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給我喝一口,我餓了一天了。”
“兒子,沒了,我喝完了,等會兒我給你買,你別著急,那什麽你給我點錢,我好買菜。”
一聽被母親吃完了,林榮偉憤怒地閉上眼睛,充滿無力感,誰讓這是他的親媽,片刻後有氣無力地道:“我的錢在褲子口袋,你自己掏吧,媽你給我倒杯水吧,我難受。”
林老太立刻給兒子倒了杯熱水,“兒子你睡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去買早飯。”
林榮偉點點頭,喝了幾口熱水,渾身無力頭暈的厲害,又沉沉倒在床上,林老太掏了掏林榮偉的褲子,發現裡面有兩千多塊錢,這麽多錢,她激動地心臟咚咚跳,眼中流露出掙扎神色,想了又想咬咬牙,把零錢留下後,剩下的大鈔票全都裝進自己口袋。
然後林老太蓋著被子躺在床上看電視,不知過了多久,林榮偉是被外面電視機的聲音吵醒的,這一覺醒來,頭痛欲裂,比早上還難受,他看了看手表,十點半了,外面電視的聲音開的震天響。
“媽!”林榮偉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喊不出聲,嗓子啞掉了,只要張嘴說話,仿佛就有刀片在割喉嚨,他用盡渾身力氣,又喊了兩聲,沒動靜。
母親說給自己買早點,這都幾點了,自己難受地都要死了,她人怎麽還沒回來,這都過去三個多小時了,買什麽都該回來了啊!
這一刻他腦子裡猝不及防地想到許美鳳,自己生病的時候,許美鳳會特別細心地照顧自己,吃的喝的不用說,安排的妥妥當當,仔細想起來,許美鳳似乎沒什麽對不住自己的地方,以前不覺得許美鳳多好,現在跟自己的親媽一對比,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母親親生的,有這樣的親生母親嗎?
自己為什麽被打,還不是為了給她出頭,結果她吃了自己的早飯,到現在過了快四個小時了,還沒給自己買早飯,林榮偉越想越氣,狠狠把床頭櫃的玻璃杯扔在地上,響動驚醒了沉浸在電視劇裡的林老太,她趕忙跑進臥室。
“兒子,怎麽了?不舒服?”
“媽,幾點了?我的早飯你還沒買?十點半了,就算做也該做出來了吧。”
“那什麽,我剛才吃了早飯睡過去了,現在都十點半了?那我去買點午飯回來,你乾脆早飯午飯一起吃吧,你想吃點什麽?香腸、鹵牛肉、鴨子,想吃什麽跟媽說。”
聽到這些肉林榮偉心裡就一陣反胃,“媽,我不想吃肉,你還是給我買點粥,再買幾個饅頭炒幾個青菜我吃就行。”
“還要炒菜啊!”林老太面露難色。
“炒菜就要生爐子,太麻煩了,這樣兒子,我給你買碗粥和饅頭,加點鹹菜一樣吃,其實你發燒了,不能吃太油膩的,吃鹹菜吧。”
林老太關了電視一溜煙走了,出了門還摸了摸自己藏在衣口口袋裡的錢,鼓鼓囊囊的,沒想到兒子這麽多錢,她摸著錢差點笑出聲。
到了菜場早餐早都賣完了,這個點午餐也沒開始,林老太心裡又惦記著連續劇,好在還有饅頭,她給自己買了一堆鴨貨,稱了塊牛肉讓老板給拌好,然後又買了兩根香腸回家。
林榮偉盼著盼著,好容易聽到門響了,餓得本來沒什麽力氣的他都能立刻爬起來,口腔裡開始分泌大量唾液。
“兒子,稀飯賣完了,我給你買了一袋饅頭,一會兒喝點熱水,鹹菜也沒有,吃點香腸吧,這個可香了,老板自己家灌的。”
林榮偉看著乾巴巴的白饅頭,一股子住友腥味竄進鼻子,胃裡來時翻江倒海地翻滾,“媽,我想喝稀飯,您給我煮一點吧,多煮一些,晚上也能吃。”
林老太最不耐乾活,聽了這話一下子炸了,“你家爐子我不會用,生不著火,再說了家裡都是你爸生爐子做飯,我早都不會弄了。你這麽大人了,讓我一個老太太伺候你,差不多行了,有饅頭吃就不錯了,擱過去生病能吃上大白饅頭,還有香腸,那比過年還吃得好,你少挑三揀四,愛吃不吃。
我到你家還沒讓你伺候我呢,你倒讓我伺候上你了!”
林老太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拉長著臉走了。
望著地下的玻璃碎片,林榮偉的心也拔涼拔涼,這是他自己的親媽,他能說什麽,就著熱水艱難地吞下一個饅頭,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外面電視劇的聲音吵得他頭疼欲裂,喊了幾遍才喊來林老太,給他倒了杯水後,又走了。
安夏在學校待了一天,下午她跟孟妍一起做完作業,然後悄悄來到隔壁徐奶奶家,吃著徐爺爺做的土豆燉牛肉,炸素丸子,然後在徐奶奶家一直待到九點鍾才回去。
回去的時候自然是要去看一眼林榮偉的,等安夏到了主臥,被床上的林榮偉唬了一跳,這、這怎麽比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著還慘,臉色青黑眼睛裡全是血絲,呼吸也不太穩定,能聽到肺部呼嚕呼嚕的雜音。
地下一地玻璃渣子,床頭櫃是幾個饅頭,一袋子切片的肉腸,還有一個空杯子。
這難道是林老太給自己親兒子弄的飯,這一看都是菜場買的,安夏還沒看完,林老太聽到動靜,從火房竄進來。
“你這一天死哪去了,你爸受了傷難受的不行,你也不說在跟前照顧,沒心肝的東西!屋子裡亂成一團,飯也不回來做,養你是幹什麽的!”
”奶奶,你在家幹什麽了?這地下還有玻璃渣你都不知道掃一掃,你在屋裡怎麽就不能做飯,我爸的臉色比早上看起來差多了,你是怎麽照顧他的?就給他吃乾饅頭,你是我爸的親媽嗎?要不是為了給您撐腰,他會被許家打成這樣嗎?
你舒服了長臉了,挨打的是您兒子,你不說好好照顧,還有勁責怪我,這個屋裡冷成這樣,你都不說生個爐子,我爸到底是不是你親兒子?我從沒見過你這種親媽!”
林榮偉的憤怒,再次被安夏的話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