專製得很,說:「不準弄丟了。」

江西傻傻地接著,然後點頭,他看著她,好久才轉身,好像牽念著什麼,眉頭擰得緊緊的。

「幾歲了?」

唐婉嗓音懶懶地傳來,聽不出喜怒,說不清為什麼,江西有些怕這位唐氏宋夫人。

她乖巧禮貌地回答:「九歲。」

「才九歲呀。」

江西頷首,像個小貴族一般,進退有禮。

唐婉笑著,眼底眸光沉沉:「小小年紀,你和你母親真像。」

不少人說過江西像她母親,不管是相貌,還是性子。只是,唐婉意味不明的話,江西並不是十分明白,隻覺得心裡毛骨悚然的。

唐婉徑直走去的方向,是花房。

她是來找母親的嗎?江西提著裙擺跟上去,臨近玻璃房時,她隱隱聽見了男人的聲音,並不是葉宗信。

是宋錫南的聲音,大概,宋夫人是來尋人的。

「錫南,不要介入,我不想牽累你。」

母親似乎哭過了,聲音沙啞,很無力。

「對你,我總沒有辦法視而不見,你答應過我會幸福的,可是葉宗信根本不是你的幸福。」宋錫南像是央求,語氣小心翼翼的,「清兒,放手好不好?葉宗信他不值得。」

隔著半近不近的距離,從透明的玻璃花房外,江西依稀可以看見宋錫南握著她母親的手,半蹲著身體,伏在母親雙膝前。

江西很小的時候,常聽外公說,錫南叔叔是Y市最尊貴又最驕傲的男人,可是這個尊貴又驕傲的男人,卻在她母親面前低下了頭顱。

「宋錫南。」

唐婉最先打破了寂靜,阮清和宋錫南回頭望過來。

「你是不是也該放手了?」唐婉走近,並沒有走進花房裡,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她冷冷相視。

阮清收回被宋錫南緊握著的手,然後起身,雖紅了眼,卻依舊不失一分該有的禮貌與氣度,走出花房:「宋夫人,抱歉,是我失禮了,也請你不要誤會,剛才因為我情緒有些低落,錫南才出於朋友之誼安慰我。」

「朋友之誼?」唐婉牽起唇角,笑了一聲,轉頭看宋錫南,「回去吧,宋辭還在車裡等。」

「清兒,有事打我電話。」

宋錫南留下一句話,轉身而去,與唐婉,並無任何話語。

清兒,錫南叔叔總是這樣喚母親,除了已逝的外公,只有錫南叔叔會這樣喊母親的乳名。

小小的江西第一次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如果錫南叔叔是她的父親就好了。

「江西,過來。」母親穿著青色的旗袍,站在常春藤下喊她,聲音溫柔似水。

江西走過去,伸出小小的手,抓著母親的手,她抬頭:「媽媽,你為什麼哭了?」

母親微微眯起了眼睛,揉著江西額前的發:「起風了,是風太大,迷了眼睛。」

花房裡根本沒有沙子,江西那樣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是誰惹哭了母親,小小的年紀,將所有情緒都擺在臉上,氣惱了,便崛起嘴:「不準騙小孩子,我知道都是葉宗信不好,還有那對狐狸精,我討厭他們。」

母親似乎無奈,笑了笑,彎下膝蓋與江西一般高,看著她:「江西,不要怨恨。」溫熱的手,拂在江西臉上,母親說,「我們江西擁有世間最美的一雙眸子,不管多不幸,也不要讓仇恨迷了這雙眼,知道嗎?」

她不太懂母親的話,卻乖乖點頭:「我知道了。」

阮清親了親她的額頭:「寶寶真乖。」

「可是,媽媽,你真的不怨他嗎?是他總讓媽媽哭。」她糾結地擰起了眉頭,嘟著嘴,心裡還是怨葉宗信的。

「不怨了,至少在我遇見他的時候,我很幸福,至少,他給了我一件最好的禮物。」母親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紅了眼眶,像是溢滿了溫柔,「江西,因為有你,媽媽從來不怨命運對我不公。」

江西一直都知道,她的母親,是那樣善良大度,也許,也正是因為這樣,葉宗信卻仗著母親的漠不關心而得寸進尺。

就在葉以萱住進了葉家不到兩個月,葉宗信又帶來了一個小孩。

「他是誰?」

江西當然知道他是誰,故意將下巴抬得很高,高傲又冷漠地看著因初來乍到而有些膽怯的男孩。

葉宗信將男孩帶到江西面前:「他是你弟弟。」

弟弟?她才沒有狐狸精生的弟弟。

一旁的蘇鳳於催促男孩:「競軒,叫姐姐。」

男孩諾諾地喊了一聲。

「別亂喊,你姐姐在那。」江西指了指葉以萱,「別亂攀親戚,我跟你們不是一個品種。」廚房的劉媽說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狐狸精的兒子,怎麼能和她是一個品種呢?

蘇鳳於與葉以萱都變了臉色,十分難看。

「之前多了個妹妹,今天又冒出來一個弟弟。」江西揚起唇角笑著,天真無邪地問葉宗信,「今天國語老師教了成語,我不太懂,爸爸,您是在身體力行教我什麼是得寸進尺嗎?」

葉宗信似乎沒料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會如此咄咄逼人,愣了好一下,才大怒:「是誰把你教得這樣刁鑽刻薄的?你的教養呢?」

「養不教,父之過。」江西不溫不火的語氣,眸中一汪墨黑清澈,很像她母親。

葉宗信看著這雙眼,隻覺得像被扎了刀子,抬手就要往江西臉上甩。

「葉宗信你敢!」

葉宗信的手頓住,目光如炬睃向阮清,她從樓梯口走下來,腳步不疾不徐,總是溫婉清靈的眸光,多了幾分寒冽:「葉宗信,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站著的是我阮家的地盤,阮氏電子還沒有姓葉。」

「你威脅我?」葉宗信惱羞成怒,額角的青筋已經隱隱乍現。

阮清語氣淡漠:「你不清醒,我只是提醒你。」

葉宗信入贅阮家十年有餘,即便如今在阮氏電子身居要職,他依舊是一窮二白,阮延卿生前把他當賊防著,死後還留了一手,整個Y市有多少人在背後罵他是吃阮家軟飯的寄生蟲,這一直是葉宗信心裡的刺。

他重重冷哼:「不用你一遍一遍『提醒』你阮家對我有多慷慨。」他氣急敗壞,幾乎用吼的。

「夠了!」

渾厚的嗓音突然喝止,中氣十足。

阮清看著從書房走出來的老人:「父親。」

老人看著很精神,略微有些渾濁的眸光,矍鑠有力:「你帶江西先出去。」

阮清頷首,牽著江西出去。

「以萱,競軒,」蘇鳳於帶著兩個孩子到葉明遠跟前,「快叫人。」

「爺爺。」

「爺爺。」

兩個小孩,十分乖巧聽話,刻意討老人歡心。

葉明遠隻冷冷掃了一眼,便說:「把人送走。」

蘇鳳於當場白了臉,咬著唇,回頭看葉宗信,眼裡迅速聚起一團水霧,泫然欲泣。

葉宗信據理力爭,臉都紅了:「父親,他是您的孫子,葉家的子孫怎麼能流落在外。」

葉明遠怒斥:「你別太肆無忌憚,在這個家還姓阮的時候。」

在這個家還姓阮的時候……

葉宗信突然沉默了,有女聲插過來,帶著笑意,像是調侃:「哥,你真猴急,難怪阮家老頭到死都不肯放權,以前恩恩愛愛的時候也沒分到一杯羹,現在和嫂子撕破了臉,恐怕連個肉末渣子也不給你吞,葉家在你手裡,怕是十年、二十年都只能是阮家的臣,既然只能做臣,就守點君臣的本分吧。」

葉宗芝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點燃了葉宗信所有的怒火。

「葉宗芝!」葉宗信大喊,「葉家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葉宗芝聳聳肩,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得,忠言逆耳,我多嘴了,你們君君臣臣正室小三鬧騰,我管不著。」

早年葉家家道中落,葉宗芝便跟著母系那邊的親戚移民去了國外,近幾年才回國,與葉家父子一直都不親疏,即便同住一個屋簷下,也視同陌路。

葉宗信聽不得葉宗芝的冷嘲熱諷,正欲發作:「你——」

葉明遠喝止:「夠了!」

葉宗芝笑著攤攤手,低頭一本正經地教育身邊的小女孩:「小燦,你可別學你舅舅。」

女孩瞥了葉宗信一眼,沒什麼表情,倒是剛從門外進來的男人勸了一句:「少說幾句。」

這進來的,是葉宗信的第二任丈夫,身邊的男孩,是他與前任妻子的孩子,叫柳是。

林燦原本只是路過,只是見柳家父子進來了,這冤家路窄,就好一番冷言冷語:「不學舅舅,學後爹嗎?都是倒插門,有區別嗎?」

才九歲的孩子,說氣話來,能氣死個人。

葉宗芝被她這番人小鬼大的混帳話惹惱了,吼她:「林燦!」說著就要上手去教訓,「你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滿嘴渾話。」

「哼,還不是跟你學的。」林燦沖著葉宗芝吐了吐舌頭,又瞪了好幾眼柳家父子,然後拔腿就往外跑。

趕巧了,正好撞到杵在路口的葉競軒,他趔趄了好幾步磕在了門角,疼得哇了一聲,才剛站穩腳,林燦罵咧咧就砸過去了:「你怎麼還在這擋道,門在那裡,自己滾。」

葉競軒鼻子一抽,就哭出了聲,蘇鳳於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好不難看。

後來,不知道葉明遠和葉宗信在書房裡談了什麼,談判的結果是將葉競軒暫且送出去。

江西這幾天心情格外好,因為蘇氏那對狐狸精因為葉競軒被送走的事一直鬱鬱寡歡,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瞧了瞧手裡的手絹,已經被她揉得皺巴巴的,眉頭也擰得皺巴巴的。

就在剛才,她數噴泉池裡的石子,數到最後居然是不打電話,她趴在池子邊緣,拽著手絹歪著頭,再數一遍,故意將旁邊的石子也一起數了:「打,不打,打,不打……」大概數了好幾分鐘,眼睛都有些酸了,江西揉揉眼睛:「打,不打,打,不打……」最後一顆石子,「不打。」

數完,她立刻搖頭:「不算不算,再來一次。」眸子一轉,這次換個順序來數,「不打,打,不打,打……不打,」又幾分鐘過去,最後一顆石子,她笑了,「打。」

看吧,這是天意。

江西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宋辭一定在等我打電話。」她攤開手絹,對著那一串數字看了又看,「不然幹嘛給我號碼。」

自言自語一番之後,江西收起她的手絹,決定給宋辭打個電話,可是,她還沒想好打電話的理由,慢吞吞地走著,正晃神時,身子被撞了一下,她搖搖晃晃地踉蹌了幾步,抬頭,狠狠一瞪:「讓開。」

葉以萱不讓,反而往前邁了一步:「都是你害我弟弟被送走。」

這麼凶,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江西揚起下顎:「不想連你也被送走就不要惹我。」

小小的孩子,有些奶聲奶氣的威脅,把所有厭惡都擺在臉上。惹得葉以萱氣紅了眼,大聲嚷嚷:「我媽說得對,你和你媽一樣,都是假裝溫柔善良的白蓮花。」

江西的小臉頓時一沉:「你再說一遍。」

「你和你媽——」

她揚起手就往葉以萱臉上甩。

「啪!」

很清脆的一巴掌,江西從來沒有打過人,手都疼了,心想著,要是讓禮儀老師看見,她鐵定要從貴族禮的第一課開始重新學。

葉以萱捂著臉,紅著眼要哭的樣子:「你打我?!」

反正禮儀課要重修了……

江西揚起手,又是一巴掌,順帶用指甲狠狠撓了一下。

葉以萱不可置信,嬌俏的小臉上很快便暈開幾道紅痕:「葉江西,你——」

江西哼了一聲,叉著腰,學足了電視劇裡的刁蠻小姐:「再讓我聽到一句說我媽不好的話,我就讓你和你那個狐狸精媽媽滾出我阮家的地盤。」

**歲的年紀,那時候的江西,會笑會鬧,會無理取鬧膽大妄為。

葉以萱自小也是眾星捧月,哪裡受過這樣的罪,紅著眼眶狠狠瞪著江西,不甘示弱:「我媽媽可是影后,才不怕你。」

江西動了動有些疼的手腕:「信不信我讓蘇鳳於這個影后在演藝圈都混不下去?」

畢竟出身望族,即便是自小學習西方禮教的江西,阮家人該有的驕傲與張揚她也與生俱來,也許她並不像外人傳言的那般,像極了她母親的溫婉淡雅,至少,那個時候,她黑白分明得容不下一絲雜塵。

葉以萱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惱了,鼓著小臉,呆愣著。

「你不信?」江西刻意將下巴抬起來,眼睫下沉,「我外公的名字,整個Y市還沒有一個人不敬三分。」

趾高氣昂,江西學起來,同樣有模有樣。

如此唯我獨尊,明明是頤指氣使,卻驕傲尊貴得像個天生的貴族,永遠抬起她的頭顱,居高臨下。

葉以萱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低人一等的卑微感,才半大的孩子,並不是十分懂母親常掛在嘴邊的家世與背景,只是第一次在阮江西面前,嘗到了一種叫做嫉妒的東西。

「你,你——」

她羞惱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而葉江西呢,穿著最漂亮的公主裙,高傲地冷視著。

這種近乎輕視的眼神,叫葉以萱無地自容極了,稚嫩的臉上,有著不屬於那個年紀的兇狠與猙獰,抬手,狠狠一推:「葉江西,你去死!」

江西毫無防備,整個人趔趄後退,猛地抵在噴泉池邊緣的石頭上,重心不穩,她直直向後倒去。

「砰——」

池水中,濺起半人高的水花,很大一聲響動,江西跌落水底,水漫過了她的頭頂,呼吸間,全是冰冷的水,她下意識便掙扎捶打,身體卻越沉越深。

葉以萱似乎也嚇到了,小臉慘白,整個人愣在原地,畢竟不滿十歲的孩子,即便再厭惡,在這個時候,除了害怕,也一無所措。

「來……來人。」

幼齡的孩子,並不識水性,只是憑著本能呼救,驚慌又無力,聲音漸進虛弱。

「救救我。」

冰冷的水,包圍著江西,她害怕極了,手上停止了拍打,她抱著身子,一點一點往下沉,眼睛被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的水刺痛。

「救……我。」

耳邊,全是水聲,好像呼嘯著,快要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忽然,有人在喊他。

「江西!」

是他,是柳是。

「砰!」

又是好大一陣水花,柳是就那樣,想也不想,一頭扎進了水裡,然後,一頓胡亂撲騰。

這小子,傻出了新高度了。

林燦趴在池邊的石頭上,瞧著正在水裡掙扎的柳是:「這傻小子,不是不會水嗎?」

這樣一頭扎進去,是不要命了嗎?

林燦很不解,這小子,不就是在她往死裡欺負他的時候,江西路見不平了幾次嗎?至於這麼拿命來表忠誠嗎?

扯開嗓門,林燦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喊完,看了一眼還在獃滯狀態中的葉以萱,「下面是不是很熱鬧?」

葉以萱可能是嚇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燦走過去:「那你也下去湊一個熱鬧唄。」然後抬起腳,一腳把葉以萱踹下去了。

「啊!」

葉以萱就叫了一聲,然後就沒聲了,八成張嘴就喝了不少水,在水裡翻騰起了好大一陣水花。

林燦重重哼了一聲,撿起一旁的石頭就扔進水裡,叉著腰擺出一副潑婦的尖酸刻薄樣:「小狐狸精,我林燦的妹妹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欺負,只能我欺負。」罵完,瞧見江西都不掙扎了,林燦急了,大聲嚷嚷,「江西落水了!人都死哪去了?再不來你們大小姐可要去見她外公了。」

管家和保安,還有保安的狗都聞聲而來。

「小姐!小姐!」

第一個撲進水裡的,是保安的狗,然後三四個保安相繼跳下去,朝著江西與柳是那邊遊過去。

管家一瞧,連忙說:「這邊還有一個。」

這沒眼力見的,難怪廚房劉媽說周管家是個見風使舵的,林燦走到周管家面前,指了指正在水裡掙扎的葉以萱,「那個,」學著老爺子的樣子,提點,「只剩一口氣的時候再撈上來。」

「……」

周管家很為難,這一個兩個都是小姐,哪一個出事了他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周管家,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正牌的大小姐,是不是忘了這個別墅是姓什麼的?」

「……」周管家完全傻了好嗎?這才是幾歲大的孩子,看看這說話的架勢,難怪都說豪門大院裡出來的孩子都是人精,一個一個的,都不好惹。

權衡了一番,周管家再一次見風使舵:「快,先別管其他人,把大小姐撈上來再說。」

所幸,這幾位正牌不正牌的小姐少爺都沒事,不然,要倒霉遭殃很多人。

管家請了家庭醫生,給江西和柳是做過檢查之後,便讓兩個孩子在一間房裡吊水,正要起身去另一間房,女孩稚嫩的聲音傳來:「你是阮家的家庭醫生,要守好本分。」

家庭醫生猶豫,救人是醫生的天職,雖然那位葉小姐也沒什麼大礙,但畢竟年紀小,抵抗力弱,這溺水的後處理治療沒做好,很容易感染髮炎的。

「你給她看完病就去領辭職撫恤金吧。」

女孩剛溺過水,聲音還是沙啞的,沒什麼力氣,可說出來的話,簡直能讓人心驚肉跳。

這個孩子真只有九歲?越發像已逝的阮老爺了,處事手段乾脆利索,倒比她母親還要有主意。

當然,家庭醫生成功地被威脅到了,他可不敢質疑這位小小姐的本事,畢竟,身份背景都擺在那呢。收拾了醫藥箱,說:「小小姐好生養著,我晚上再過來。」

「劉媽,送張醫生出去。」

送?這是還防著他陽奉陰違嗎?誒,小小年紀,怎麼心思這麼深。

隔著一條毛絨毯,柳是躺在對面的床上,江西側著身子看他:「我是不是越來越壞了?」

「沒有。」柳是一張笑臉很嚴肅的樣子,「是那對狐狸精不好。」

他平時寡言,不愛說話,更不會罵臟,但會跟著江西喊蘇鳳於母女狐狸精。

江西扯扯嘴角,梨渦淺淺:「我知道,就算是我使壞,你也會幫我是吧。」

柳是一本正經地回答:「是。」

江西笑了,他也跟著笑,牽動了肺部,柳是猛烈地咳起來:「咳咳咳……」

江西擰著眉頭,擔憂級了:「還難受?」

咳嗽聲停了,柳是搖頭,說:「不難受。」

臉都憋紅了,他分明在忍著。

醫生說,柳是因為過渡驚慌,肺裡吸進的水比江西還多,很有可能感染肺炎。

林燦那時候問柳是,你慌什麼,有膽子扎進水裡還怕什麼。

當時醫生再給江西做溺水應急處理,她隻隱隱聽到柳是說了她的名字。

「柳柳。」

江西總是這麼喊他,整個葉家只有她會這麼稱呼他,大概因為身份尷尬,除了時刻為難他的林燦,只有江西會與他說話,會帶著他去花房裡抓蜻蜓,會在他生日的時候讓劉媽給他做長壽麵。

柳是枕著自己的頭,側著看江西:「嗯。」

她像在抱怨:「你這腦袋真的有一百五的智商嗎?」語氣,有著那個年紀的嬌俏純真。

她自小便長在阮清身邊,與葉宗信並不親近,大概是因為缺少父愛,江西的性子雖溫和懂事,卻也十分敏感早熟,只有在對著柳是時,她會毫不設防,會笑會鬧會纏著他說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無忌童言。

柳是很認真地回答她每一個無厘頭的問題:「我測了兩次,都是一百五十三。」

江西一口咬定:「一定不準。」她信誓旦旦的模樣,說得有理有據,底氣十分足,「不然哪有學了兩年都學不會游泳的天才,更不會有明知道不會游泳還往水裡扎的天才,你真笨。」

柳是咧嘴對她笑,羞澀的少年,不太愛笑,只是在江西面前,他會由著他玩鬧。這世上便也只有江西會說他笨,而他,從來不否認。

「下次不準再這麼笨了。」她像大人一般,訓斥著柳是。

柳是說好。

下次他不會這麼笨了,他一定會學會了游泳再扎進水裡去救她,或者,就算沒學會,也一定要用一百五十三的智商計算下水的角度,只要抓住了她的手,她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哎呀!」

江西突然驚呼了一聲,柳是立刻便從床上坐起來:「怎麼了?」

「沒事,你躺回去。」她攤開手,小小的掌心裡,一條手絹被她攥得皺成了一團,對柳是抱怨,「你看我的手絹,字都花了。」

他知道,江西這幾天很寶貝這條手絹。

她趴在床上,將手絹鋪在枕頭上,對著瞧了好一會兒,小臉烏雲密布:「都快看不清了。」懊惱了好一會兒,她咬牙罵,「都怪那個小狐狸精!」

柳是乖乖附和:「嗯,是那個小狐狸精的錯。」

點滴才打完一瓶,江西便揣著她那塊寶貝的小手絹去了樓上,一邊喊著劉媽拿吹風機。

「小姐,讓我來吧。」

劉媽還沒碰到呢,江西就一驚一乍了:「別碰!」她將手絹方方正正地鋪好,「要是疊在一起了,弄花了怎麼辦?」她很懊惱,「都怪我智商不夠高,居然看了那麼多遍還記不住。」吹風機的風太大了,她便關了,撅起小嘴對著呼氣,那樣子,寶貝得不得了。

劉媽失笑:「我不碰,小姐你先去穿外套,等會兒再弄,你剛落了水,可千萬別感冒了。」

她可勁搖頭:「不要,等會兒字都花了怎麼辦?」

「砰!」

突然,很大一聲響動,江西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住。

劉媽一聽:「我這就去關門。」

聲音,是從隔壁的房間傳過來的,江西一下子便慌了,手絹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慌慌張張就往外跑。

「小姐,小姐別去。」劉媽眼眶紅著,到底是心疼江西年紀小,「小姐,大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的小姐,聽劉媽的,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怎麼能當沒聽到呢,我聽見我媽媽在喊,葉宗信他一定在欺負她。」

------題外話------

禮物感謝榜(前十有訂製禮物)

截至今日零點鑽石排名:

第1名:素素素菜,303

2:丫頭,252

3:門前大橋下走過一群鴨,156

4:和太陽肩並肩,122

5:hai流年,94

6:tfikg,87

7:唐家易少,80

8:依然愛著你,61

9:清風明月憶相逢,52

10:唐傾林,50

11:做個安靜的女漢子,30

12:豬豬欣,26

13:小淘,20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