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岳國富民強,一直被尊為六國之首,燎越國力也非常強盛,兩國一直是勁敵,這些年來燎越表面臣服,實際上小動作不斷,尤其是七皇子白逸十年前登基之後,燎越與穹岳的關系便越發緊張,邊境時有沖突,穹岳有夙家軍駐守,陸地上可說是無敵的,而燎越臨近東海,國土中半數以上的地域都與大海接壤,所以燎越的水師天下聞名。
按理說,喚狼島所在這片海域離穹越最近,與燎越相隔甚遠,燎越漂洋過海地攻打一個小小的喚狼島,所為何來?夙素隱隱覺得,燎越此番攻打喚狼島,必有所圖,她一定要弄清楚,燎越所圖之物,是否會威脅到穹岳,威脅到爹娘。
因為燎越的緣故,夙素的心更深了幾分,也更用心的傾聽海盜商議的事宜。
易滸氣勢逼人,桑暖眼眉微挑,聲音依舊溫和,語氣卻有幾分挑釁,「我若真想幫著外人攻打喚狼島,就算布了陣,也一樣可以出賣,倒是你……」尾音輕輕地拖著,話不言明,聰明人是不會貿然接話的,可惜,那位脾氣不小的少當家易滸並不是聰明人,火急火燎的吼道︰「我怎樣?你有本事把話說清楚。」
桑暖輕笑一聲,卻不理他。易滸剛要發飆,易當家冷呵一聲,「夠了!」看向桑暖的眼帶著濃濃的警告與不滿,「桑暖,你獨留北面不守,應該是有別的打算吧,有什麼就說清楚,別總是故弄玄虛。」
桑暖斂下嘴角的笑,抬眸卻並不看向易當家,不卑不亢地回道︰「墨少主精通奇門術數,布下的陣法必定玄妙,但燎越軍中,未必就沒有同樣通曉奇門之數的人,想破墨少主的陣法自然不容易,但是如果讓那些精銳水師找到漏洞,強行攻入,我喚狼島中人,無人通曉奇門之數,四面都是陣法環繞,想要從那樣玄妙的陣法中逃出去,怕是不容易吧。」
夙素微微眯眼,看來桑暖並不看好這場與燎越的爭斗,現在是想給喚狼島留後路。若是對手是燎越,夙素也覺得這場爭斗勝負早已注定,不是她看不起墨淵,而是海盜本身實力與燎越相差太大,再說,夙素總覺得,墨淵並沒有全力相助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四面都布上陣法,那就完全受制于人了。
夙素終于明白,為何那海盜頭子看起來並不喜歡桑暖,卻在各種場合都要帶著她,估計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女兒的才智與心計,是他那個莽撞的兒子遠遠不及的。
夙素暗暗在心里贊嘆桑暖思慮周到,易滸看到的卻是另一面,「說來說去,就是貪生怕死而已!」
易滸滿臉鄙視之色,桑暖視而不見,就連嘴角的笑都絲毫不亂,「凡事留退路沒什麼不好。」
「想逃你就逃,我可不做孬種,等他們陷入陣中的時候,我就帶人迎戰,將他們一舉殲滅,我喚狼島的水軍也不是好欺負的。」
夙素暗暗好笑,這易滸果然勇猛狠辣有余,智力謀略不足,是塊做海盜的材料!這喚狼島最後若是落到他手里,就只會是普普通通的海盜窩,不足為懼,若是落到桑暖手里……
夙素再次看向桑暖,從頭到尾她都優雅地坐在那里,聲音輕柔低緩,說出諷刺的話來,威力卻是半點不弱,「你懂陣法?只怕沒把人家殲滅,自己也陷進陣里去了。」
「你!」許滸猛地站起身,若不是他身後的男子攔了一下,只怕他已經沖到桑暖面前,而一直坐著桑暖身邊一言不發的桑冷,也倏地站起了身,手中的銀槍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全都給我閉嘴!」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易當家大呵一聲,易滸雖然住了手,眼里的怨毒之色卻越發幽深。
易當家狠狠地瞪了易滸和桑冷一眼,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深吸一口氣,易當家才看向墨淵,問道︰「墨少主有何高見。」
墨淵端著茶,輕輕吹了吹茶湯上漂浮著的茶葉,仿佛之前的爭吵,這滿屋的火藥味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墨某只是應邀來相助各位守島,布陣之事,自然盡力而為,至于島內事宜如何決定,墨某不便多言。」
「既然如此,易滸,你就負責全力配合墨少主,盡力護好東、南、西面,至于北面……就按照桑暖的意思辦吧。」易當家臉色暗黑,顯然氣得不輕,卻又不能對墨淵發火,憋著一口氣,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木屋。
易當家離開了,眾人自然也不願意久留,尤其是易滸,幾乎是易當家一起身,他便急忙往外走去,一路走,一路和之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男子說著話,對那男子很是倚重的樣子。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燎越為何攻打喚狼島的事。問桑暖,以她的聰慧,未必能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問墨淵……夙素立刻否定了這個愚蠢的想法,那個跟在易滸身邊的年輕男子,雖然一直都不多話,卻周身透著一股子勁氣,也不像易滸那般魯莽,或許能夠從他身上問出點什麼,夙素躊躇片刻,上前幾步,走到墨淵身邊,指了指遠處那群搬木頭的男人,問道︰「我可以跟著一起去幫忙麼?」
夙素本來還擔心墨淵不同意,誰知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去吧。」
夙素總覺得,墨淵對她的態度很是奇怪,但現在也想不明白,夙素對著墨淵點了點頭,朝著海邊的方向跑了過去。
夙素剛走,墨淵背後倏地出現一道黑色身影,那人正是夙素認為沒有跟出來的厲陽,魁梧高大的身形移動起來,竟形如鬼魅。
「想問什麼就問吧。」
厲陽臉色微變,手握成拳,緊了又緊,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主人,您為何讓那小子跟在身邊?」這麼多年來,除了自己,主人從不讓人近身,他實在看不出這少年有何可取之處,主人竟將她留在身邊。
墨淵盯著那道越跑越遠的身影,素來沉寂的黑眸中,也泛起了淡淡的波瀾,「她身上有和聖物相似的氣機。」
厲陽雙目圓睜,若不是主人就在身前,他都想把那小子抓回來看個清楚。難怪主人要把她帶在身邊,甚至還要安排在同一個房間,事關聖物,確實不能等閑視之,主人在這島上找了快一個月了,一直沒有一點聖物的消息,他想不明白,為何失蹤近百年的聖物會和這個小子有關聯?